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为了给参加拍卖的客人找些乐子,新月饭店请了北平最有名的戏班来连唱三天。休息之后,思柔和二爷准备下楼,一是瞧瞧北平的戏班唱得如何,二是和已经分开好一会儿的佛爷、八爷来个偶遇。
此时一楼大厅里正是热闹的时候,牌局开了十几桌,下注声是一浪高过一浪。思柔向来不喜欢这些玩意儿,觉得太过闹腾,挽着二爷的胳膊往楼下走,有些不适应地微微蹙起了眉头。
新月依旧是男装打扮,默默注视着赌/场里的情形,旁人不认得的,只当她是个看场子的小喽啰。一回头见他们下楼来,新月忙迎上去和他们打招呼。她知道思柔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便让他们去旁边的茶座吃点东西,听会儿戏。瞧了二爷一眼,新月把思柔悄悄拉到一边,说是留了瓶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给她,晚上回房的时候记得带上,给她壮胆用正好。
在被踢到之前,新月就笑着躲开了,留下气哼哼瞪着她瞧的思柔,以及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二爷。
“尹小姐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二爷还是第一次看到思柔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自己的形象跟人动手动脚。瞧她生气的小模样,倒是可爱得紧,真想伸手去捏捏那气鼓鼓的脸。
“都是些欠揍的浑话,你不听也好。”才不要跟他说实话呢,思柔摇摇头,拉了二爷转身往茶座的方向走。“他们家有现磨的咖啡,还有上好的龙井、普洱,咱们过去坐会儿,把帐都记在小寒头上。”
只要是思柔喜欢的,二爷自然不会违了她的心意。浅笑着看着她,二爷不忘提醒道:“听说咖啡喝多了对胃不好,你还是少喝些吧。而且天晚也了,当心喝了回去睡不着,明天没精神。”
“你怎会知道?”思柔有些诧异地望着二爷,“你可从不喝咖啡,也不喜欢这些洋玩意儿,是谁告诉你的?”
二爷斜了她一眼,只抿着嘴笑,随便她怎么问就是不说。
同他缠了会儿,思柔撅着嘴哼了声:“不说算了,就算你讲我还不听了呢。”
才不会中她的激将法,二爷点头应和道:“那正好。”
居然不按照套路来!被呛得差些吭不出声来的思柔一伸手,对准二爷腰上的软肉就拧了一把:“你还正好……”
“咳!”
特别做作的咳嗽声在他们身畔响起,思柔扭头就看到佛爷和八爷站在旁边,明明想和他们说话,却又要故意装成不认识的模样。不是佛爷和八爷故作神秘,他们可都还记得,在来之前,思柔普及的那些关于新月饭店的信息。知道遍布四周的听奴全都耳力惊人,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被她们听了去,反而坏了整个计划。
“爷,我们去那边找个位置坐吧。正对戏台,刚好可以看戏。”思柔抬手指了指前面,挽着二爷快步走了过去。佛爷和八爷朝着她指的方向瞧了眼,也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
茶座这会儿人不是很多,前面戏班子正在唱《龙凤呈祥》,中间还开了两桌局玩骰子。找了两个挨得比较近的位置坐下,思柔点了一壶二爷爱喝的雨前龙井,旁边八爷也点了些吃食,等服务生走后,她再开口,说的竟是长沙话,让身边的三位爷不禁都愣了,知道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都貌似随意地坐着,认真听她讲话。
“这些听奴自幼就进了尹家,一直在北平生活,她们听不懂长沙话。说话小声些,没人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在旁人眼里,这两桌客人在悠闲地听戏、嗑瓜子,其中一桌时不时的还会秀个恩爱,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佛爷已经弄清了三楼的格局,哪几个房间里放着明天的拍卖品,里面是否有机关陷阱等等。
“我想上去探一探路,如果可以,就把东西拿出来。不过,刚才我和老八四处看了下,要想上楼不容易。”佛爷是个行动派,长沙那边形势紧张,他不想把时间过多地浪费在北平这边。至于拍卖会,除非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想参与。那些个真金白银,与其这么挥霍掉,还不如拿来当军饷实在。
“还是我去吧。”戏台上的人正在耍花枪,二爷看得认真,还不忘对旁边的佛爷道:“我住得近,又没人防备,容易得手。”
佛爷端起茶杯喝了口,不赞成道:“不行,越是没人防备,事发后越是容易被怀疑。你们两个不能暴露,这趟还得我去。”
“佛爷说得在理,二爷,你就别争了。”八爷在旁边附和道:“若是我们失手,还得靠你和思柔帮忙脱身。”
思忖了一会儿,二爷才点头应了:“那你多加小心。”
至于什么时间去藏宝阁一探究竟,又该怎么避开众人耳目,佛爷他另有打算,跟二爷约好晚上去客房商量,几个人便散开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戏单子上的这些剧目,平时都是二爷唱惯了的。可他依旧看得认真,甚至还有几分虔诚。若说旁人看的是热闹,那他看的就是门道。打从十五岁登台之后,坐在戏台下听别人唱戏,今天还是头一次,二爷感觉有些奇怪,却又挺新鲜。
“不愧是北平最好的戏班!”
一出戏唱完,二爷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惹得思柔侧目,当即有些不服:“还行吧。我倒是觉得,他们没你唱的好。”
“是么?”明知她是在拍马屁,可是二爷还是觉得很受用,忍不住逗她道:“真有那么好?”
“当然了!”思柔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那模样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认真:“在我心里,唱戏唱得最好的名角儿就是你二月红!”
二爷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说得好听。每次来戏园子,也不见你老实待着听完一出戏。”
“哎呀,看破不说破,懂吗?”被人当面揭了老底,思柔嗔怪地白了二爷一眼,拍了拍他的心口,小声道:“这里知道就好了嘛,不要当着这么多人讲出来,我也要面子哒!”
她倒是承认得爽快,二爷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怎么说他二月红在长沙,也是个响当当的角儿,每天赶着争着来听他戏人也有几百号,偏偏在这么多人里,没有他最在乎、最稀罕的这个女人。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听戏,甚至听了这么多年的戏,都不知道戏文里唱的到底是什么。可她却总能在开锣前,准时出现在她专属的包厢内。每次他登台,就能看到她明媚的笑,只一眼,他心即安。
知道再晚些二爷要去找佛爷商量要事,所以一回到房里,思柔就逼着二爷去休息。
端坐在沙发上的二爷正在看报纸,思柔整理好了床铺,过去一把将报纸给抢了:“别看了,赶紧去躺会儿。坐了几天的火车,不累么?”
“不累。”毕竟是练家子,这点儿程度的疲累,对二爷来说算不得什么。“倒是你,这几天在车上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现在时间还早,你先歇会儿,晚些时候我们再下楼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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