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一片静默。
郝眉拿着票回来，“这是今天上午9点的票，我在你包里放了点零食，你要是到时候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郝屋轻声地应下了。
郝眉又一连说了几样要注意的事，郝屋一样一样地都应了下来。
在郝眉把话说完之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摸了摸鼻子，郝眉笑了，“你回去，看看爸妈，看看姥姥姥爷、爷爷奶奶，让他们好好注意身体。”笑容里带了三分苦涩。
“哥，”郝屋轻轻唤了一声，“这么久了，你不回来看看吗？”
郝眉眼里露出彷徨和思念，神色些微有些动摇，但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常，“还是算了吧……”他一声长叹，笑容里带了几分苦笑的意味。
“爸爸早就不生气了，妈妈也一直收拾着你的房间，一样东西都没有动过，就等着你回来。”郝屋说着，语气里不免带上了几分低落，“哥哥，都已经四年了，你总共在家里待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月……”
郝眉眉目微微动容，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里出现了退缩的情绪，闭上嘴，最终也就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郝屋看着哥哥又一次退缩了，忍不住跺了跺脚，又急又气地瞪了郝眉一眼，转眼间却又泄了气，“为什么啊？”话已经问出了口，郝屋却没有指望过自己能够得到答案。
果然又是和以往一样的沉默。
在压抑的气氛下，郝屋伸手去拿于半珊手中的行李，却被握住了手。
于半珊握着郝屋的手，眼里压抑着风暴，却在聚拢起来之前消散。
他在郝屋的嘴角轻轻地印上一个吻，“我等你回来。”
郝屋的身影消失在墙后，于半珊转头看着神色迷茫的郝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郝眉。”
他第一次这样正式地叫郝眉的名字，“我想……我们要好好地谈一次。”
郝眉低着头，神色模糊。
半晌，于半珊听到了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郝屋坐在候车室里，一个人愣愣地出了神。
其实那天，她听到了。
哥哥和爸爸在吵架。
他们吵得很凶。
她不敢进去，只能躲在门外偷偷地听着。
门内传来支离破碎的几个词语。
我……什么……不孝子……就是……
然后她听见爸爸怒吼了一声“滚”。
她急忙避到一边。
就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门被“哗”地一下打开，哥哥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没有回头。
她想要叫住哥哥，声音却发不出。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跑走，眼角还带着泪光。
晚上妈妈回到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就和爸爸大吵了一架。
她在他们还没有吵到最凶的时候，躲到了房间里。
她听到妈妈最后含着哭腔喊了一句，
“不管怎么样，他是我孩子，我生下来我养到大的孩子！”
之后在一段时间里就只能听见妈妈地哭声，良久，在一声长叹之后，才又传来爸爸低低地劝慰声。
那年的冬天之后，哥哥很久都没有再回过家。
她也不敢去问爸爸妈妈，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有偷偷地给哥哥发短信，每个月月初都会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存折跑到银行，给哥哥寄一笔钱。
不管怎样，那是她哥哥啊。
咖啡厅里，小圆桌上摆了两杯咖啡，郝眉和于半珊相对而坐。
于半珊直视着郝眉，郝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于半珊地目光，低头喝着杯中的咖啡。
直到一杯咖啡见了底也没见郝眉有抬头的趋势，于半珊扶额，“郝眉，我们四年的兄弟，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郝眉拿着咖啡杯地手不易觉察地僵硬了一瞬。
于半珊盯住郝眉，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阳光穿过雕花地窗棂，投下浅浅的阴影，夏日的风裹挟着热气扬起雪白的纱帘，轻抚过咖啡杯沿。
郝眉低垂着眼帘，轻轻地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回到杯托，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向后微仰，看着天花版。
他开口，声音轻的仿佛能被风吹走，“说……说什么呢……”
于半珊喝着咖啡，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郝眉瞳孔微微涣散，思绪仿佛又飘回到了那一天，他和父亲坦白，然后……
歇斯底里的争吵，父亲失望的眼神，不可置信的愤怒表情，还有最后的那一声“滚”。
他那天在街上游荡了一段时间，拿了身上仅剩的钱定了一件房，买了第二天回帝都的票。
他一个人蜷缩在旅馆房间地床上，自虐式地回想着父亲今天和他说的每一句话。
回到帝都之后，他也会想家，但每每想到那天父亲对他说的话，他就又退缩了。
第二年年前，母亲给他打了电话，她说，“回来吧。”
他回家，却在父亲的冷脸下连三天都坚持不下来，就像一个懦夫一样又逃回了帝都。
他离开的那天，母亲瞒着父亲一个人来送他。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在他耳边印下一个吻，“妈妈在这里，有事就打电话给妈妈。”
他在那一瞬间，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
咖啡厅里，两人相对而坐。
郝眉犹豫了半天，躲闪着于半珊的目光，“我说……如果……假设……”
母亲的包容和父亲的愤怒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地飞速移动着，他踌躇着吐出了那个他藏了很久的秘密，“我是……同志……”
他有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或许于半珊会厌恶，或是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结果就看见于半珊面不改色地喝完了杯中的咖啡，一边拿起桌上的纸巾，一边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声，“哦。”
于半珊擦干净之后抬头就看见郝眉惊讶的目光，不由失笑，“就这件事？”
“啊……”郝眉愣愣地点了点头，“你……”
于半珊起身，拍了拍郝眉地肩膀，“你是我哥们，别想太多。”
郝眉鼻头一酸，忽然就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
今天太迟了……500的短小君，明天会把这章补到3000+的，预计还有10章完结。
☆、归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郝屋回到家之后，母亲喜悦之下也难掩失落，父亲也常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往她身后瞄。
她努力地活跃气氛，却也知道哥哥没有回来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稍显沉闷的晚餐之后，郝屋就找了个借口溜回到了房间里。
回到宿舍，于半珊还没有推开门就看到了郝屋发来的信息，手微微一顿，就在他愣神地一瞬间，郝眉就凑过来看到了郝屋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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