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一串脚步声。
一个半luǒ的年轻男人踱步下楼,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他的五官有点儿异域风采,头发是暗金色。他翠绿色的眼睛毫无兴趣地瞥了亚历山大一眼,然后这人就走到沙发旁边,懒懒散散地趴下去,把头枕在杰瑞德大腿。“我脖子疼,”他有点儿轻微的法国口音。
亚历山大微微挑了挑眉,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杰瑞德跟谁有那种关系,杰瑞德说他没有的。
他看了杰瑞德的脸一眼,吃了一惊。
杰瑞德唇边浮现出一副“真受不了”的宠溺笑容让他整张脸看起来不一样了。他的眼神温暖,脸上全是爱慕,这让亚历山大很不自在。因为这就像他在目睹什么自己不该看的亲密活动。
“我告诉过你要严格按照训练计划做,”和表qíng相反,他的声音很冷酷。但是对方又看不见。“还有你没礼貌,加布里尔,你不把我的客人放眼里。”
“我要按摩,”加布里尔要求道。“他才不是你的客人。我打赌他是你的家人,他就是个皮肤白一点儿的你——”
“我不喜欢这种说法,”亚历山大gān巴巴地说。“我应该是你见过的最帅的谢尔登。”
加布里尔转过头审视他。“唔,”他深思着说。“不对。你的手上功夫完全比不上杰瑞德,我能看出来。杰瑞德,快点儿。还记得吗,我受伤了。”
杰瑞德翻了翻白眼,然后开始按摩这男人的颈部。“你扭伤的是脚踝,不是脖子。亚历山大,允许我向你介绍这位加布里尔·杜瓦,世界上最娇生惯养的运动员。”
亚历山大掩饰住惊讶。他听说过,杰瑞德几年前曾照顾过一个受伤的法国小孩儿,没想到他俩搞在一起了。“踢球的是吗?”
“是足球运动员,”加布里尔纠正他,但很快就舒服地笑起来。“嗯,就那儿,对了。”
“你的脖子太僵了,”杰瑞德温柔地责怪他。“你是怎么把它弄得这么……”
“啊,人在这儿呢。”一个女声响起。
一位靓丽的年轻女士站在楼梯顶端,双手掐在穿着睡衣的腰上,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加布里尔。“加布,别幼稚了。”
“她也在对你的客人不敬,”加布里尔闭着眼告状。“为什么只有我挨骂?”
这姑娘脸上微红,冲亚历山大歉意地一笑。“我是克莱尔,加布里尔的女朋友。”
亚历山大盯着她看,然后望了眼面无表qíng的杰瑞德。
“幸会,”亚历山大迟钝地转过身跟女孩儿打招呼。“亚历山大·谢尔登,杰瑞德的堂弟。”
她漫不经心地冲他一笑,然后坚定地说道:“加布里尔·杜瓦,别再打扰杰瑞德了,快站起来。我们已经打扰到他休假了——”
“没有,”杰瑞德冲克莱尔一笑,笑意未达眼底。“但是我已经按完了——”
“不,”加布里尔打断他。
“——所以把他带走吧,”杰瑞德继续说,假装没听到。
加布里尔叹了口气,站起身。“我恨你,”临走前他在杰瑞德脸上啄了一口。“晚安。”
“晚安,”杰瑞德看向一边。
杰瑞德和亚历山大都没有再看一眼这对qíng侣离开。
看着堂兄寡淡的脸,亚历山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是吧?”最后他问道。
杰瑞德咬紧牙关,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亚历山大发出刺耳的嘲笑。“你让我别压抑感qíng,而你——”
“这是不同的,”杰瑞德厉声说。
这是亚历山大第一次见到堂兄生气。“怎么个不同法?”
杰瑞德站起身,走到小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因为没得比。他是直的。不像你。他真的是直的。我对他了解得清清楚楚。他真的是那种对男人硬不起来的直男。他很爱他的女朋友,两人是认真的。如果我告诉了他,只会让一切变尴尬,除此无它。”
亚历山大看着他僵硬的后背。“他看起来不像是无动于衷。他对你很亲热——”
“他是法国人,”杰瑞德语调平平地说道。“还有,他不是无动于衷。他爱我。可能爱得过了头。但不是那种感qíng。”
“那你是怎么——”
“别说了。拜托了。我已经纠结好多年了。”
当然了,亚历山大回想起他看向那法国小鬼时脸上的表qíng。“你为什么不离开?辞职回家。”
杰瑞德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难听。“我做不到。”
“为什么不?”
“就和你母亲离不开你父亲的原因一样。他是我的全部。”杰瑞德转头看向亚历山大,讥讽地一笑。“我知道你为此看不起你的母亲。你觉得我也软弱可怜吗?”
亚历山大看着年长的堂兄——这位他从小仰望的堂兄——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这会毁了你。”
杰瑞德抓起威士忌瓶子,抬到嘴边。“我懂,”他说着喝下一大口,眼神无力而疲惫。“今天她女朋友要我带她去做检查。显然他们准备要孩子了。”
亚历山大倒吸一口气。“那她……?”
“没有。暂时没有怀孕。”说着,杰瑞德又饮一大口。“但总有一天会发生的。然后,我会是他婚礼上的伴郎,也许还是他孩子的教父,还有——”杰瑞德哽咽起来,打住了话转过头去。“也许我确实软弱,也许我这样很傻,只是因为他需要我,我就留在他身边。也许为了对方丁丁点点的爱意而活、让对方成为我生活的中心很病态。也许吧。”
长久的沉默。杰瑞德盯着劈啪作响的壁火,而亚历山大盯着他。
“如果你想要我的建议,”杰瑞德还是没看他。他艰难地轻声说道:“我的建议就是:抛掉你那些见鬼的qíng结。不要想得太多。痴迷,还是爱qíng——你怎么叫它都不重要。这些只是词语。如果你看着他,在想‘这是我的东西’,那就去占为己有。有那个能力就去抓住它。我倒希望我能这么做。”
亚历山大走了过去,抱紧了杰瑞德的肩膀。“我很遗憾。”
杰瑞德的肌ròu在他的手掌下伸张。
“是啊,”他毫无语调地说。“我自己也遗憾。”
第二十章
离开堂兄的住处并坐上车的时候,杰瑞德的发言还在亚历山大耳边响着。
他一下子靠上了驾驶座椅背,用一只手抹了把脸。
有时候,爱qíng并不美好。它不是那么简单工整,也不是教科书般地完美。爱qíng没有理想模板。有时它很肮脏下流,有时又令人毛骨悚然。甚至有时会让人痛不y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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