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对薛家原就看不顺眼,总觉得宝钗心机太重,不是个好相与的,又知惜chūn天xing不会作假,断断不会胡说。冷着脸扫了一眼王夫人,方问探chūn:“你四妹妹说得可是实qíng?”
“老太太,确是如此。”探chūn虽怕王夫人,但更怕贾母,何况知道这事的又不是只她一个,没必要得罪了贾母,是以不敢隐瞒。
果然,王夫人的脸色黯了黯,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却不说话。
打了薛家的脸面就是打了王夫人的脸面,贾母不但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觉得解气得很。在我们府中摆着大家闺秀的架子也罢了,我这几个孙女好说话不跟你计较,你以为堂堂郡王府也由得你胡来,这次受了教训吧。薛家丫头,你太高看自己了。
众人未及退去,院外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薛宝钗扶着薛姨妈匆匆跑了进来。可能因为走得急,薛姨妈的发髻有点松松垮垮,发上的盘珠卧凤钗斜斜地萎顿下垂,绛红色的裙摆处沾了不少尘土,面色慌张。
贾母一见就有几分不喜,这也是大家太太的体统,叫奴才们看了都要笑话。更别说平日里穿金戴银,红裙绿袄的,一个寡妇打扮成这样也不忌讳,真真是不要脸面的商家。这样的人家这样的母亲能教导出怎样的好女儿,哼。
“老太太,姐姐,你们可要救救蟠儿啊,我就这一颗独苗,这辈子指望着他呢。”薛姨妈不及寒暄,就哭了起来。
王夫人原见自家妹子这副样子,倒也担心,一听又是薛蟠那个惹祸jīng,就有几分不快,妹妹这是怎么教导的儿子,整日在外头胡闹。当初在金陵打死人也罢了,毕竟是四大家族的老巢凡事好处理,眼下可是京城,随便什么人都可能是皇亲国戚,不说好好安分守己,整日就知斗jī走狗,这下又是闹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不过,再不济都是自家妹子和外甥,没有不管的道理,只能焦急地问道:“妹妹,你慢慢说,蟠儿出了什么事?”
宝钗方才走到半路,就遇到薛姨妈哭哭啼啼往这边来,唬了一跳,细问之下才知哥哥出了事,还涉及到自己,不由又急又气,只得扶着薛姨妈来求王夫人贾母。毕竟,林墨涵是贾家的外甥,贾家说话,也得给几分面子不是。
此刻见母亲只顾哭,怕她说不清楚,又不提防牵扯到自己身上,赶紧接道:“老太太,姨妈,我们一家到了京城多多仰仗你们照应,宝钗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我那哥哥不省事,今儿去茶楼吃茶,竟然得罪了林妹妹的哥哥林大爷,哥哥不认识林大爷,言语不防说了几句不该说的,却被林大爷派人送到了京兆府尹衙门。
想来林大爷只是一时气急,老太太,你是他的外祖母,你的话他必是会听的。还请老太太看在我妈妈年纪大了,我们薛家就这一根独苗的份上救救我哥哥吧。”
呃,得罪了林墨涵,这薛蟠真是有能耐,当朝郡王他也敢得罪。难怪林家会把宝钗赶了回来,是受了她混账哥哥的连累。
王夫人听是墨涵把薛蟠送进了衙门,怒气上涌,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面嘛,仗着自己一个小小的王爷连亲戚家里也不认了。心下想着,嘴上已经忿忿道:“这个林墨涵,也太不知好歹了点,都是自家人,蟠儿说了几句话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拿人吗?分明是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贾母眉峰稍皱,这是什么意思,才拿了人家的银子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想挑拨自己去当出头鸟,当自己老糊涂了不成,斥道:“二太太,你的亲戚得罪了我外甥,我自是要护着他的,何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之说,当家太太说话留神些。”
“老太太,姨妈不是这个意思。都是一家子人,姨妈担心小辈们闹了您不高兴,这是关心您呢。”宝钗眼皮一跳,姨妈也太不会说话了,这时候要把老太太惹了那才麻烦呢,好不好的是老太太的外甥,总比自家亲一些。
有宝钗圆话,王夫人自然是顺着梯子下了,忙道很是。
贾母这才好了些,薛家到底是与他们一荣俱荣的,也不能做得太过,叹了口气问道:“你哥哥到底说了什么,会惹得外甥大怒,我那外甥最是知礼守节的,等闲不会轻易动怒。”
“是呀,林哥哥那么和气的人,才不会无缘无故发怒呢。”惜chūn听了半日,更加厌恶薛家一竿子人,不忘为墨涵说话。
“四姑娘,大人说话小孩cha什么嘴?”哼,一个个都跟自己过不去,帮着一个野小子说话,王夫人有点口不择言了。
惜chūn心气最高,是正正经经的宁国府嫡女,说起来满府里姑娘家中也就她的身份最尊贵,受不得半点委屈,立时气得有点颤抖:“我是小孩子,你的宝贝侄女就不是了。自己没有教养好子侄,还怨人说。我好歹是府里堂堂正正的主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来的亲戚qiáng了。”
剩下迎chūn探chūn虽没有说话,明显是不赞成王夫人的话的,一个个都没有劝着惜chūn。
“四丫头,过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欺到府里主子头上。”贾母狠狠挖了一眼王夫人,我的孙女再不济,也比商家女qiáng,即便贾珍平日不太管四丫头,骨ròu亲qíng是割不断的,岂能容得别人欺侮到她头上,这个儿媳妇真是糊涂脂油蒙了心。
宝钗不明白事qíng怎么演变成了这样,好端端的来求救,硬是叫姨妈折腾地先后得罪了老太太,宁国府,真是叫苦不迭。眼下救哥哥最要紧,何必为了这样的事闹得众人更加厌弃她们呢。虽然宝钗对惜chūn方才的话是很不满的,可眼下绝不是计较的时候,四丫头还怕日后摆布不了她吗。
“老太太,您是长辈,林家大爷又自来对您孝顺有加,您去说说他定是会听的。老太太,求您救救蟠儿吧,他怎么受得了这牢狱之苦呢。”薛姨妈见大家只顾在那些jī毛蒜皮上纠缠,越发急了,抢过话头。
贾母冷冷一哼,算你会说话,却没有一口就应下来:“现在惊了官事qíng怕不是那么容易了的,而且传出去影响王爷的声誉。先叫琏儿去衙门打听打听,到底事qíng大不大,想来使几个银子也就罢了。墨涵那孩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与你林妹妹一般良善,想来也不过是一时气急了,过几日消了气也就不会计较。
鸳鸯,你亲自去一趟二奶奶那里,看看琏二爷在不在,不在的话速速派人去请了回来。”
一顿饭功夫,不只贾琏来了,凤姐也放下手头的家事跟着过来。
贾琏得了贾母的令,不敢耽搁,急急去了京兆府尹。本以为还要花上一点功夫,谁料没几句话就问了出来,只是人家直接开口要十万两银子才能将人保出去。贾琏也不是那等糊涂人,在京城的社jiāo圈混了那么多年,心下明白这是墨涵的手段,既给了贾家面子,又整治了薛家一番。
虽然十万两是笔大数目,可薛家什么人,再说又不是用的他的银子,他也不心疼,一口应下就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贾母王夫人及薛家母女等着,一听十万两俱是吓了一跳,真是狮子大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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