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眼下情形,若是不想鱼死网破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虽然信不过邱凤城,至少她相信马如龙。
大婉终于松开了手。
邱凤城摸摸自己的脖子,笑道:“我说过,你会放我走的。不想放,也得放。”
大婉盯着邱凤城:“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你也一样,”邱凤城微笑着,“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能拿到真正的解药。”抬了抬手,假俞六放开了谢玉仑的脖子,凝脂般的肌肤上留下几道明显的压痕。
大婉立即掠向马车查看谢玉仑的状况。
交易达成,大婉离开前仍有些放心不下。论心机,马如龙怎会是邱凤城的对手?
邱凤城看着大婉,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手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处理一具尸体是不是需要这么久?”
大婉明白邱凤城的意思。
谢玉仑的安全不容有失,大婉只有走,立刻走。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马如龙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是为谢玉仑,还是为邱凤城。
大婉一走,那个老者就从树林深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马如龙已经能够想到,树林中其他的阴影里面大概还隐藏着别的人,而且身手都不会太差。
“你不该留下来。”邱凤城语气不明地丢出一句,径自转身往老者那边走去。
马如龙没有迟疑,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假俞六望着两人的背影,神情有种说不清的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这边漏更了一章
☆、章十四·华屋
作者有话要说: 原想一章完结,结果越写越多只好先切一刀,争取下一章搞定。
穿过树林就看到了一辆马车。
马车是最普通的那一种,只有一头骡子拉着,车厢简陋而陈旧,随便哪个市镇上都见得到,不需要多少钱就能雇上一辆,哪怕是最寻常的人家也坐得起。
赶车的人也很普通,平平凡凡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副快要被生活压垮的样子。他对赶车以外的事好像都漠不关心,从四个人走过去直到坐进车里,这个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对长着相同面孔的两个人多瞧上一眼、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好奇。
车厢门一关上,马车就开始动了。
门和窗都遮着厚厚的粗布帘,光线有些昏暗,四个成年人坐在不大的车厢里,不挤也不宽松。
老者目不斜视坐得笔直,同假俞六一左一右守着门,马如龙挨着邱凤城,被围在死角里。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哪怕是天马堂引以为傲的轻功也毫无用武之地,若此刻三人一齐动手,马如龙处境堪虞。选择留下,看上去并不是明智之举。
可马如龙一点也不担心。
既然玉道人早与邱凤城串通,若邱凤城有心耍什么花样一路上多的是机会,根本无需等到现在,更不会在玉道人要杀他的时候出来阻止。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邱凤城不想杀他,至少现在还不想。
邱凤城的确没有对马如龙动手的意思,更简直把他当作了空气,一坐下就阖了双目斜靠在车厢壁上,似乎有几分倦意。
假俞六看着邱凤城,暗暗紧了眉心。
一路上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许久,驶进了一个听起来也很热闹的城镇。
没想到在这样短的路程里居然有两个如此繁华的城镇。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有客栈的伙计在路边殷勤热络地揽着客,令马如龙没有想到的是,马车竟真的跟随店伙的引领拐进停靠车马的后院。
这究竟是车夫的意思还是邱凤城的?
难道在这种时候邱凤城竟要堂而皇之地住进客栈?
丐帮眼线遍布天下,这无异于自曝行踪。
但很快马如龙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马车一直在走,一直没有停下。
虽然马车走得很慢,但一间客栈的后院能有多大?
这间客栈的后院竟似大得出奇。
依稀听到店伙招呼客人下车的声音,越来越远。
马车分明没有停过,店伙招呼的是哪个客人?下的又是哪辆车?
街市上吵嚷的人声也渐渐远去,马车依旧摇摇晃晃走得不紧不慢,时而直行,时而转弯,又行了许久才终于在一片寂静中掉转车头停了下来。
车厢门一打开,马如龙忽然有种恍惚的错觉。
马车停在一个房间的门口,车厢门正对着房门。
虽然马车已不再是那辆马车,房门却还是那个房门。
马如龙知道这扇门的后面是一间空屋,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只在屋子正中地板上并排铺着三张草席,那上面曾经分别躺着俞六、绝大师和谢玉仑。
仿佛时光倒流。
马车走了这么久,想不到又回到了这里。
一头瘦骡子的脚力的确同那四匹良驹没得比。
但邱凤城就不怕丐帮和碧玉山庄的人找过来?
被大婉追上的地方不过在镇外二十余里,她必然能够想到邱凤城落脚的地方很可能就在附近,就算她现在正驾着马车一刻不停地赶路,也一定有法子把消息传出去。
她一再违背邱凤城与碧玉夫人的约定,会不会到了现在才来守诺践言?
邱凤城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是笃定大婉此刻只会将全部心思放在谢玉仑身上,还是坚信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邱凤城绝不是一个会冒险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定经过了相当精密的计划和安排,只不过马如龙现在还不知道,这一次又是怎样的计划、怎样的安排。
邱凤城走过去推开房门,马如龙就看到了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门后面并不是一间空屋。
房间里陈设华丽,家具齐全,雕花床架上高挑着锦帐,地板正中央铺着一大块图案精美的波斯地毯。
马如龙几乎忍不住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个曾经藏起谢玉仑三人的房间?又或者根本就是另一间屋子、另一处宅院、另一个繁华热闹的城镇。
“没有准备你的房间,今晚只好委屈点,跟我住一起。”
邱凤城在紫檀木椅上坐下去,端起手边的盖碗,翻开盖儿,茶碗中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房间里只有一杯茶。马如龙是个不请自来的意外,当然不会有人给他也准备上一杯。但是当马如龙在对面坐下来,忽然便有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手边。
奉茶的仆人黑黑瘦瘦,佝偻着身子,放下茶碗就退了出去,很恭敬,也很安静。他走得并不快,步子也并不大,却好像一下子就到了门外,再一眨眼,已经出了院子。
邱凤城啜着茶,连眼皮也没撩一下。
马如龙有很多话想问邱凤城,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那使判官笔的老者提着两只热气腾腾的浴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当先一人捧着胰子膏和细葛布,另两个各捧着一套叠放整齐的衣物靴袜。
每只木桶都足可容下一个体格壮硕的成年男子,且装了七分满偏烫的澡水,那老者一只手抓着一个,却是轻若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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