胤禛怕是没想到,弘历将死亡说得这般容易,可不得不说,即便是男人,在听到可以陪你去死这样的qíng话时,即便舍不得对方那般做,也是欢喜的。他伸手拉住了弘历的前襟,将人狠狠拽了过来,又吻在了一起,一时间,屋内chūn光自不必提。
皇后既然病好了,她毕竟是胤禛的结发妻子,又经历了一次鬼门关,虽然胤禛并没有让贵妃和熹妃将宫务还给他,但开着大门的永寿宫,无疑是对外说,皇后的禁闭算是结束了。
弘历作为儿子,虽然两方相互有龌蹉,但也得日日请安。兄弟几个下了学碰上便一起来,皇后依旧是出事前的样子,端庄大气,即便是病还未痊愈,依旧化了妆换了衣服才肯见他们,有时会问问他们功课,有时会聊聊天气,弘历瞧着,jīng神头不错,怕是真要好了。
这一日,弘昼出宫办事儿,压根没来上课,弘嘉则被夫子留下了抄写一本书,弘历只得独自一人先去永寿宫请安,吴开来带着抱着书的小太监跟在他身后,建议道,“要不要等待五阿哥一起?”
裕妃的生辰要到了,皇子们都穷得很,弘昼又没有办差,有点好东西都是圣上、裕妃、熹妃和他给的,都是过了眼的,再拿出来送裕妃一是不合适,二是不应景,三是表达不了孝心,弘昼昨个便去撒泼打滚的跟胤禛求了个假来,说是要替他额娘买寿礼。
弘历想了想,依着弘昼那般爱玩的xing子,寿礼又要多番寻找,便摇摇头道,“他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若是晚了,总归是不敬,还是此时去吧。”
到了永寿宫,门口的丫鬟通报后,弘历低声吩咐了吴开来一句,便依着规矩独自进了门,便碰见了皇后身边的张嬷嬷愁眉苦脸的往外走,怕是想着入迷了,甚至直愣愣的冲着弘历过来。一旁的一个丫鬟连忙去扶了一下,将张嬷嬷搀住了,玩笑道,“您这是怎么了,小心点。”
张嬷嬷一抬头,竟是露出了一双红眼睛,随后又立刻低了头下来,才对着弘历道,“宝亲王来了,您快些进去吧。娘娘今日又犯了病,怕是起不来见您了。”
弘历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昨日中午请安的时候,他犹记得皇后还瞧着不错,谈笑间极为自在,这不过是短短一日,怎的又起了变化?他作为儿子,自然是有资格问的,那边张嬷嬷听了,到也不隐瞒,叹道,“还不是昨日傍晚,娘娘觉得慡利多了,非要出去转转,走了有那么一刻钟,夜里就发起了热,如今却是还未下去。”
这倒是自找苦吃,可这话弘历不能说,也不愿意皇后就这般去了,他倒是私心里就想让她这般老实就成。又问了几句,知道皇后此时醒着呢,弘历便直接带着人进去了。
一进屋,便闻见了一股浓浓的中药汤子味儿,熏得人立刻发昏。这还不算,他刚站稳,便瞧见皇后将一个丫鬟送的药碗怕的一声响打在了地上,那丫头吓得要命,立刻请了罪低头用手去捡,虽然,皇后的目光便看向了他这里。
弘历立刻上前请了个礼,皇后对他还不错,并没有将刚才的脾气冲着他发,反而道,“原是宝亲王来了,今日怎的就你一个?”
竟是要拉着他长谈的样子。弘历本想打个圈就走,但显然这事儿不可能了,他便上前一步,给皇后行了礼,然后才将那兄弟俩的事qíng告诉了她。皇后听了,仿佛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冲着他挥挥手道,“既是如此,那你陪我说说话。”
那边侍女已然将地上的瓷片捡了gān净,又拿了东西过来将地上的水清理了。弘历环顾四周看了看,竟然发现除了这个女孩,屋子内竟没有一个人。而张嬷嬷之类在潜邸十分得重用的婆子,反而在外行走。
弘历心中警惕,上前进了两步,但并没接触chuáng上,更是在走的时候,刻意走到了皇后脚底的位置,与她面对面。皇后怎会看不出弘历的意图,瞧见了便笑道,“你这是不信任皇额娘了吗?你小时候,还不过一臂长的时候,一见我就笑。长大了点后,偶尔跟着你额娘来请安,也喜欢呆在我身边。”
这简直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话题,因为穿越人士弘历记着他小时候所有的事qíng,所以对于皇后这半假半真的话,一点都没相信。何况,就算那时候如此,现在敌我阵营,这些旧又有何好叙的?他恭敬的回答,“那是因着皇额娘可亲。”倒是将自己恶心了半死。
皇后并不在意这些,反而起了谈兴,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站着,皇后竟是说起了许多弘历小时候的事qíng,尤其是,在他抓周毒案出现之前,也就是他一岁前的事qíng。皇后说因着熹妃当年年纪小,他生下了并不qiáng壮,还是多番调理下才有了今日。他还说,因着他是胤禛唯一的一个满人格格生下的孩子,因此一出生身份就高过了弘时,也办了个极为热闹的抓周毒案。谁料到,竟是中了毒。、
皇后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那名宫女又端了碗药走在一旁,受伤还有刚刚瓷片割破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的说,“娘娘,药熬好了,您多少吃点吧。”
怕是因着刚刚的皇后实在太过癫狂,这丫头仿佛被吓傻了一样,手一直哆嗦,药碗与托盘撞击在一起,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显然她紧张的很。皇后倒是没为难她,点了点头。
那丫鬟一瞧,立刻将自己手中的托盘放在了一边,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抱出chuáng被子,放在了皇后的身后,让她做起来,然后才端着那只碗,准备一口口喂他。只是第一口,她手一哆嗦,便洒在了自己身上,皇后的脸色立刻变了,慌忙跪下给皇后赔罪。
这却是一出皇后发飙的好戏,弘历在一旁看在眼里,但并未出声,他没有立场为个丫鬟求qíng,而且依着他与皇后之间的嫌隙,他若是开了口,这丫鬟怕是才倒霉呢。只是,他转了转头,发现不大的屋子里,不知为何,就这丫鬟一个人伺候,连个替换的人手都没有。
弘历正愣着,那边皇后却想起了他,哼道,“既然你做不好,就别做了,弘历,你来喂我。”
这要求奇怪的很,虽然皇后如今病着,躺在chuáng上并不适宜起身,但他喂,总还是感觉怪异了点,想着,弘历便起身道,“外面好多嬷嬷和姐姐,儿子不如叫他们进来,省得笨手笨脚,反而让皇额娘不舒服。”
这话说得明白,就是想走的意思。可皇后哪里肯放过他,竟是突然变了脸色,一手拉了他的衣衫,冷冷道,“皇额娘的话还没说完,怎的就受不了了。”
这话变得太快,弘历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皇后竟是挥挥手,那丫头竟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手颤抖着将那药碗递给了皇后,刚刚还有气无力的皇后,此时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着那闲着的手,竟是拿着药碗一喝而尽。
药入了肚,皇后却是冲着他微微笑了,十分yīn狠地道,“弘历,别怪皇额娘心狠,你如此qiáng大,又与圣上不清不白,弘嘉落在你手中只有死路一条。我的弘晖去了,我不能让弘嘉再去了?”
这话说着,皇后的嘴边竟然开始流血,随着她的说话,胸腹中仿若有无尽的血液,还在向上涌。弘历见了大惊,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个局,皇后竟是心狠至此,她竟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得别人一命。当年武则天,不就是杀了自己的女儿,扳下了王皇后?可那是别人的命啊!
弘历连忙想要离开,皇后自然料得他会走,那只捉着他的手却是一点都不肯松懈,非但如此,她嘴里还喊了句,“弘历,你竟害我!”
这话音一落,仿若是排练好的一般,那本来关着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弘历猛然抬头向那儿看去,弘嘉第一个冲了进来,当看清了屋内的qíng形,当即喊了一声,“额娘。”说着就扑了上来,抱住了皇后。
他的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胤禛。而此时,弘历低头再看看,那个丫鬟不知何时,已然躺在了地上,看样子,像是晕倒了。
呵,这一出戏果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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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毒药显然是事先调配好了的,皇后虽然吐血吐得厉害,但人竟是神志清楚,没有半分要晕倒的样子,被弘嘉抱在了怀里,刚刚还是一副恶毒模样的皇后竟是变得可怜而又无辜,她抬着胳膊,颤巍巍的用食指指着弘历,嘴巴里时断时续地说,“弘……历,我……已……命……不……久……矣,你……何……苦……害……我!”
这话仿若导火索,话音一落,弘嘉便放开了皇后,飞身向着弘历扑来,嘴巴里喊着,“你竟敢害我额娘,我要杀了你。”
他如今才十一岁,纵然也跟着骑she师父学些骑马she箭的功夫,但终究只是qiáng身健体,与弘历这几年八极拳的稳扎稳打相比,那不过是个花拳绣腿罢了。他不过只有弘历的肩膀高,扑在了弘历的身上,便用拳头招呼着弘历的要害位置,看着倒是架势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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