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如此说,”她叹息道,“当年为了令你提前醒来,天族太子以四万年修为以及一只手臂为代价,替她取来神芝草炼成丹药。此为第一件。”顿了一顿,又道,“擎苍破钟而出,天族太子又替她出战,祭了东皇钟。此为第二件。你若替她还了,她因着那怀玉子的庇佑,便能安然无恙。”
“这两件亦与我有关。如何方能替她还清?”
“事情来到之时,你自会知晓。”
折颜寻来之时,便见着他面色已然缓和,一方碧水映入眼中,若秋水映月,熠熠生辉。
他回过身来,向着折颜淡淡道,“回去罢。”
回程之时,折颜问他,“怀玉子既不在小五身上,如今小五昏迷未醒,如何知晓去了何处?”
墨渊细细想了想,记起当初让叠风带了玉瑗与她作为新婚之礼,她半夜跑来昆仑虚后山寻他,说要好好珍惜,时时佩在身上,一刻也不敢忘。在落霞山之时,她身上尚佩着玉瑗。再见之日,她一双眼睛因在妙华镜前注目太久而几近失明,然则彼时怀玉子便已不在身上。当是她回返九重天这一段时间放在了何处,或是掉在了哪里。再一细想,自他归位之后,便一直忙于战事。她不见了玉瑗,竟也不急,想来这怀玉子当是放在了她甚是稳妥之处。然则九重天已被妺冉洗劫,玉瑗若在便罢,若不在,又当是一番曲折。
他叹了一声,缓缓道,“当是落在了九重天上。只是这九重天甚大,如何寻觅,当不是件容易之事。何况,妺冉方才洗劫了一番。”
折颜心下一跳,一丝不祥的预感渐渐浮起,“若说妺冉是为了消灭天君一家,却因何单单留下阿离活命?这其中是何缘故?她洗劫天宫,莫非便是为了这怀玉子?!”
“她若单为了怀玉子,又何须杀天君和一众宫人?”
“或许只是障眼法?”折颜蹙眉道,“不管怎么说,先回昆仑虚瞧瞧,再做打算。”
方降下云头,早有叠风等在大殿外。
他已在殿外来回踱了好几个时辰的步,大汗淋漓,见着墨渊与折颜,如见着救世主般迎了上来,拱手行礼,简单说明了两位尊神去后的状况。
原来前脚墨渊与折颜刚走,这边昆仑虚山下便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待他们师兄弟杀到山下,细细看来,原是一位衣衫褴褛的仙娥。那仙娥浑身是伤,泪眼婆娑,见着叠风他们,便跪于地上,泣不成声。叠风他们问她是何人,因何上昆仑虚。她边哭边说,她原是九重天上洗梧宫长升殿的宫女。叠风他们一听,原是曾经白浅宫里的宫女,便将她迎了进来。
至大殿之上,她方才细说了当日魔族洗劫天宫的情形。她名叫奈奈,原是伺候太子妃白浅的宫女,白浅离开天宫后,便专职照顾天孙阿离。天宫遭劫那日,她与阿离一道被抓住,尔后眼见着周围天君和诸多后妃一并罹难,最后只剩下阿离和她尚留着性命。
叠风与她倒了杯茶,问她因何会寻到昆仑虚来。
她只道,是魔族公主让她带了书信前来,要她将书信亲手交给墨渊上神。
叠风和长衫他们见是魔族妖女要寻师父,皆忐忑不已,唯恐又是什么奸计。将奈奈送至后殿安顿下来之后讨论了半天,也拿不出个主意。叠风蹙着眉于大殿前往来踱步,心急如焚。
墨渊默默接过那书信,拆开来,阅毕,亦不言语,只将书信交给折颜。折颜看罢,一蹙眉,厉声道,“这摆明就是个圈套!”一把将信摔在地上,“你应当不会这么轻易就范罢?”
他沉默地注视着地上的信笺,沉思了片刻,微微蹙起了眉。
叠风将信笺拾起,叠好,复又放入信封之中,试探着问,“上神,这信上……”
“妺冉说玉瑗在阿离身上!她杀了天宫无数口人,独留阿离一人活命,我便猜到定不会这么简单。撒如此明显的饵,单钓你上钩……”
“若不救阿离,取回玉瑗,十七还能撑多久?”他淡淡道,“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折颜一时语塞。
他转过头去问叠风,“十七今日如何?”
“还是老样子。”叠风黯然道,“今日狐后回了趟青丘,此刻当是九师弟在一旁守着。”
他默默点头,起身便向内行去。
方至白浅房门前,便见着一个不相识的女仙自白浅房内出来。
那女仙见着他,显然吃了一惊,细细看了看他的模样,方才低下头去,连忙施礼,“见过墨渊上神。”
“你是……”
“奴婢是伺候过娘娘……不,白浅上神的仙娥,叫奈奈。”
他默默颔首,“你是九重天的宫娥?”
“是。”奈奈长出一口气,她原以为传说中的墨渊上神既是战神,即便与太子长得一模一样,也应当是三头六臂般难以接近之人,何曾想到竟是这般温和,和冷冰冰的太子截然不同。
“奴婢一直在洗梧宫中伺候上神和天孙殿下,前后已有两百余年了。”
“从十七在凡间历劫之时便在她身旁?”
“是。上神尚是凡身之时便是奴婢在一旁照顾。”
“我有话想问你。”他缓缓道,“随我来。”
“是。”
她跟着墨渊行至莲池旁,不敢抬头看他,好半天不见他出声,方才偷偷瞧去。只见着他一身湛蓝的衣衫,身姿伟岸,宝相庄严,只目色沉沉,正默默注视着满池白莲。
良久,方才问缓缓开口,“你说自十七凡人之时便一直在一旁照顾,想来彼时之事,当一清二楚。”
“是,”她点点头,“上神想问什么?”
“十七既落入凡尘,因何会上天宫?她与素锦究竟有何过节?因何失了一双眼睛?跳下诛仙台又是怎么一回事?”
奈奈默了一默,方才缓缓道来,“上神上天宫之时,已然有了身孕。便是如此,依然未得天君和乐胥娘娘他们的欢喜。君上将她安置在洗梧宫的一览芳华,她是个凡人,整日皆不得踏出宫门,身边只有我一人伺候,过得甚是不好。素锦娘娘因深爱君上,因爱生恨,视上神为眼中钉、肉中刺。每每设计陷害。君上误解上神推素锦娘娘下诛仙台,素锦娘娘伤了一双眼睛,因天君责怪,君上便只得取了上神一双眼睛,赔给素锦娘娘。娘娘失了眼睛,心灰意冷,日日摸索着去诛仙台的路,终在诞下天孙之后,舍下一切,自诛仙台跳下。”她说着便动了情,泪湿了眼眶,“上神彼时在天宫的日子太苦了。”
他默默握紧了指节,“夜华他可有后悔?”
“君上为救上神承了三年雷刑,在上神跳下诛仙台后也一起跳下,险些丢了性命。之后君上得了素锦族的结魄灯,便日日夜夜燃着,希望上神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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