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_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完结+番外】(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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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阜盛,汇举国之趣,他从前未感落索,寄居雁门些段时日,才惊觉自己已是离乡多年的楚客。杨聆蝉向来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但如今他竟不知自己为何留在此处,若当初未赴范阳,转任他地,现下又是何光景?

  不一会有军中幕僚来谒见杨聆蝉,报曰突夷那边邀请会面,不用猜都知道又是燕旗派他来的。

  距第一次商谈已有些时日,对方确实该过问一下进度了。这个头是他挑起的,无论心境变换,烂摊子总归要收拾,不能始乱终弃,而且时间有限,容不得他和燕旗冷战,是以杨聆蝉道:“兹事复杂,我还是当面与燕将军商讨。”

  下官深受其害般连连赞同,临走前还煞有介事提一句,因为工匠按自己的想法变更了城墙修缮,燕都护今天很发了一通火,言下之意,期望杨经略使去劝一劝。

  杨聆蝉只当没听懂,不痛不痒地打发这人走了。

  所谓不期而遇。

  起初燕旗只远远望见路边有一格格不入的青白身影并一树繁花,近些,原来是那人背对他立着,鸦黑长发垂至腰间,自成一道风景;又近些,看清那人正仰头观一棵玉兰,双手自然垂放身侧,广袖沐风微漾。就在燕旗顿住步伐犹豫时,杨聆蝉已闻声回首,淡淡开口:“燕将军。”

  他侧脸旁是一树盛开的玉兰,圣洁白瓣立在枝梢缄默远眺,再背后是雄关壮景,流云逶迤,然三千世界,魏紫千妍,皆不及他额间一滴碧玉莹莹——只可惜,眼角眉梢少了熟悉笑意。

  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燕旗回敬一声“杨大人”。

  “甚巧,我正想与燕将军论突夷邀约一事。”杨聆蝉站在离他十丈开外的地方,音色空灵,恍若渐行渐远。

  “杨大人以为如何?”

  “自然是要赴约的——先前燕将军称问策众军官,结果如何?”

  既然谈上了正事,距离便该拉近些,燕旗边在脑中总括边上前。立夏将至,雁门关才迎得姗姗来迟的chūn意,那玉兰树脚下原本的枯糙灰雪孕育出茸茸绿意,铺着落英,和杨聆蝉的衣摆。

  “一是,多场战役中,夷人首领之弟曾拒听妥木斯指挥,擅自行动;二是,之前被俘的一名夷人将领,在拷问中对妥木斯颇有微词,其他都不足为道。”他盯着杨聆蝉,总觉得少了什么,只是未看出具体缺在何处。

  “确实,夷人高层的心态有参考意义。”杨聆蝉看来是筹谋已久,“那么雁门守军这边要做的,就是通过行动,给突夷制造利益冲突,扩大嫌隙;而我则私下与突厥人往来,大论亲汉赐印、收复故地,引诱妥木斯展露异心,再把这些jiāo流痕迹收集起来,火候到时,假他人手jiāo予夷人首领,到时水到渠成,突夷想不反目都难。”

  “我守军既已与夷人通商停战,还能如何行动?”燕旗问。

  “关内外只是暂时停手观望,暗地都在屯粮驻墙,将军若有意作为,自然是寻得出办法的——总之,先与我去赴约。”汉夷双方实际上还处于敌对状态,接触机会难得,不可错过。

  燕旗点头,略作认可,此事到这里即算告一段落。眼看又要陷入沉寂继而分道扬镳,杨聆蝉提道:“燕将军,等此间事毕,我即上书,请另调他地。”

  燕旗一愣,很快冷笑道:“圣上不是记挂杨大人得紧么,杨大人该坐待归位中朝,还请调他任做甚。”

  “燕将军言重了,圣上只是刚想起我。且假如圣上甫召我,我便依言归去,未免有失分量,想来某还需在外地淹留些时日。”

  杨聆蝉正想着若能南下赴任,再好不过,头侧忽刮过一阵风,树gān动摇,花叶失色惊落,原来是燕旗一拳砸在他耳畔。燕旗这一拳震得满树玉兰簌簌委堕,花雨纷飒,零星洒于树底将相肩头。

  花是缱绻缠绵的花,呼吸是急促灼热的呼吸,chūn风鼓噪,气氛好一番渲染拉扯,人口中吐出的话却是冰凉的:“杨聆蝉,你莫非又在耍什么以退为进的把戏?”

  杨聆蝉正色答:“不可能的,燕将军,此番别去,我们再不会有什么‘进’了。”

  他听见轻微的“碦嚓”声,继而有木屑掉落耳畔,竟是燕旗之手指不动声色抠进树gān,杨聆蝉直视敛眉肃容的将军,道:“燕旗,我从前为接近你确实不择手段,现今反思,深觉荒唐。”

  “杨大人是不是发现末将已无利用价值,后悔了?”燕旗另一手也扶上树gān,身躯bī得更紧,几乎要吻上他。

  杨聆蝉并不退缩,只道:“我是利用过燕将军,但未曾通过感qíng利用,如燕将军介怀某之作为,不想见某,某走便是,不再纠缠。”

  “不不不,杨大人,我想见你得很,”燕旗yīn阳怪气道,“杨大人长得这么好看,千里迢迢从长安跑来边关陪我快活,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你走?”

  虽知燕旗爱慕他非止于肤浅皮相,但此言折rǔ太过,杨聆蝉不禁扬起掌,可念及确是自己投怀送抱在先,对着那张不久前尚朝夕相伴的脸,这一掌终究没掴下去。

  燕旗擒了他迟滞的手,恶狠狠道:“杨聆蝉,我告诉你,你既自己来了范阳,就要待到不得不走的时候,否则我即上书说你通敌谋反,恐怕到时候杨大人还未转任他地,先入牢狱。”

  杨聆蝉完全不为所恼,甚至叹口气:“燕将军,我不觉得你会做这等事。”

  “许杨大人荒唐,就不许我荒唐么?”燕旗怒目回道。他不过是想杨聆蝉留下来——至少多留些时日,但此话于他而言难以出口,这等境况中更不可能启齿。陈年旧事,他上次在山间小径就声明不再介怀,杨聆蝉事先不告知他来范阳的真正缘由其实也无伤大雅,只是终将与眼前人天各一方的前景摆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心绪bào躁。

  自燕旗发现那封信后,杨聆蝉大为伤神,以至于想一走了之。他方才否认以退为进,但不得不说心中确实尚有点企盼,可燕旗放出的却是这么些话……

  “燕将军,我……”

  杨聆蝉方yù开口,燕旗骤然捂住他的嘴。

  他很怕他说,我去意已决。

  在杨聆蝉错愕的目光里,燕旗低头吻他眉心玉坠,蜻蜓点水的一下,宛如候鸟生怕惊扰了chūn芽。

  杨聆蝉眨一眨眼,差点涌出泪来。

  而后燕旗松开已然失语的杨聆蝉,用他从未听过的沙哑嗓音道声“告辞”,转身走了,肩头落花再留不住,纷纷委于尘土。

  杨聆蝉伫在原地,徒劳看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忘了捋风chuī散的鬓发。燕旗尚可对他发火,他又该与何人说,谁不恐飞燕伯劳各东西,唯愿长伴君侧无别离……

  22

  “杨大人,为何不穿官服?”

  煞有介事地盯了杨聆蝉半晌,燕旗忍不住开口问。

  杨聆蝉头也不转:“此次邀约虽为公事,然出自私人,穿官服有失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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