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心一时间苍凉如冰,一字一顿,阒然道。
阿爹竟然死了?我有些无措,向后退了一步,没有什么不敢置信,江湖这个地方每天都有死伤,只不过这次死伤的是我的阿爹。东方晓的前半生情感被我如数吸收,所以我此刻并不好受。但是悄然布起阵法。
“哼,那本就是我大燕国的宝藏,是你们的狗皇帝打着肃清余孽的名头,实则命东方破那小偷窃取了我慕容家的财富,名义上告老还乡,还不是受狗皇帝的旨意,趁机将财宝一同埋入那曲南雅州?”那人生气了,很生气,他生气的时候青筋都出来了。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以为能漫天过海吗?”楚留香的笑意变得很敷衍,他皱了皱眉头。
“呵,所以我还要杀了你。”那人一声冷哼,“楚留香,你这人总是多管闲事。”
“不是我多管闲事,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你不清楚吗?”楚留香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但是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柔而有礼的。
“那你也很清楚,威震八方的侠盗楚留香,今夜便要死在这长明塔下。”那人说的很有底气,似乎楚留香今夜一定会死。
“哦?你真能杀了我?”他的这声问句很柔和,很好听。他好脾气的说下去:“就算你能杀了我,你就保证事情不会败露?你们拼尽全力也要保护的新皇帝就能安然无忧?”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楚留香果然聪明,可是越聪明的人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就会死的越快。”
“你口口声声说别人会死,你可算过你的死期?”我不禁好奇,他的胸有成竹,究竟是从何而来。
“东方晓,我本不想杀你,可是谁让你是东方破的女儿?”那人目光发狠,我轻蔑的眼白朝上。
“有我在,谁也不能杀她。”说话的是楚留香,他将我挡在身后,留下温柔的背影,月光一泻而下,流淌了一身,渡了一层的银白,好像真是月中仙人。
眼睫一颤,千思万绪隐没而去,心中停止咒法的吟念。
“楚留香!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需要费这么多麻烦事!”那人恨恨的咬牙,看样子楚留香还真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他继续说:“呵,败不败露你说了不算,先杀了你再说。”
“你能杀得了我?你设计引我们来这长明塔,我就不会将计就计吗?不然我放这么些孔明灯不是多此一举了?”说话间他眼里有光,万千风月似乎都在他的眼底。
“哼,等你一死,什么都容易解决了,你虽然聪明,知道放灯引人瞩目,可是不也一样是难逃一死?楚留香都能死掉,那还有谁不会死呢?与你说这么多做什么,都是将死之人。”说着露出阴瘆瘆的笑容,满口的黄牙令人心生厌恶。
“哦?只有这一个用处吗?”楚留香摇头叹息。口中还念念有词“老胡啊老胡。”
老胡?胡铁花吗?
不远处传来声音浑厚的男声,“老臭虫!”听到这一特别的称呼,我就知道自己所想没错,来人正是胡铁花。他墨绿套褂,一头的细小波浪,像是异域之人,浓眉大眼,唇上蓄了一圈的胡子,声音爽朗。身后还有一群人,像是宫里的士兵。
“你终于来了。”楚留香笑的很开心。
“哎呀,宫里的人办事实在太磨叽,不过人已经送进去了。嗨!老臭虫,那黄毛小儿脾气太冲,没把我气死!你可要请我喝酒。”胡铁花挠了挠脑袋,姿势憨态,兴兴道。
我噗嗤一笑。胡铁花这才将视线放在我身上,两眼放光,意味深长的指着楚留香,拉长音调,有些阴阳怪气,“我就说老臭虫你让我一个人去,自己躲清闲,原来是有这么一个绝世佳人!”
楚留香淡淡一笑,避而不答,逼视那黑髯男人,道:“你不是想找宝藏?”说着,视线挪像夜幕中的孔明灯,灯已经飞的很高了,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灯,哪些是星。
“可惜,你们的皇帝没有了,宝藏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寻了,你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他声音平淡,神情平淡。
我恍然,原来是这孔明灯上大有文章。他们设计加害我们,但是楚留香将计就计,一边放了孔明灯明面上引人注目,实则是在灯上有做文章,其次找胡铁花去暗地擒了自立称王的小皇帝,交给朝廷,省去了麻烦,又找来宫中禁军,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宝藏呢?宝藏究竟在哪里?这样一来,天下人不都知道我曲南雅州有宝藏了?
“你费尽心机在曲南雅州安插了你的眼线,却不知东方晓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却不知那宝藏并不在曲南雅州里。”他叹了一口气,“你可知我为何在这里放灯?”
“难道,宝藏在这里?”我问。
“不错,东方破不是傻子,所以他不会傻到把宝藏埋到自己的家里,更何况这里埋的高僧又是你们的皇帝,你们不会想到,想找宝藏,必须先掘了自己皇帝的坟墓吧。”
那人面色瞬煞白,似乎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他踉跄一步,有些悲凉,一时间显得他苍老不少,他说:“楚留香啊楚留香,你真是很聪明,我虽然死了,但是慕容家的人却不止这些,总会有新人来替代我的位置,有朝一日,终究会复国,你让我们像个傻子,我死之前,也要带上你去死。”他的杀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楚留香,你逃不过风的。”那人突然狂笑起来。
“小心。”闻人颜迅速将我拉到身后,笛声倏而响起。
此言一出,微风又起,笛音相伴,我心生一惧。
“捂住口鼻!”我像对面胡铁花一行人叫道。
而面前的一行黑人却面无表情,那不同于闻人颜的冰冷,而是属于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不久之前在小河边出现的那一幕此刻近距离的上演了,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七窍流血的黑衣人,满脸脓疮,面目可憎。那些黄豆大小有些难以辨认的蜱虫大队覆盖上去,就像是虫人,过了一会儿,空气里静默无声,现在,它们像是在失去了生命,噼里啪啦的往地上直掉,堆成了一座小山包,那是它们的坟墓。
他们是中毒而死,那蜱虫又是为何而死?为何对面的人也都安然无恙?
“闻人颜!”闻人颜的笛声很妙,我早就知道他的笛声很妙,但是今日却比平时还要妙上几分。可是,我知道,这样的妙更意味着大事不妙。
“闻人颜?”我小声的唤他,怕惊扰了他,他却未动分毫。
“晓晓……”楚留香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冰,像是闻人颜身上的气息。
“闻人颜?”笛声停了。可是闻人颜却迟迟没有回头。
“他……怎么了?”闻人颜不理我,我有些着急,有些茫然的望了望楚留香,他的神情带着一种悲悯。
“闻人颜?”我又试探的唤了一声。回答我的只有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叫。
我挣开楚留香的手,冲到闻人颜的面前,望着他如山般笔挺的站姿,泪如泉涌。
他的眼睛在流血,一滴、两滴、滴落在他蓝色的袍子上,滴落在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他的唇角也有血溢出来,与眼眶滑落的血交叠在一起,拉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线。他的眼圈发黑,双目赤红,红血丝像是细密的蜘蛛网,将眼球网住了一般,他一动不动,一眨不眨。他的笛子还握在手中,他站的像座山,他的神情还是那样坚毅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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