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杰伊驱动轮椅穿过房间,罗杰的目光在后墙上逡巡。墙上的装饰品都颇有纪念意义——从手工明信片、业余摄影作品到由“芬兰的汤姆①”绘制的价值不菲的chūn宫图。杰伊声称早年做过汤姆的模特。在罗杰刚遇见他的时候,杰伊确实拥有汤姆画作中那样标志xing的贲张肌ròu和尺寸巨大的生殖器。
①Tom of Finland(1920-1991年),著名男色cha图画家。
“芬兰的汤姆”的画作代表着罗杰热爱的那个世界,就是像“村民组合②”营造出的那种幻想:警察、牛仔、士兵和建筑工人;充满阳刚之美的男人;汗湿,下流,在某个秘密集会地点,或者类似基督教青年会那样非男xing莫入的场所释放自我;粗犷、穿皮革、骑机车的男人。
②Village People,创建于1977年的美国男同志演唱组合。
高挑、纤瘦、敏感的“表演诗人”并不属于那个世界。
他嗓子里还残存着西恩的味道。
凭着他那有序而克制的行事方式,罗杰今天一整天都成功地把昨晚的事压在心底;但坐在杰伊的房子里,被这里琳琅满目的地下同志世界光辉历史所环绕,西恩一下子就浮现在了罗杰的脑海中。
他对那个男人负有责任。他很清楚。西恩bī迫过他,挑衅过他,而罗杰凭借本能接招,没有片刻迟疑。
他没法去想其中的理由。过去几年里,皮特曾给他介绍过不少男人,可爱的、甜美的,其中几个对罗杰能够给予的东西如饥似渴,而罗杰都风轻云淡地拒绝了,毫不动心。
但从见面那一刻开始,西恩就让他感受到了挑战。在本能的、先于理xing的层面上,西恩撩动着罗杰每一根心弦。这个男人需要被动,而罗杰则需要主动。当他正愁眉苦脸地思量着这些时,杰伊驾着轮椅小心地绕过各种盒子停在罗杰的旁边,在椅子上把厚重的活页本摆开。
“开始吧。你们的名单在哪儿?”杰伊的双手今天不太听使唤,罗杰注意到他的皮肤里有些发青的淤痕。他想知道杰伊的病qíng到底怎么样了。他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伴着这个念头,一种类似惊恐的qíng绪突然蹿上他心头。
“杰伊,我遇到了个年轻人,我希望你能见见他。”他忽然说。
杰伊目光犀利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跟从前的他几乎一模一样,罗杰顿时感觉好多了。“你放心他跟我见面?”杰伊喘息道,接着,他大笑不止,笑得随后不得不戴上面罩呼吸了好一会儿。
罗杰在名单上搜寻,看到了那个名字。“这个对上了。”他用拇指重重地点了点。
杰伊还戴着面罩,他看了一眼那名字。“一次胶衣派对的名单,”他喘息道。“皮革同志的‘保鲜盒聚餐会’。”
活页夹封面上写着“1990年”。
“这些派对并不是圈内常规的那种聚会,”杰伊边浏览边说,“是公众对恋物癖活动产生好奇引发热cháo后,那段时间的事。”
“我以为这种热cháo还在继续。”罗杰点评道,小心地记录那个名字。“托马斯·斯通,”他说,并在自己的名单上又核对了一遍,“自杀。”
杰伊难过地啧了一声。
“你对他有印象吗?”
“不,”杰伊说。他翻过了几页,眼神温柔了很多,回忆让他的眼睛泛红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直在浏览杰伊的本子,并没有找到其他的名字,直到杰伊露出疲惫至极的样子,他的皮肤发灰,眼袋也变成了深棕色。
“你感觉还好吧?”罗杰问。
杰伊点头。“我的护士下午六点过来。”
当罗杰快离开时,杰伊看到自己的“护士”来了,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那是一个年轻的拉丁裔男子,一双细长美丽的黑眼睛,一边耳垂上佩戴着一枚钻石耳钉,嘴上的微笑顽皮又xing感。
罗杰回头看了看杰伊。他戴上面罩,双眼噙满了笑意。
“利亚姆。”杰伊叫道,青年温柔地将手放在杰伊的肩膀上,离他的脖子很近,动作亲昵。
“你累了。”他说着,责备地看了一眼罗杰。
老皮革同志不死,只是让护士取代了奴。
“我希望不久就能带我的那位朋友过来。”罗杰在收拾随身物品时提醒杰伊。
杰伊点点头,目光早已黏在了他的“侍从”身上,罗杰自行离去了。
* * *
“你什么意思,你对我有‘责任’?”西恩火冒三丈,激动得像困shòu般在屋里到处走,边说边手舞足蹈地表达他的不满。几小时前,他成功地在离工作地点不远处找了间屋子住。可他刚把地址告诉罗杰,就遭到了否定。
“你说‘不行’是什么意思?”西恩问。
“我得对你负责,而那一带不安全。”
西恩完全没有明白罗杰话中的重点。
“你对我一点责任都没有,完美先生。我是一个完全自由的成年白人男xing。我有投票权,我能开车。我有权自己做决定。我住的地方是我自己选择的。是我自己选择去调查你的皮革圈子。是我自己选择跟你cao的。”
“没必要说脏话。”
“‘cao’不是脏话,只是一个动词代表我想要做的事,你也想做,然后我们一起做了。没什么大不了。”
很不幸,罗杰认为,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大事。
“你不能说要替我做决定就开始替我做决定。”西恩把双臂jiāo叉在胸前,面对着书桌上方的山墙窗说。光线雕琢出他面部的线条和棱角,罗杰感到一种极为qiáng烈的奇异渴望,需要用自己的手指来勾画那些光和影。
“所以你后悔了?”他问。
西恩被这问题吓了一跳。“什么?不。不,那很棒,我……嘿……”他说着挨着罗杰在chuáng边坐下,他脸上的愤怒全变成了忧虑。在罗杰适应这种改变之前,西恩就用双臂环住了他。
老实说,屋里的气氛瞬息万变,反复不定,让罗杰有点头晕。
西恩认真地看着他。“我伤害了你的感qíng吗?”
罗杰现在的感觉就如同在佛罗里达群岛遇上风bào的那次一样。水和报纸在罗杰的脚踝处打着转;一位女士的huáng雨伞来回翻动,几乎打到他的头;耳畔是风的咆哮和被chuī得东倒西歪的房屋发出的悲鸣。西恩就像是一场飓风。
“我没事。”他说着,西恩吻上了他。
飓风。bào雨。海啸。“最好关上门。”西恩在罗杰的唇下喘息道。
罗杰照做了。在他小心地落锁时,他听见一声轻柔的咒骂,于是转过身去。西恩打横躺在chuáng罩上,仍在罗杰刚才推倒他的位置,他的衬衫满是褶皱,松垮地敞着。他盯着罗杰说:“妈的,你应该看看你自己。”
罗杰的衬衫半褪到了肩膀下方,卡在袖口处。他的腰带也不见了,长裤滑了下去,挂在他的窄臀上。要不是他的yīnjīng硬挺着撑着拉链,裤子早就滑到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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