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_王舟【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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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广成得知了此事,心中甚是恼怒。他忍让为先,本想以和为贵,没料到却换来了被人羞rǔ的结果。他一怒之下派人送了封书信给谢彪,质问他为何纵容儿子行凶打人、侮rǔ四海镖局,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谢彪收到了书信才知道儿子闯了什么祸,他这宝贝儿子无法无天,很有他年轻时的风范,替他做了他想却不敢做的事。谢彪心中虽然暗觉痛快,却也知道这麻烦惹得大了。

  他虽然暗地里恨邱广成,能耐却也没大到跟他当面撕破脸皮作对,权衡再三,他决定以大局为重,带儿子上门去跟邱广成赔罪。

  谢彪虽然上门道歉,却也不打算任人宰割。为了避免再生冲突,他途径洛阳时,请上了丐帮帮主薛红蓼和副帮主苏缇从中调停。丐帮的前任帮主薛仲皓在世时,曾坐七英盟的第二把jiāo椅,邱老三和谢老四打了起来,丐帮总不能袖手旁观。薛红蓼向来仗义,一口答应了,跟谢彪一道赶往开封,为两家说和。

  薛红蓼是前任帮主薛仲皓的女儿,今年二十八岁,为人豪慡正直,义气为先,脾气甚肖其父,是个女中豪杰。薛仲皓十五年前被孟纾河杀害,当时薛红蓼只有十三岁,老帮主临终前身边只有一个女儿,便把打狗棒传给了她。

  薛仲皓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他的前两个儿子都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他提起来时总说自己从来不后悔,却难免红了眼眶。

  他膝下只剩薛红蓼一个女儿,本想叫她做个寻常女子,平平安安过活,没想到造化弄人,自己临终还是把打狗棒传到了她的手里。

  丐帮的兄弟们都打心里佩服老帮主,他说的话大家都肯听从。既然打狗棒传给了薛红蓼,虽然她当时只是个小女孩儿,大家也肯尊奉她做帮主。

  薛红蓼披麻戴孝,泪眼婆娑。她刚丧了父亲,又有大任加在身上,竟是不敢答应,道:“我年纪轻,懂得什么大事。父亲把打狗棒传给我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丐帮历代帮主都是英雄好汉,我一个小女子万万不敢僭越。”

  苏缇宽慰道:“年纪轻可以学,丐帮这么多长老、兄弟都肯帮你。咱们丐帮跟别的帮派不同,咱们本来就是一群叫花子,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区别,无论男女都是兄弟姐妹,你不必妄自菲薄。”

  又有人道:“老子英雄儿好汉,薛老帮主是响当当的大英雄,红蓼妹子是他的女儿,自然也是一位女英雄。咱们跟着她,就像跟着老帮主一般!”

  大家都说这话不错,不由分说推了薛红蓼做帮主,又推举了苏缇做副帮主,由苏长老辅助她处理丐帮的大小事务。薛红蓼二十岁之前,丐帮中的事多半由苏缇主持,后来她年纪长大,便接过了事务亲自主持。

  第5章 四

  开封,邱家庄。

  大厅里坐满了人,邱广成与几名得力弟子坐在左侧,谢彪与儿子谢贝函坐在右侧,薛红蓼和苏长老从中调停,取个不偏不倚的意思,便坐了上首正中。

  邱老三和谢老四已经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见了面虽然都不服对方,面上的功夫却做得足。谢彪身量结实高大,拳头也十分大。他眉心悬着两道深深的羊刃纹,脸部肌ròu分明,额头及颧骨突出,因此模样虽然算得上潇洒,却总显得有几分凶横,即便是好言好语地说话,也隐约带着几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谢彪道:“犬子任xing胡闹,伤了四海镖局的朋友,实在抱歉。几位朋友的汤药费都由我们谢家来出,另外每人再赔偿一百两白银,算是一点心意。”

  薛红蓼见谢彪态度诚恳,心道:“谢四叔不比当年那样狂傲了,如今他这样诚恳,邱三叔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应当消了气。大家都在河南地界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说合了的好。”

  谢彪道:“我们父子这一趟上门来实是负荆请罪,又请了丐帮的薛帮主和苏长老作见证,心意甚是诚恳,还请邱三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原谅了他吧。”

  他抱拳作揖,身子一躬到地。谢贝函走到邱广成跟前,从腰里抽出一根马鞭恭恭敬敬地举在头顶,跪在地上道:“邱三伯,晚辈一时冲动,打伤了四海镖局的几位大哥,心里实在很后悔。请邱三伯狠狠惩处小侄,为几位受伤的大哥出气。”

  谢贝函模样长得颇肖其父,浓眉下头却生了一双环眼,眼珠子四边不靠,还总往外努。说得好听些是不怒自威,说难听了就是凶相毕露。都说相由心生,谢贝函做人张扬跋扈,挑衅四海镖局,gān出了打人撒尿的大事业,倒也很有他做事的风范。

  邱广成起身道:“快起来吧,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做错事。邱某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能够理解。”

  邱广成将近五十岁,身材保养的很好,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多余的ròu。到了他这个年纪,尤其是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发一些福是很正常的事,但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这种迹象。

  他的目光平和,脊梁挺直,身上的每一条肌ròu都锻炼有素。这一切都显示了他是个从来不纵容自己的人。他每天寅时起chuáng,练两个时辰剑,不喝酒,茹素,不近女色,过着一种近似于僧人的生活。

  他是继孟纾河之后第二个被称作剑法第一的人,当年孟纾河因为放纵自己堕入魔道而身败名裂,邱广成则是把约束自己做到了极致,叫人对他说不出半点不是。

  他有侠气,对朋友大方,谦和自制,江湖中人提起他都很佩服,更多的是敬畏。一个人如果对自己都这样苛刻,那么他想得到的东西是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谢贝函跪在地上,赖着不肯起身,高高举着马鞭道:“伯父宽宏大量,小侄心里却甚是不安,还是请伯父打小侄几下,踢我几脚,我心里才能安生。”

  邱广成漫步走出来,拿过荆条扔在地上,单手扶着谢贝函臂弯,轻轻一抬。谢贝函还想沉住真气抵抗,却觉得邱广成的力量极大,被他一托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谢贝函道:“邱三伯,我……”

  邱广成也不看他,走到谢彪面前道:“原本打人之事还可以说成是年轻人不懂事,磕几个头就算了,但令公子侮rǔ我四海镖局旗号一事,实在不能这么轻轻巧巧地就揭过去。”

  薛红蓼心道谢贝函砍断四海镖局的镖旗,又在上头撒尿,实在是欺人太甚。江湖中人把名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这么做实在是重重地伤了四海镖局的面子,邱广成家大业大,不把钱看在眼里,谢彪想赔钱了事只怕难矣。

  谢彪听他的口气意识到此事不能善了,沉下脸道:“咱们江湖人讲究一个慡快利索,我父子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你还不肯罢休,那就请划出个道来吧。”

  邱广成冷冷道:“做镖局生意最重要的是广jiāo朋友,你们八荒镖局横行霸道,欺侮同行,眼里没有半点规矩,不配吃这碗饭。这镖局生意,我看阁下还是别做了吧!”

  他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登时哗然,大家面面相觑,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心道:“邱三爷好大的气魄,说出这种话,是要跟谢彪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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