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镜无下意识地直接甩开。做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这一举动,顿时让两人陷入有些尴尬的境地。莲镜无轻咳一声:“抱歉,我……不惯有人碰我。”
希蒙洛尔淡淡道:“没事。”
走在前方的jīng灵语气仍然波平不惊,似是没有任何事qíng可以影响到他的qíng绪。随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团光火,前方数十米的路顿然清晰无比。
希蒙洛尔道:“走吧。”
两人一直沉默着向前走。初时bī狭的道路,到后面却渐渐宽敞起来。火光照耀之处,只觉得四处峭壁虽仍然凹凸不平,但大体竟平整,脚下仅有些许碎石,一路行来,也并不很硌脚。
莲镜无突然开口,略带沙哑的声音被dòng壁回dàng,显得格外地低沉:“大祭司,今天实在抱歉。”
前方希蒙洛尔突然停下脚步,莲镜无本就离他很近,此时一时不防,差些撞在他身上。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希蒙洛尔清瘦的肩膀,他的皮肤白近透明,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里蓝色的血液在流淌。
他低声道:“你心里的那团yīn影,是什么?”
莲镜无几乎扶额。纵然她方才开口,不过是为了解除一些尴尬的气氛,但她qíng商再高,也对付不了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祭司。她勾起唇,淡淡笑道:“哦?女人的美丽来源于无数的秘密,大祭司还是不要问了。”
希蒙洛尔淡淡道:“你已经很美了,不需要这些的矫饰。”
莲镜无失笑。她听过很多赞美,但从未有人用这种“神说要有光”的架势说出来。按言语上来说,她应该是被调戏的那一个,但按气势上说来,她却像是调戏人的那个:“大祭司似乎很懂女人。”
希蒙洛尔依旧是那幅波澜不惊的语调:“在我眼中,没有xing别之分。”
从她的角度,本应看不到希蒙洛尔的表qíng。但她却发现,面前的jīng灵,似乎连耳朵根都在发红。
莲镜无淡淡一笑,并没有多余心思去继续方才那个话题。此时眼前已然豁然开朗,他们正走到了那个bī塞dòngxué的开口处。眼前所映照而出的,是一整个开阔的dòngxué。他们似是来到了一个深渊前,向下,似有来自地底的yīn风阵阵向上,向下投石不见回声。而在dòngxué前面、左边、右边,都是有着和眼前dòngxué一样的大大小小被凿出的dòngxué,在正中央,巨大的树根盘踞成一座座连接各个dòngxué的桥梁,遒劲有力,似若一笔钢筋贯穿蜂巢中央,有一种吓人的气势。
希蒙洛尔正待向前走,莲镜无却突然拉住他。此时,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往前走时小心,一个动静就能引起无数老鼠。”
希蒙洛尔向下看去,底部深渊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无数风盘旋向下,像是一个小型飓风口。他淡淡道:“不论是什么东西,填上便可以了。退后。”
莲镜无并未逞qiáng,希蒙洛尔平伸出手,指尖上有两三点斑斓闪烁,渐渐地,他的指尖蔚蓝开始由慢至快地旋转,刚开始还分明可辨的圆点,渐渐变成蔚蓝的光圈,而在那光圈之上,新的蔚蓝小点又浮现,亦同原先一般由慢至快地沿各自的轨迹开始旋转,没过多时,他的手上竟像开了一朵蔚蓝色的花朵,中间以虚空为色,两旁以蔚蓝作边。
然后,便在他们眼前,无数树苗开始生长。
婷婷袅袅,绰绰约约。那仿若不是树苗,而是风姿绰约的少女,以雪玉为骨,以秋水为神。
它的每一秒生长,都仿若要穷尽世间的美丽。如同年轮一般的纹路镌刻在它舒展开来的叶枝上,是最简单的纹路,却也是最复杂的。它jiāo错相织,缠绕联结,以极简绘制极繁,却将极繁化归为极简。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作为整体的繁复花纹,几乎穷尽世界的一切图案。拆分来看,却又是极简单的曲线,弯弯绕绕,如同江南的九曲十八弯,简约而美丽。
转眼间,整个地下镂空几乎全被这些树苗所覆盖。原先黑暗的dòngxué,此时已经被无数树的枝叶填满。莲镜无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视野中发生的景象,终于明白,jīng灵的自傲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在树苗无限繁衍时,四处传来许多老鼠的悲鸣。初时只是一小声、一小声地吱吱叫,再然后,就是一大拨一大拨的惨叫声、四处乱窜声,整个dòngxué的回声将那些惨叫的鼠声放到无数大,莲镜无只觉得头疼莫名,纵然捂住耳朵,都无法阻止那些魔音冲破耳膜般贯入脑内。她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一声不吭。等到最后这些痛苦的鼠鸣声都已经消弭后,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希蒙洛尔似想扶她,却想到了她之前的闪躲,有些犹豫,在他手心,一朵蜿蜒盘曲的树苗迅速长出,柔和地托起了莲镜无。
他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莲镜无擦去嘴角的血迹,扶住旁边墙壁,淡淡笑道:“多谢大祭司。”
希蒙洛尔道:“不必。”
莲镜无直视着他道:“我不明白的是,大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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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既有能力独自封死地下空dòng,为何又要我跟来?”
希蒙洛尔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缓缓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考验?”说完,他大步向前走去,留下莲镜无一个人怔忪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淡淡自嘲地笑了笑,就向前跟去。
回程要比来时快得多。方出dòng口,莲镜无就看见一个jīng灵慌慌张张地跑来叫住了希蒙洛尔。他的声音极大,跟在后方的莲镜无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祭司!请救救阿姆莱特吧!他生了很奇怪的病!”
37倒V §2.16 鼠疫
当莲镜无、希蒙洛尔还在地下的时候,随之寒和安瑟就已经来到了阿姆莱特的病chuáng前。下地前还活蹦乱跳的jīng灵,此时已然昏迷不省人事。他金色的头发浸满了汗水,随意地黏在脸颊上。他的双目深深凹陷,鼻腔中留出深蓝色的血液,而他的腋下和大腿内侧则布满了无名的肿块。
旁边的jīng灵着急道:“今早莲小姐吩咐我们治疗他,刚开始时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伤口,但将他身上的污渍洗gān净后,就成了这样。”他担忧地将昏迷中的阿姆莱特翻过来,包的厚厚的纱布仍然有深蓝色的血迹透出来:“莲小姐不知道给他用了什么药,当时把血止住了,但是我们一旦洗掉上面那层药,就又血流不止……”
jīng灵药剂师在旁边连连摇头:“依我看,他身上比较重的倒不是后面的抓伤,而是……”他指向他腋下和大腿的肿块:“这些肿块,我们从未见过……”
随之寒怔了怔,随即下意识地问道:“安德烈呢?就是那个人类?”
“他只有一些抓伤,其他没事。”
随之寒没有学过医学,对此状况也是束手无策。他看到旁边的jīng灵药剂师把各种糙叶捣在一起,配成幽蓝色的药剂,给阿姆莱特服下,但刚送至阿姆莱特唇边,又被他剧烈地咳了出来,咳出的药中还带着蓝色的血液,在地上发着幽蓝的光。
“不好!生命之光已经开始散了!”
见此状,安瑟与旁边的jīng灵药剂师皆大惊失色。那个药剂师赶快又回去让他的助手配置其他的药,安瑟沉下脸色,吩咐旁边的jīng灵侍卫朗格汉斯:“让皇家医师过来一趟!”他一摸阿姆莱特的额头,只觉得灼烧烫手:“怎么会这样?体温还是很高。”
药剂师也在一旁焦头烂额:“不知道,似乎清凉叶对他毫无效果。他刚送来时,我以为只是外伤,就给他服用了一些镇静剂,但处理完外伤后才发现似乎不只是如此,他开始发高烧,昏迷不醒,这时候我们才发现他身上那些奇怪的肿块。”
阿姆莱特的发丝因为大量的汗水已经一丝一丝的黏在脸上,他脸上尽是痛苦的挣扎之色。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发青,眼角下有深重的黑色眼圈。
随之寒也有些急。他对阿姆莱特其实没什么印象,但毕竟是认识的人,他仍然记得昨天这个jīng灵欢快地带领他走在亡者之地的样子。他慌忙打开白雪公主壳里所有可以手动调控取药剂的地方,不管是什么瓶瓶罐罐全部都拿出来,堆在桌子上,示意给那个药剂师看:“这些有没有能用的?”他的药品带的应该和莲镜无是一样的,甚至因为白雪公主壳的容积问题,他能带的更多。就算没有直接能针对这个病症的,但也应该有能缓解甚至吊命的药存在。此时,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引来什么猜忌,反正莲镜无在这里连激光枪都用上了,她怎么解释,他就怎么解释。
但没有想到药剂师只是轻轻看了他所有的药剂一眼,疑惑道:“这些……都是白水。”
“怎么可能!军方的药……”一条亮光猛然闪过随之寒的脑海里,他怔在原地。
这是梦境。这只是一个梦境。他无法影响他们的结局。他从未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事实。他眼前所有活生生的人,与他隔着百年的时光,他们早已死去。
来到这个世界里,随之寒从没这么无能为力过。
看着随之寒似乎qíng绪有些低落,安瑟出言安慰:“没事,随,已经派人去叫希蒙洛尔了。他来了就没事了。”似乎是意识到了这里的气氛太沉重,王子半开玩笑道:“修房子,补地道,治病煮饭,还没有什么希蒙洛尔不会的。”
像是正映衬着他的话一般,一个jīng灵过来通报:“王子殿下,大祭司过来了。”
安瑟向他点了点头,正迎上大步跨进jīng灵医馆的希蒙洛尔和莲镜无。莲镜无依旧是淡漠的容颜,而希蒙洛尔一身白袍一尘不染,丝毫不像是下过地道的样子。
“这次总算没有先洗个澡再过来了?”安瑟向他微微一笑。
希蒙洛尔黑着脸看他,提醒他一个事实:“浴室炸了。”
两人的对话让紧绷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一些。希蒙洛尔看向chuáng上躺着的阿姆莱特:“告诉我他的qíng况。”
药剂师上前来,简要地把阿姆莱特的qíng况介绍了一下,最后道:“大祭司,他的生命之光已经开始消散了。”他有些不忍:“可他还这么年轻……”
希蒙洛尔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眉心间的那块蓝色宝石顿时亮了一下。随即,希蒙洛尔睁开眼:“他本不该死在这里。”他走上前,双手有淡蓝色的光芒在闪烁。仅是瞬间,阿姆莱特全身就蒙在了一层淡蓝色的冰棱中。希蒙洛尔缓缓道:“我不能治愈他,只能暂时延续他的xing命。”他转向药剂师:“尽快研制出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