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鳅从人群中钻出来,道:“就是就是!昨天就是他们来问话,我说不知道,他们就动手打我!我脸上这儿现在还肿着呢!”
贺家一众人觉得颜面无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贺砥明道:“谁先动手不重要,就算咱们双方有些磕碰,贵帮也不能出手这么狠辣。我几位师弟一身的好本事就此废了,这件事必须得有个jiāo待。”
薛红蓼道:“苏逸,这几位朋友的手是你伤的么?”
苏逸硬着头皮道:“是我。”
薛红蓼难以置信地看了苏逸一眼,又看向受伤的众人。断手的人看苏逸的眼神既憎且怕,都恨不能把他杀之而后快,却又带着些敬畏,仿佛他身上真有什么不得了的能耐。
薛红蓼了解苏逸是个志大才疏的小子,本事十分有限。徐闻都受了重伤,苏逸绝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不可能废了贺家七名弟子的手。
贺汝膺冷笑一声,道:“这位小朋友连伤我七名弟子,功夫了得。请问薛帮主,贵帮可有这么厉害的剑法?”
薛红蓼眉头微皱,显然心存疑虑。苏缇道:“我丐帮以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威震天下,剑法确实并不出众。这孩子能耐平平,绝不可能有本事伤害贵派弟子,这件事我看恐怕另有原故。苏逸,你老实说,昨天还有什么人跟你们在一起?”
苏逸摇了摇头,道:“只有我、徐大哥和巧儿三个人。巧儿不会武功他们还要伤她,我一着急,便使剑乱砍一通,没想到砍伤了几位大哥的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众人听他这么说,越发恼火,纷纷骂道:“呸!谁稀罕你过意不去!你废了我们的手,你也自断双手来赔!”
苏逸吓坏了,双手乱摇道:“不不不,砍了我的手你们的也长不出来,咱们还是想个别的法子吧。”
众人以为他在戏弄自己,更加愤怒,登时破口大骂。丐帮也毫不示弱,大作嘘声针锋相对。
贺汝膺站起来,堂中安静下来。贺汝膺道:“既然丐帮没有这么厉害的剑法,那这位小朋友的剑法是跟谁学的?又是什么路数?”
苏逸头上直冒冷汗,心道:“我要是说了,丐帮的名声就要因我而毁了。虽然公孙前辈说少阳剑法不是邪派剑法,但是他们这样气势汹汹的,我根本无法争辩。今天就算他们打死我,我也不能承认。”他打定了主意,咬紧牙关并不回答。
贺汝膺微微一笑,走下场来道:“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剑法骗不了人,我来领教你的高招!”他说话声中,从贺砥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抛给苏逸。
苏逸接在手里,并不愿跟他动手,大声道:“贺盟主,晚辈不是你的对手,不用比也是我输了!”
贺汝膺拔剑道:“少废话,动手!”长剑白光闪烁,向苏逸刺来。苏逸哪里肯接招,使出轻功提纵的看家本事,转身就跑。
贺家众人见他居然一点脸面都不要,先是瞠目结舌,继而哈哈大笑。丐帮的人却觉得甚是丢脸。有人大声笑道:“听说丐帮的人都是英雄好汉,怎么出了这么个窝囊废!”
又有人道:“苏长老,你这样了不起的人物,怎么教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这小子可把你的脸都丢光了!”
苏缇深深皱起眉头,苏逸被贺汝膺追得上蹿下跳,把那些讥嘲的话都听在了耳里,心中很不痛快。他大声道:“贺盟主武功高qiáng,我年纪轻本事低微,打不过自然要跑。我势单力孤,哪里能像贺家的几位师兄一样,打不过就去叫帮手,非要打到赢为止呢!”
贺家众人听他反唇相讥,十分恼火。正在此时,贺汝膺一剑刺向苏逸前胸,丐帮众人纷纷大呼小心。苏逸身子向后一仰,游鱼一般从贺汝膺□□倒冲过去,就地打了个滚,一跃而起拔腿就跑。
贺汝膺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还手!”
苏逸道:“荧烛之光怎敢跟日月争辉!晚辈在您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谈何还手!”
贺汝膺双眉一轩,道:“再不还手,死在剑下可莫要怪我!”
苏逸慌张道:“盟主千万手下留qíng!莫跟晚辈开玩笑……”他一句话没说完,贺汝膺唰唰唰接连数剑刺来,一剑比一剑更加凶狠。苏逸手忙脚乱提剑去挡,却全然不是对手。
眼看一剑冲他咽喉刺来,他刹那间虽然想出了数种破解的法子,却一招都不能使出来。
苏逸心脏狂跳,暗道:“罢了、罢了,我命休矣!”他闭上了眼,只听锵地一声,长剑在离他喉头半分处停下。薛红蓼拦在苏逸身前,使绿竹棒替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薛红蓼道:“贺盟主,住手吧。这小孩儿本事不济,远不配做您的对手。”
苏逸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既害怕又愤慨。他环视一圈,众人就像秃鹫一般,目光炯炯地紧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掘出莫大的好处。
苏逸心道:“这哪里是来讨说法的呢,根本就是来讨剑谱的。贺汝膺当初指使谢彪对付邱广成,为的也不过就是一本少阳剑谱。”
他慢慢站起身来,在阳光里眯起眼来看贺汝膺。眼前的人轮廓明晃晃的,外表光鲜,骨子里却臭不可闻。恐怕孟纾河当年也有过这种经历,整个世界都被恶人任意颠倒黑白,所有人都跟着说他有罪,他最大的罪过就是怀璧其罪。
苏逸想到这里,心头一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模模糊糊地抓不住那个影子。
薛帮主既然出手阻拦,贺汝膺也不好穷追猛打。他收了剑,目光还停留在苏逸身上。
薛红蓼道:“这件事就到这里吧。这小孩儿确实没什么本事,胆量也小的很。贵派的朋友受了伤,该赔多少钱贺盟主只管说。我先叫苏逸给几位朋友磕头道歉。”
受伤的七人都不肯善罢甘休,纷纷叫道:“师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的手废了,以后都不能使剑了!您教我们这些年的心血都白费了,绝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
薛红蓼沉下脸来,道:“我们丐帮的徐闻也被你们打成重伤。他号称千里流星,在江湖中也是个成名人物,现在却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贺盟主,这笔账要怎么算?”
贺汝膺皱起眉头,显然几名徒弟对他有所隐瞒,并没把打伤丐帮的人的事告诉他。薛红蓼拍了拍手,两名丐帮弟子将徐闻抬上堂来。徐闻躺在担架上,还在昏迷当中。丐帮众人愤慨起来,纷纷以竹棒敲地,喝道:“为徐大哥报仇!咱们也打他们一个半死不活!”
薛红蓼见贺汝膺神色动摇,道:“大家都静一静。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双方都有失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必再追究下去了。贺盟主,你看怎么样?”
贺汝膺并未答话。贺砥明道:“这位徐兄弟是一人受伤,我们却是七个人残废,这可不能相抵。”
薛红蓼心中自然知道这件事是丐帮理亏,赔钱只怕不能了事。贺汝膺此时却道:“罢了,既然丐帮诚意道歉,咱们也不必太过计较。你们右手受了伤,还有左手,若是肯下苦功夫,从头再练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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