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缓缓地停歇。他伸手掸了掸捻在指尖已经絮起的烟灰,再次抬头,看着朦胧之中,神情冰冷仇恨的苏眠。
“苏眠。”他的声音仿佛犹如一滩清水,柔和细腻地顷刻间就能够将人心俘虏。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世上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选择充满希望的爱情。”
“在你的理论里,精神病态们的特点很鲜明——擅长语言表达,富有感染力。但是天生缺乏中央组织者,永远无法保持自己的所想所说,在一个方向上;
冲动易怒。一旦冲动,就容易犯罪;大多数人酗酒,因为酒精能够唤醒我们比冰场人更迟缓的神经;渴望一切刺激,因为我们天生就麻木不仁……
可是唯独有一点,你说错了。”
他抬眼,看着苏眠的侧脸,眼神之中显现出难以理清的缠绵和缱绻。
“我爱着你,我的情感并不是浅薄而空泛的,我一直能感觉到你……五年前,我放弃了我的身份,放弃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只是怀抱着对你的执着,想要和你重新开始……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罪犯,你也不再是失去父亲、嫉恶如仇的女孩。我和你重新相遇,一切,是否会不同?”
苏眠听着耳边的一切,身体一阵阵地颤抖,这些年的回忆一遍遍从脑中闪过。
心中的答案,已经缓缓地浮出水面。显然,面前的人,根本不是S。
“够了,R。”清澈暗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别说了,我想起来了。”
徐司白从黑暗的角落走出,挺拔清瘦的身形在模糊的灯光之下,一点点地显现出来。
一切的过往,都在R的叙述之中,逐渐掀开。那些他主动放弃的,最终,还是要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归。
“咔。”开关响动的声音伴随着灯光通电的“滋滋”声,房间重新亮堂起来,好似开启了一个新世界。
然而,当眼睛适应了这突然明亮的灯光后,他却看到了站在另一侧墙边,僵持着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自他进门开始,房间内便只燃起了一盏微弱的小油灯,让人只能辨认出灯盏附近的物件。因此,即使他感受到了那处的气息,却一直以为那是七人团的成员之一。
却没有想到,会是她。
徐司白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心脏惊颤不已。他无法克制地走动了她的身边,将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口中疾呼:“慕雪,你来干什么?”语气之中,甚至有一些严厉。
“对不起,S。”说话的是R。
是他,最后决定告诉她、他们的位置。即使知道他已经知道,S必定不会愿意让她参与这件事情。但是她,早就已经是他们的成员之一了,而他,确实无法狠心拒绝。
苏慕雪将低垂的头抬起,微仰着头,从生涩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哥哥,恭喜你恢复记忆。”不再是亲昵的“司白哥”,他或许只能是“哥哥”。
徐司白的心一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到她的出现,他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喜悦,能有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他屏着呼吸,缓缓放下手,手指在放在身侧的一瞬间缩紧,指尖和手心触摸的疼痛让他维持着内心仅存的镇定,不至于愤恨地失去理智。
他转身,朝着R走去。
R看着他压抑着愤怒冲过来的身影,站立在原地,没有动弹。接着,他的肩部就受了一记重锤。
“司白哥!”苏慕雪惊呼出声,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急忙抱住了还欲出手的徐司白。
“对不起,S。”R硬生生地承受了他的火气,即使半个胳膊已经麻痹,却没有吭一声。这是他的错,他愿意承担后果。
徐司白的身上的紧绷的力度根本未得到消除,但是在她的触碰之下,也只能慢慢松了力度。
心中的懊悔却又一次次地袭来。他后悔了,不该在那么重的伤害了她之后,还放任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怎么能失策地忘记了她可能会跟随着他的脚步而来。
自从灯光亮起之后,苏眠一直处于震惊且不可置信的状态,从确认徐司白是杀手团的S,再到与她相识三年的苏慕雪居然也与七人团有联系,一切的一切,让她震惊地无法自抑。
正当她看着前方三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时,徐司白将目光转向她,朝R使了个颜色。唇瓣开合中,说出冷漠的话语:“把她绑起来。”
苏眠简直无法将面前的人和法医徐司白联系在一起,过往三年的时光里面,他总是温润儒雅、满腹书卷气息的男人,可现在的他,即使温和犹存,但是王者的倨傲和冷漠却又一点点涌现。
昏迷的酥软还未消退,徒手的局势之下,她根本无法抵抗R的力量。最后,她只能任他将自己用绳索束缚在屋角的凳子之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徐司白收回放在苏眠身上的目光,心思很沉。
从回想起那些记忆开始,那些曾经的执念被清晰的放大,十几年对她的执迷,几乎撑起了他的整个过往时光。然而、同时,他却又发现,自己这么多的执著,或许,真的只是执著,却不是爱。
他努力忽视身边的人,僵硬着脸,询问R:“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什么?”也许到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承认了他对她的爱慕,那是能够融入骨血的情深,可是,现在的他,却不敢再多做任何,他害怕,他对她感情的暴露,会成为她不愿放手的凭据。
她对他的爱,太浓烈,浓烈到可能会燃烧自己,他不愿意她受伤,就算是为了他。
“会有一辆地铁撞过来,唠叨和冷面在车上,死定了。撞击发生后,搬到酒店会倒塌。但这还不够。A那里还有个引爆器,引爆汉江大桥上的炸弹。埋的很隐蔽,警察应该还没发现,只要炸了桥,人就会死得更多。陆路被粉丝,我们就可以趁乱出去,没人会察觉……曾经的两败俱伤,今天算是祭奠和结束。”R答。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其实内心却没有底。即使他们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但是,一切还未发生的事情都会存在变数。
然而,既然已经实施了,他们就是死,也要完成最后的祭奠。
在R谈到计划之时,苏慕雪的身体止不住地僵硬着。刚刚怀抱着他的手臂,早已经松开,现在她只能生硬地站在原地,放缓呼吸,听着他们的对话。
“A刚才来过电话,说马上到,但L应该到了。”R看了看腕表,凝眸说着。
徐司白抬头看他:“L从不迟到。”
L的守时,早已经成为了一种病态的执念,如果没到,便是出了事。
气氛一瞬间沉默下来。
R拉开书桌抽屉,拿出放置的短·枪,起身准备朝外走,“我去。”
未等他走出两步,徐司白径自从他手中拿过手·枪,“我去,你不是韩沉的对手。”
说完,他拉开手·枪保险,将其插入腰间的枪套中,淡淡的开口,“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停顿了一秒,他又将目光转到了苏慕雪的身上,看着她熟悉的眉眼,他语气轻柔,仿佛是夜晚的耳鬓厮磨的低语,“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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