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祯转眼一瞧,才发现这几人竟跟了上来。他今日刚刚目睹了一件自己从未想过的事qíng,秦妈妈居然让人捉了皓祥,还防备着他说话。当然,他随即又想起来,皓祥竟然当着那么多人喊自己野种,这让他的脸烧得厉害,他不能丢这个脸。
他伸手便拽住了秦妈妈的衣服道,“秦妈妈,你且放开皓祥一会儿,让他说清楚,为何要喊我是野种,这事儿我是万万不能绕了他的。”
别说是弘历他们,便是场中的丫鬟婆子们,也没想到,好容易过去的事儿,皓祯竟是又提了出来,脸上不由的一阵尴尬,秦妈妈慌忙道,“这事儿本就是他胡沁,大少爷怎的当了真?还是早去陪着朋友玩吧。”
可惜,事qíng就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此处已经离着前面男人们的宴席近的不得了,甚至戏台上的人影都瞧得见,何况说话声。影影绰绰的,几个人竟瞧着一个丫鬟疯了一般的跑出来,冲着雍亲王便跪了下去,抓着他的裤腿哭道,“四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吧,我要被弄死了,硕亲王要将我活活的关死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而且为了让更多的人听见,又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如此喊出来却是连这边的几个孩子也能听见了。
硕亲王好似被吓坏了一般,猛然间跳起,喝道,“你这丫鬟从哪里跑出来的,好大的胆子,还不将她速速压下去。”说着,旁边的几个太监家仆便扑了上来,抓胳膊的抓胳膊,抓腿儿的抓腿,竟是将那女人死死的抱了住。那女子的一双手不知为何,竟是死活不肯松开雍亲王的裤腿,这般模样,还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救我!”
硕亲王一张黑脸早就变了色,骂道,“还不拖下去。”他身边的小太监瞧了没办法,竟是拔了根女人头上的钗,刺向了她的手。猛然受疼的qíng况下,那女人终于松了手,被几个家仆拖着速速送了出去。
硕亲王的后院向来不规矩的很,汉人女子做福晋,回回歌女做了侧福晋,秀女一个也不要,在京城也算的一景。如今一个丫鬟也敢如此出来惊扰贵客,竟不是让人打死而只是送出去,有人便笑道,“硕亲王还真是怜香惜玉。”
硕亲王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脸色却不怎么好。众人也都是人jīng,瞧着这样,哪里还有坐下去的想法,当即纷纷站起,告了辞。
眼见着那女子被押走,显然已经不可能再有下文,多隆和史可朗两个惋惜的摇摇头,弘历倒是没觉得如何,瞧着雍亲王要离开,便准备离去,倒是宝玉仍旧抓着他的手道,“过两日端午,听说街上十分热闹,我们几个约了一起出门,你也来吧。”
那日的确是休息,夫子也放假。只是弘历一向不出门,而且他并不想跟皓祯混在一起,便道,“家中还有幼弟,怕是来不了,却是多谢宝二爷了。”
说罢,便从宝玉手中抽开了手,带着吴开来一路朝着雍亲王那里走去。没想到一转身便碰见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是好风华,正跟雍亲王道别。弘历心道,这怕是就是那林瑛玉了,倒是衬得起这个名。
待到两人说完后,他才上了前,同林瑛玉见了个礼,就跟着雍亲王出了硕亲王府,上了马车。此时没有防震技术,马车倒是颠簸的很,弘历还想自己坐着,可帘子一落下来,便被雍亲王拉了过来,坐在了他身边。被他用身体牢牢地固定住,如此来,倒不至于随着坑坑洼洼而屁股离了座位。
“今日觉得如何?”雍亲王半日才问。
弘历知道这是考校他呢,想了想雍亲王怕是不知道皓祥那一场,便将此事说了出来,又道,“儿子觉得一是硕亲王内宅不明,妻妾兄弟间似有嫌隙。二是瞧着今日所来的客人,多是旧勋贵。”
他岁数小,也不能多说些什么,这些便已足够。果然,雍亲王点点头,虽然话语简单,却点在了点子上。硕亲王身边都是这些老旧勋贵,这些开国功臣的后代,并没有几个有才的,多是靠着圣上的恩赐活着,如今圣上宽容优待他们,到了日后,雍亲王便没说。
一回头,却见弘历正瞪着双大眼睛看着他,似有疑问,心qíng便转了个弯儿,好了许多,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方问,“怎的,你有什么不解?”
“裕善叔叔果然这般糊涂吗?竟是让人闹到了宴席上。”弘历心中的话其实没说完,他对野种一词颇感兴趣。而且重要的是,他觉得此事不太寻常,那个丫鬟怎的不找别人偏找他便宜爹?他有点感觉,那人八成有问题。
此事儿在京中已经不是什么秘闻,硕亲王无官职,也不好色,不过爱养个鸟儿,又是个自来熟,人们对他评价尚可。可自从皓祯出生后,这事儿就变了,皓祯自幼聪慧,皓祥却是顽皮,他便偏着皓祯。当皓祯三岁便是读书练武后,更是满世界的夸耀。他那xing子又看不出个好赖脸色来,偏偏又碰上个贾家,出了个贾宝玉,弄了个京城二少出来这些年的评价便变得越加不好。
毕竟,儿子谁没有啊,哪家不是这般教养的啊,你这意思,岂不是京中所有人家的儿子都比不过这俩?
雍亲王跟他走得近些,自是看得更清楚,皓祯和皓祥在府中过得可不是一样的日子。虽说皓祯是嫡子,皓祥是庶子,皓祯本应受到重视,只是若是万事万物都是紧着皓祯,压着皓祥,处处都是表扬着皓祯,批评着皓祥,让府里的奴才们都看不上皓祥,那便不妥了。别人不知道,雍亲王与硕亲王极为熟悉,怎不认识那丫鬟就是侧福晋翩翩?
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雍亲王自来是个冷淡人,却是不好多说。不过今日这事儿,后期是弘历说的事qíng,若是孩子们都无心还可,若是有人泄露了出去,怕是又是麻烦,他还需给硕亲王提个醒。
雍亲王想了这般多,其实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转头看着儿子还瞧着自己,有些话便不想多说,只道,“不过是妻妾争宠弄出来的把戏,你裕善叔叔一共一妻一妾,却还管不好内院,说起来也是把柄。只是他不在朝当官,却也没多大事。野种一事儿不许再提。”
弘历这才点了头。
31、德妃的怒火
转眼就是端午节,京城中过的热闹,五香斋的粽子,锦绣坊的香囊,更有各个小铺卖的五毒饼,却是让人眼馋。弘昼一早便闹着要出去瞧瞧,他不敢跟耿氏和钮钴禄氏说,便寻上了弘历,那日跑来陪弘历睡觉,便是这个原因。
弘历被他闹得厉害,自己个儿也是想出去晃晃,终是答应了下来。这日一大早,雍亲王一醒,他便也起了chuáng。雍亲王瞧见了,也不说什么,只道,“你既然起了,我便帮你系系五色线吧。”
这不是第一遭,从搬进来起,每年端午的五色线便是便宜爹帮他系在手腕上的,不过多数时候,他都在熟睡罢了,如今这般醒着却是第一次。洗漱完毕,苏培盛便拿了个枣木盘子将五色线端了上来,这东西由红、huáng、白、青、黑五种颜色的线扭成一股,戴在不足七岁的小儿手腕上,要到节后第一次下雨才解下来扔在雨水里,说是为了辟邪。
弘历小时候还算是胖呼,可大了以后,却越发抽条,如今一双腕子却是随了雍亲王,又细又白,雍亲王从盘中选了一根,便低头替他仔细地系好。弘历见着他认真,心中温软自不用提,过了一阵,待到系好了,才抬起手腕子道,“阿玛,我今日想跟弘昼出去逛逛。”
雍亲王张嘴便想拒绝,不成一抬眼就看见了弘历那双黑豆仁,便道,“福晋去宫中请安,你们若是愿意,也跟着去吧,外面却是不成。”
弘历想了想,倒是觉得去趟宫里也不错,因着钮钴禄氏不过是个格格,他去的次数倒是不多,不过是年节的时候,统一进宫罢了,遇见的人和事儿都是明面上的应答,这种小节日请安,倒是没见过。他问,“那阿玛去吗?”
雍亲王点点头,“下了朝就会去。”
弘历听了心安,便点头让苏培盛将他和弘昼送到了福晋那里,因着这两个都去,万没有拉了弘时的道理,便又将弘时叫了去。如今弘时已经十三岁大,是个标准的小大人了,虽没有开始办差,但也时常出入宫廷内院,福晋只是叮嘱他要看好弟弟,去了德妃娘娘的那里,不准玩闹。
一时福晋上了马车,三个小的便上了后面的一辆。弘时跟弘历自来有隙,他打了弘历却矢口否认,让弘历挨了个镇纸,可弘历接着就当着王爷福晋的面,让两人坠入了冬日的冷水中,弘历一岁大,他已然八岁,连个辩解都没有,就被扣下了帽子。
两人看似平了手,可惜后果却是不同。弘历不过一岁,做什么出格也是小孩心xing,何况不过是撒个谎,而且紧接着便被养在了松院里,而他那时候已经八岁了,能将自己亲生弟弟推入水中,心xing自是不好,这辈子几乎没有翻身之地。何况他母亲又去了,这五年,弘时早已经历了人qíng冷暖,若非……他早就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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