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疼吗?
川红回去的时候,星夜已经做好了饭。
“我回来了。”川红背着一个大口袋,一瘸一拐地走进小院里。
星夜看了一眼她的脚,什么话也没有问。
他把菜端到桌子上,“虽然没有丰盛的佳肴,但这是我能为你做出的最丰盛的饯别饭了。”
川红眸子一黯,心微微沉下来,“你都知道了?”
星夜盛了两碗饭端到桌子上,“你今天出去时,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
川红反驳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星夜苦笑道:“可是,你马上就要走了。”
“是,待会就走。”川红声音有些低沉,她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番茄炒蛋放在碗里,她没有食欲,开口问道:“我去如升楼的这段时间,你看到秋了吗?”
星夜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看不到他。”
川红将筷子搁在手里,她看着他,眼里说不出的平静,“你知道我在说谁?”
星夜蹲在凳子上,扒拉一口饭,“他走了。”
“那就好。”川红低下头吃了第一口饭,第一口菜。
终于,她艰涩地抬头,“我背回来的口袋里装的是红薯,灵婆用了特殊方法可使它们不坏。如果,如果……红薯吃完了,我还没有回来的话,请你……帮我养大湫。”
星夜又扒拉了一口饭,他没有抬眼,淡淡地问道:“口袋里的红薯可以吃多长时间?”
川红认真地在计算时间,她数着指头道:“从湫身体长大的状况来看,大概能吃三个月,三个月我若是不回来的话,你就当我……死了吧!”
星夜什么话也没有问,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点了点头。
川红对星夜叮嘱道:“湫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要吃四个红薯,你看着往里面放。再过一星期,他应该可以吃五个红薯了。你看不到他,所以如果你不知道他够不够吃,就每次多放一个,一刻钟后如果红薯在水里还没有消失的话,就说明他吃不下了。还有,他现在还是孩子,自己不会剥皮……”川红看了看星夜猫的形态,到嘴的话又从嗓子里吞了回去,她道:“我今天先剥好四个,往后,你直接往里放……”
星夜打断川红的话,“我会替他剥好皮,你不用担心。”
川红放下筷子,她道:“星夜,谢谢你。”
川红勉强吃完饭,拿着红薯去和湫告别,湫躺在大桶里幸福地晒太阳,她剥好了红薯递到他嘴边,小海豚一张口,大半个红薯已进了他嘴里。
绵软香甜,简直是吃多少遍都不会腻!哇!好舒服,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川红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她开心地把剩下的红薯依次递到他嘴边。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小海豚终于砸吧嘴表示吃饱了,然后幸福地眯起眼睛打了一个嗝。
川红不忍破坏他饭后的满足,可她马上就要走了,她必须要有个告别,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若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小海豚听到后,先是一怔,接着就莫名的暴躁起来,他使劲地拍打着桶里的水,溅起水花朵朵,突然,他又安静下来,像个受伤的孩子般低着头噙着泪,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用最低哑地声音颤抖地问道:“川红,你是……嫌弃我了吗?”
川红连忙摇头否认,她就是为他而来,就算她嫌弃自己,也不会嫌弃他。
她抱住她,忍住了不让眼泪流出来,触碰到小海豚滑湿冰凉的身体,川红情不自禁地开口说道:“湫,我喜欢你。”
小海豚先是哑然、沉默,再然后是痛心,他静静地躺在她怀里,应声道:“秋,不是离开了吗?”
[川红,你一直爱着的……果真是秋吗?为了他,你可以做任何事。]
对噢!小海豚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一直以来也没有唤过他的名字。
川红松开环抱住小海豚的双手,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坚定地说道:“秋(湫)从没离开过这里,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他就一直在这里。”从后到前,她细致地抚过小海豚的嘴唇,眼里带着无限的眷恋。
[川红,我要快点长大,长大到足以保护你。]
小海豚伸头,猝不及防地濡湿了川红的脸,他道:“等川红回来后,我会告诉川红我的名字。”
川红突然怔在那里,他的名字叫做湫,他一定还没有想起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会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如果,她能回来的话,她……不能再叫他……小海豚了吧!他肯定已经……长大了。
她有种湫已经长大恢复记忆的错觉。
她很感动,再一次上前拥抱住小海豚,小海豚用头蹭着川红的衣服,他觉得心尖儿上的某个地方被锋利的匕首划开了一个口子,冷风从外面灌进来,越是孤冷,越是空虚。他难过的开口:“川红,我舍不得你离开。”
川红试图让自己笑的更真实些,她向来不会演戏,这次却演的比谁都真。她柔声道:“好好听星夜的话,我马上就回来了。”
川红离开院子后并没有直接去灵湖,而是去了院子后的密林里,她在密林里转了一下午,直到夜色缓缓降下来,她才敲开了猪头门,进了如升楼。
灵婆衔着水烟袋,跷着二郎腿坐在天井下的水井旁,她对川红的到来并不意外,她将一口烟圈吐到虚空中,悠悠道:“你来了?”
川红的脚踝仍是有些疼,但没之前疼的那般厉害,她走路有些瘸,更不能久站,驳色替她搬来了个椅子,川红有些犹豫。
灵婆解释道:“它是紫檀木做的货真价实的椅子,在人间卖的话,能买个相当好的价钱。你就算坐上去,也不会坐在哪只猫身上。”
“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吗?”川红平淡地看了一眼驳色,然后坐了下来。
灵婆头上的鱼尾似是不动了,它静静地伫立在她头上,像个假的摆件套在上面。灵婆眯着眼睛道:“那你在乎什么?”
川红坐到椅子上,一直支撑着身体的右腿终于放松下来,她道:“你知道我在乎什么。”
灵婆自然能听得懂,她也懒得再绕弯,“得到星夜的消息后,秋来过。他现在一直等在灵湖那头,你如果不想见到他,今晚就不能离开。”
为了秋的右眼,川红选择和灵婆合作。
人生,真是矛盾啊!你越是讨厌某个人,你就越要依附那个人。川红恨这样的自己。
川红在如升楼住了两夜,整整两夜都没合眼。老鼠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从在水井里不断地传过来,川红捂着耳朵不去听这些,可尖锐的求救声像利剑一样不断地刺进耳朵的鼓膜,川红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联想到曾经在水井里听到的声音,心中似乎有了些许眉目。这么多冤屈的灵魂被灵婆当作了饵食,没怨气才是不正常的。只是,她帮不了那个曾经向她求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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