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_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完结+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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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短如错觉的一瞬间,他觉得马上那个苍云不但看着他,还在对他笑,笑得森森犬牙微露。未束的短发,雪亮的瞳仁,充满野xing的人。

  只听得一声gān脆的“是”,那人翻身下马,将刀盾jiāo予一旁宦者,步履稳重地走上旗纛坛,在太子面前俯身跪下。

  太子展开黑犀牛角轴,开始宣读圣旨。

  “皇帝制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gān城也。尔燕旗,糙起箕裘,承流民社,则式似之,功焉可诬也,兹特授尔为范阳节度使,敕命授其双旌双节,得以军事专杀,行则建节,府树六纛,拱卫国都……”

  统帅范阳地区军事的节度使。

  包括长安在内的,范阳地区的节度使。

  诰命既出,一时全场暗起波澜,群臣心思各异,再无人关心接下来如何百般封赏军队。

  “……钦哉。”太子念罢,燕旗保持着跪姿双手接过圣旨,道了声“谢主隆恩”。杨聆蝉在一旁瞧见太子好像试图与燕旗jiāo换一个眼神,但是失败了。燕旗头也不抬地站起,转身,高扬圣旨,对台下的士兵们喊道:“国祚永存!”

  士兵随之山呼,声如怒涛排壑,势可震天。

  “国祚永存!”一声念尔同袍为兄弟,今世共生死。

  “国祚永存!”二声感汝青天昭明日,君王识国士。

  “国祚永存!”三声嗟大làng淘沙埋英雄,醉卧沙场斥方遒,江山终作古,风流莫辜负,神盾定国纵英姿,血刃斩敌覆贼子!

  2

  典礼结束后,有皇帝身边的宦官传话给杨聆蝉,道是圣上召他去紫宸殿议事。

  杨聆蝉虽无管理上下事务的实际职位,却默认在皇帝与太子间通气,也算得上两边的心腹。和气地回应了那公公,杨聆蝉脱下繁琐礼服,换上朝服及进贤冠,平静走向宫殿群深处。

  九岁那年,他第一次随由扬州刺史调至京师任吏部侍郎的父亲入宫。那时的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惊喜……小小的他一路仰着脑袋四处张望,直到酸了脖子,垂下头活动时,又发现就连那地面,都似比扬州的青石板路多些玄机。

  就在他埋头研究地砖材料的当,一旁传来父亲的声音:“这是犬子杨聆蝉。”

  被点名的他迅速站起,眼睛滴溜溜一转便找到了现场除他与他父亲外的第三人。

  是个须发灰白的中年人,穿着紫红朝服。父亲向他介绍道:“聆蝉,这是国子监祭酒苏大人。”

  杨聆蝉有模有样地行个礼,“苏大人好。”

  那苏祭酒打量他一遍,道:“这就是传闻中杨侍郎家四岁通经传、七岁能属文的江南神童了?果然是天乾地坤好面相,双目有慧光啊……”

  他缩在他爹连珠似的谦辞里,低头作腼腆状。

  那苏祭酒又摸摸杨聆蝉的头勉励道:“少年郎,好生读书,将来要考进国子监,才能给我当学生哩!”

  他当时并不明白朝廷中的师生照应与微山书院中师者传道授业有什么区别,只是口中讨喜地连连道好,还吊了几句书袋,惹得苏大人更是欣赏。

  可惜他没能进入国子监。

  后来他归乡继续求学,待他长到能参加科举的年纪,他父亲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吏部尚书,大官家的子弟若是中了功名,向来会被怀疑暗中通衢,要遭非议。

  但他自有他的路。

  那时他已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一纸明huáng诏书,将他征辟入宫,给仅小他两岁的太子当老师,是为四品太子少师,青云直上者不过如是。

  那天他在安远门前登上金轮玉彀的梧桐木马车,坐在满铺杜衡的车内看窗外飞檐斗拱、千姿百态,最终都在远去的余光里沦落,成为索然无味的雷同黑点。就这样,三匹通体雪白的照夜霜拉着他进了东宫,那是他少年时代的结束,是一切的开始。

  到达紫宸殿前,早有宦者候在那为他开门。

  敞开的大殿内不见一人,只余空落落几个jīng致座位,杨聆蝉正诧异,身后的内侍解释道:“圣上方才忽有呕意,入内休整;燕都护一身玄甲,恐有不祥,冲撞圣上病体,被领去换衣裳了。”

  “公公的意思是,圣上这次只召了某与燕都护二人?”

  “是的。”那宦者并不多话。

  那皇上还真是看得起他这个太子少师……可惜。

  杨聆蝉恭谨地站在殿中,不多久,有魁梧身型自门口投入巨大yīn影——方才的燕大都护,新封的范阳节度使,换了身武将朝服进来了。他头上还顶着簇不配套白毛,颇有些滑稽,但此等无聊之事还不至于引杨聆蝉发笑。

  雍容华贵的朝服压不住他身上属于职业军人的肃杀,透过略显宽松的衣袍,犹可看出他的肩背绷得笔直,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箭,随时可取敌要害。

  “燕都护,久仰威名。”长歌对着苍云一作揖,不卑不亢道。

  “杨少师。”苍云对他颔首,笑容生硬,完全没有再接一句谦辞或褒扬之意。

  长歌不再自讨无趣,一心等皇帝归来。

  在这相对无言的空当间,他打量了一下苍云。

  许是传闻中有夷人血统的原因,男人高鼻深目,很是慑人。铺在高耸眉骨上的黑眉起端深深压着眼角,英气之外更多的是邪气。眉下的眸子是难得的深琥珀色,瞳孔底端留出了些眼白,颇添几分狠戾。鼻子也是的呀,gān净利落地像一座峻峭孤峰傲然镇下,守着色泽冷淡的紧抿嘴唇。从杨聆蝉这个角度瞧去,能看见他凸起的唇峰,沿他略内凹的下巴弧度滑落,顺着他转折分明的颌骨线条,潜入玄甲领口中去了。

  他忆起旗纛坛前那个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笑容,心想有这样一张面庞的人,笑起来果然该是野xing的。

  香炉内的水沉香正逢烧尽前最旺盛的时刻,麻木地把rǔ白烟雾送出jīng巧漏孔,在室内释放出长久的苦涩气息。终于,皇帝在宦官的搀扶下出来了。

  燕旗只知在原地行礼,杨聆蝉则上前一步,扶住皇帝,满面焦急地问:“微臣上次观圣上面色,仿佛已有好转,为何今日却似病qíng加重!”其实哪来的上次,这么说,只是想表现他关心皇帝而已。

  “许是回光返照罢,”历经百态的老年帝王在死亡面前波澜不惊,“朕之病qíng日渐加剧,今日燕都护终于抵达京师,也算给朕吃了一颗定心丸。”

  燕旗当即跪下,道:“圣上有何事托付,臣万死不辞。”

  杨聆蝉把皇帝扶去落座,保持站在皇帝身旁,并不与燕旗同列。

  皇帝道:“朕当初把守护京辎的北衙禁军jiāo给老三,原本是想历练他,往日看他一向本分,毫无僭越之意,仿佛一心只为皇城安危,朕便放心任他发展。怎知如今朕气数将尽,他又根基已稳,láng子野心便显露出来……”

  杨聆蝉在一旁道:“太子殿下待凌王这一同母兄弟向来亲厚,凌王这次真是糊涂油蒙了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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