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的路,并不是那么容易走的,没多久她就掉队了。她看了看前面的死胡同,再摸摸旁边的墙,贴墙停了一会儿,那边似乎很吵,也许是个出口?眼看天色也渐渐暗了,费丽莎踮起脚去够面前的墙,翻得过去。
她退后,助跑,往上一扣,谁知道肚子卡在了墙头上,肋骨猛地撞在了砖块上,疼得费丽莎一下子飙泪,闭着眼正把脚也转过来的时候失去平衡摔了下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像掉进一个冰窟窿里,手臂打在桶的边沿然后整个人沉入了冰水里,冰块从衬衣上滚了进去贴在皮肤上。
出于自救的本能她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呛了一大口水。费丽莎摸到一具硬邦邦的身躯,而后她的腰被一双手臂紧紧扣住,被捞出了水面。
拉莫斯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跟一个才见一次面的人,几乎不着寸缕地再度见面。训练结束后他听从教练的建议,然后自己捣鼓了一桶冰水泡起来,他还在想着会有谁逃课的时候经过这里……才脑补了一下有人掉进他的“垃圾桶”里,紧接着她就冒了出来。
费丽莎的腰还在她手里,也不知怎地她的腿就夹在了他身上,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呈现出来的尴尬大于惊恐,她当即松开了脚,慌乱间抓了他的胸口一把。他被抓得闹心手一松,费丽莎又沉了下去,扑棱好一会儿才站稳。
先前撞到的肋骨此刻在冰冻的水里越加疼,火辣辣的,她站在拉莫斯的面前,一声不吭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从掉下来之后,她的大脑一顿空白,如果你现在问她叫什么,估计也得思索几秒。
浸在水里的拉莫斯只穿了一条简单的泳裤,好身材一览无遗,而眼前这姑娘显然是注意到了的。拉莫斯有些故意地摆出那种在男模日历才有的动作,大方又不刻意的姿势,然后仔细看她那副想看又不敢看的窘迫样。
费丽莎一头黑发湿漉漉地披在身上,白色的衬衣形同虚设贴在皮肤上,从衬衣里透出来的皮肤被夕阳染上绯色,他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眸,看向她的脸,微微发白的脸色有不着痕迹的粉,她怯怯地同他对视,仿似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校园一霸。
拉莫斯舔舔唇,晾着她并不是个绅士会做的事,他瞥到她一直捂住肋骨的手,问道:“撞到哪了?”
他微微朝费丽莎走了半步,费丽莎才后知后觉记起他们此刻的窘况,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拉莫斯失笑:“你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
费丽莎眨了眨眼,唇瓣都快被咬出血来,那抹红一直从脸颊直抵耳尖。
拉莫斯似笑非笑,现在这副小白兔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拉莫斯抓起一旁的浴巾将费丽莎兜头罩住,翻出桶外再将费丽莎抱出来,整个过程他不发一言,费丽莎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一方面是因为冷,另一方面是她的反应机制出现故障了。
在她短短十七年生命里,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第一次是装晕,第二次是摔到垃圾桶,他还是……果体……思及于此浴巾里的费丽莎直接捂住脸,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为何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自己都是如此丢人。是不是注定她永远追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费丽莎被放在一张硬邦邦的长椅上,她扯下厚重的浴巾,仰着头看自己面前的人,他撑着膝盖俯下身同她平视,琥珀色的瞳仁里是她小小的影子;湿漉漉的睫毛一下一下地剪辑她的心跳;凌乱的金色长发还在滴水,似乎还能听到水滴落在地板的声音……她努力克制自己好让她看起来不那么……迫不及待,然而美色当前能不能让时间定格,好让她好好欣赏?
但是不能,她咬唇,怂得很地退开距离,但仍然对视着。原谅她没法摆出矜持的姿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少看一秒都让她感觉很吃亏。
“不说话?”
单词都已经涌到嘴边,但却一点开口的勇气都没有,费丽莎在拉莫斯带笑的眸光里不轻不重地点头。不是她不想说,是她开不了口啊,天知道她多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掉到他的垃圾桶里面。
拉莫斯也不再多作逗弄,从休息室找出一套码数偏小的校服来,“拿去换了吧。”
他本不是这样寡言少语的人,却因为对方持续羞涩状态不肯说话,便也一同坠入这尴尬的氛围里。尽管有很多的疑问……算了还是不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费丽莎拘谨地揪着外套的拉链从战术板后面走了出来,拉莫斯站在门口背对她,听到声音才回过头来——将暗未暗的光从窗户的玻璃板折射进来,落在她站着的那一块地的前方,她那双被水洗过的眼睛,周边泛着淡淡的红,像极一只受了委屈的卡通兔子。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对方丢过来干净的毛巾:“擦一下。”
她手脚笨拙地接过来,却因为衣袖过长整个儿显得非常滑稽,拉莫斯看不过眼几步走过去揪起毛巾一股脑地罩在费丽莎的头上,就跟擦自己头发一样没轻没重地落手。费丽莎被弄得昏头转向的,期间还要回答他的问题!就不能让她沉浸在被擦头发的罗曼蒂克情节中吗?!
“还是不打算说话?”他的嗤笑声就在头顶,她只觉得耳廓一阵发热,也就没过脑子回答了:“说、说什么?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摔进你的垃圾桶的。
“嗯?结巴?”我喜欢的人果然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才、才不是结巴啊!”总不能说你气场太强,我不敢开口吧?!费丽莎腹诽。
“名字?”
“啊、啊,我是费丽莎·约翰·卢娜。”
明明就不是西班牙人,怎么起名字根据这里的约定俗成来?拉莫斯擦好后将毛巾裹成一团扔进脏衣篮里,看了一眼正仰着头呆呆看着自己的某人,忍不住就伸出手指戳了她饱满的额头:“小呆瓜!”
费丽莎简直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动作有些大地退开了距离,“你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戳她额头几个意思?给她起外号几个意思?是、是要一起演偶像剧么?!想到这里费丽莎露出一个对拉莫斯来说有些奇异的笑容。
他纯粹是因为……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奇怪的举动啊摔!下一秒拉莫斯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气呼呼转过身,“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全然不知面前那人怎地突然变脸,费丽莎弯腰挽好裤脚才踢着湿漉漉的鞋子跟在他后面。
这样一对儿走在校园里太怪异了,拉莫斯此刻十分后悔带着这么条小尾巴在身后,尤其是这货还用那种奇怪的,黏糊的眼神锁定他。
“说好了,下次见到我,不许这么看我!”
眼见费丽莎点着头,满眼写着“好的好的”的眼神,他又觉得不舒服,她就不会稍微拒绝一下再同意么?
这幅样子回到堂姐家,自然逃不掉被审丨问……
几乎被问到生无可恋的程度,奥菲莉亚隔着电话居然将故事说到了费丽莎跟拉莫斯分手多年以后再度会面的狗血情节,费丽莎很生气反驳:“我警告你,我们才不会分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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