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种类倒是确定了。短尾巴,长耳朵,虽然花色不太常见——原来是兔子啊。
怪不得吃素。
兔子妖怪在他的注视下歪了歪脑袋,三瓣嘴动了动,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然后伏下身,把耳朵拢在前爪下。
好大只。
好软。
想摸……不对!
兔子妖怪吃人吗?叶修竭力驱除被萌到的心qíng,冷静地思索着。
不知为何,叶修觉得大兔子看起来有些消沉。虽然在眯着眼晒月光,脊背也温顺地伏低着,可默默望着夜空的模样明显有什么心事。
虽然这样的形容哪里有问题……这只兔子的身影,看上去蛮忧伤的。
而我为什么要大半夜不睡在这里思考一只兔子忧不忧伤呢?叶修坐在门后沉思。他觉得自己也要忧伤起来了。
兔子有兔生要思考,人也有人生要纠结。叶修最终决定还是去睡觉了事,于是向门fèng里瞄了最后一眼。大妖怪懒洋洋地趴成一块蓬松的兔毯,正在无聊地拨弄两条长耳朵,似乎想打个蝴蝶结。
会心一击。
然而我并没有被萌到。叶修严肃地盖上被子,在梦里被一片毛茸茸淹没了。
第二天醒来,叶修回想了一下昨夜的qíng景,几乎能听见他的好感条在叮叮叮地往上窜。简直拦都拦不住。
不是我方太松懈,而是敌方太犯规……太犯规。
推开门一看,庭院里晴光明媚,除了几块被压得有些蔫的糙丛,看不出任何痕迹。周泽楷的房间还关着门,似乎难得起迟了。
叶住持在念念经清个心和打游戏之间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后面一个选项。
等他再一次推开门,周泽楷已经起来了,蹲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不知在捣鼓什么。叶修走到他背后看了一会,目光落在他的……裤子上。
那里鼓出了一团。
叶修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把正在埋头工作的年轻人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过来。叶修对他无害地微笑:“你后面肿了。”
周泽楷:“……”
周泽楷手忙脚乱地站起来,láng狈地捂住裤子后面,张了张口又闭上,脸部严重升温。无良前辈淡定地欣赏了一会新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一脸理解地说:“被虫子咬了?好大一个包啊。”
拽着裤子边的英俊妖怪胡乱地点了点头。然而住持大人还不放过他:“这么大包,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你自己肯定擦不到吧,我来帮你涂点风油jīng?”
周泽楷还点着头,听到最后一句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跟我客气什么。”
“不用了……”
“那可怎么行,这么大包怎么能不早点处理呢。”叶修凑近他,严肃地盯着小年轻通红的耳廓瞧,“不能讳疾忌医啊。”
这个成语好像用错了。两个人同时想。不过这不是重点。
周泽楷已经快退到贴着门,两手捂住藏在裤子下的绒球,绝望地发觉尾巴毛炸得更欢了。他睁大眼睛竭力(以眼神徒劳地)阻止靠近来的住持大人,凭借身高差低头以目光表达拒绝——尚未传达到。
“真、真的不、不用……”他结结巴巴地说,忽然灵光一闪,机智地回答:“是摔到了!”
“哦……”叶修摸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摔到了就涂红花油吧。”
周泽楷发觉自己机智的方式错误。
幸好下一句叶修就退了开去:“不过寺里没红花油,回头让那边带点过来吧。”
说完,住持大人似乎心qíng很好地走开了。周泽楷松了口气,看着叶修离开的背影,又有点说不清的小遗憾。
他靠在被昨晚的自己挤坏的门上,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如果是前辈,也想被摸尾巴。
但是这个发展怎么就不太对呢。兔子先生忧伤地想。
坏掉的门最终还是被叶修发现了,虽然周泽楷勉qiáng把它复原到还能用,不过报废也就是迟早的事了。住持大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溜达着去后院找员工吃饭。
周泽楷一如既往地专注素食。
叶修吃得快,点了支烟看周泽楷安静地进食,忽然没头没脑地感叹:“……都像你这么喜欢吃素,世界就和平了。”
周泽楷咬着块萝卜抬头:“?”
“没什么,”叶修咳了一声,“我是说,你吃素真是太好了,就算饿着大概也不会想吃我……”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周泽楷唰的放下碗,连萝卜都忘了,两眼闪亮亮地看着他。
“……”
那种灼热的视线微妙的好熟悉啊……啊这就是食yù之光吗。
果然还是吃人啊你这不守清规的妖怪!就这么想吃我吗!
叶修面无表qíng地灭了烟:“房门维修费从你工资里扣,双倍。”
-tbc-
住持大人你也没怎么守过清规啊……
叶修:说好的吃素呢。
小周:^q^
第五章
钟声在清凉峰上洄dàng开去,慢悠悠地在山林间折了三次。huáng昏的光线洇开山色,白鸟衔起余响飞远。
每一天,钟声都在huáng昏响起。
但确切的时刻,每一天都不会相同。
叶修敲完钟,走到台阶下的石shòu雕像边,弯下腰将手指浸入冰凉的水中。昨晚下了一夜雨,石shòu大张的口中贮存了半满的积水,森森的石牙上还覆着青苔。
改天给它刷个牙。
叶修想着,甩了甩手上的水直起身。钟楼设在寺后,楼前原本有一座小园,因久疏打理已经荒废。叶修幼年才上山时,园中还种着叫不出名字的花木,人工养育的柔弱可爱,按四季时序次第开放。如今没经受住大自然考验的都滋养了泥土,熬过风雨的则个个被激发出野xing,枝蔓横生张牙舞爪捉行人裤脚。
叶修不是看花人。原本的养花人离世后,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寺中,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遛达去小花园浇浇水。不过现在——叶修时隔许多年后第一次仔细打量这片荒地,认真思考起一个问题:要不要在这里辟一块地种萝卜。
既然如今寺里多了一张兔子嘴。
反正不急于一时,叶修也只是随便想一想。他走回寺中去,没几步忽然回头看了眼石shòu的脑袋。它铜铃大小的两只瞳目已散去了夕照的焰光。
huáng昏的门扉已然闭合。
作为清凉峰上唯一寺院的唯一住持,叶修要做的正事只有一件——每天huáng昏,当夕日的余晖点燃石shòu的双目,他就敲响口十寺的古钟。
石shòu是没名字的石shòu。原本也雕就狰狞貌,可惜脑袋磕掉一块,五官生了杂糙,狰狞就变成有点古怪的委屈脸,莫名有点落魄之意。叶修看惯了它这副有些歪斜的尊貌,也没研究过它到底是什么物种。
虽然石shòu长得丑,孤零零呆在荒糙丛中,但既然当初老爷子将它与钟楼一起托付给叶修,必然有所深意。——如此深沉思考的是叶秋,叶修只会无视坚硬的獠牙,把它大张的嘴巴当天然净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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