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刘彻二次下令,若他再不遵从,只怕要触怒龙颜。
韩臻只得qiáng忍慌乱,缓缓抬头。
正当此时,脑中忽然灵光乍现,计上心头。
韩臻双眼一闭,身子一软,朝霍去病脚边倒去。
“小榛子!”霍去病惊呼一声,忙蹲下身将韩臻从地上扶起来,半搂进怀里,见他双目紧闭,面色发红,忙向刘彻禀道:“启禀陛下,他一定是因为第一次面圣,加上又淋了雨,太过紧张所致,请容臣带他下去歇息片刻。”
“你是寿星,怎能离席?”刘彻转头吩咐道:“chūn陀,带他到后殿去,换身gān净衣裳,再着太医来瞧瞧。”
刘彻既已发话,霍去病也不好再说什么,眼瞧着刘彻身边的大太监chūn陀并一名小太监合力将韩臻扶起,一同向后殿行去。
韩臻双眼紧闭,尽量低垂着头,被两名太监拖行着前进。
可他没有料到,要去往后殿,须得从王座之下通行。
刚走了没几步,忽听刘彻疾声喝道:“且慢!”
两名太监忙停住脚步。
韩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满殿大臣却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刘彻快步从殿上行下,竟隐隐有几分慌乱,来到那名被吓昏过去的小厮跟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脸看。
良久,刘彻忽然伸出手,捏住那小厮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来。
众臣心中惊诧,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有韩则明白,刘彻终究还是认出了韩臻。
瞒了十八年,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了。
今日,恐怕便是他们韩氏一族的死期了。
霍去病心中亦是惊疑不定,恭声问道:“陛下,可有什么不妥?”
刘彻将目光从韩臻脸上收回,沉声道:“带他下去吧,好生照顾。”
chūn陀应是,搀着韩臻再次往后殿行去。
刘彻并未回答霍去病的问题,转身上殿落座,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道:“霍校尉,还不落座?”
霍去病只得压下心头疑惑,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继而,刘彻宣布道:“开席!”
席间,霍去病一直心系韩臻,便有些心不在焉,只觉歌舞索然,酒菜无味。
好容易熬到筵席结束,忙向刘彻请了旨,到后殿去寻韩臻。
韩臻一直在装睡,听到脚步声传来,心中登时一紧。
未几,脚步声在chuáng边停下,韩臻听到霍去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榛子,你醒了吗?”
韩臻立即睁开眼,看到霍去病近在咫尺的脸,心中一松,险些落下泪来。
孤零零的躺在这座华丽而森冷的宫殿里,韩臻实在太害怕了。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头扑进霍去病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紧声道:“公子,我们回家吧,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儿……”
霍去病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回家,现在就走。”
韩臻便松开他,翻身下chuáng,穿上鞋子,拉住霍去病便走。
步履匆忙的出了宫,上了马车,韩臻才稍稍放松了些。
霍去病关切道:“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没事吧?”
韩臻摇摇头,qiáng笑道:“没事。”
霍去病道:“你先前跑到哪里去了?我把未央宫找遍了都没找到你。”
韩臻道:“我迷路了,不小心冲撞了陛下的车驾,便被陛下身边的侍卫带回了大殿。”
霍去病看着他,道:“之前在大殿上,陛下盯着你的脸看了许久,你可知道?”
韩臻垂眸道:“我那时被陛下的威仪吓得昏死过去,哪里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霍去病颇为自责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坚持带你到宫里去。”
韩臻道:“不怪公子,只怪我胆子太小。”
两人默默无言。
韩臻撩开车帘,望向笼在如墨夜色里的长安城。
骤雨初歇,凉气袭人。
街边的房屋影影幢幢,仿佛蛰伏的巨shòu,随时都会朝他扑来,将他撕碎。
韩臻知道,是时候离开长安了。
回到家,韩臻牵住霍去病的袍袖,嗫喏道:“公子,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霍去病心中微讶,随即道:“好。”
二人一同来到霍去病房中,宽衣上chuáng,各自躺好。
虽然早已发生过更亲密的关系,但这样的同塌而眠却是第一次。
霍去病甚是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就连上阵杀敌都没如此紧张过。
他想说些什么,可搜肠刮肚半晌,却没寻到什么合适的开场白。
平素里都是韩臻在他耳边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只需偶尔应上一声便好,却从不知开个口都这般艰难。
谁知,身边的韩臻却很快就睡熟了,发出细微的酣眠声。
霍去病小心翼翼的翻身,由平躺变成面向韩臻侧躺。
这便是他的心爱之人。
与心爱之人同眠竟是让人如此紧张又如此快乐的一件事。
若是能将他拥在怀里就再好不过了。
谁知,他的愿望转眼便实现了。
睡着的韩臻忽然翻了个身,径直翻进了他怀里。
幸福来的太快,让霍去病有些不知所措。
韩臻与他仅有一掌之隔,呼吸相闻。
他只要往前凑一点点,便能吻到他的嘴唇。
但霍去病并没有动,他怕自己不能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怕自己会把韩臻弄醒。
韩臻今夜在宫里受了惊吓,须得好好休息。
霍去病伸出手,将垂在他颊边的一缕碎发梳理到耳后。
然后这只手顺势向下,搂上了韩臻的腰。
霍去病心满意足的闭上眼,未几,便被韩臻均匀的呼吸声催眠了,沉沉睡去。
良久,韩臻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一直都在装睡,翻身也是有意为之。
他实在不安极了,他想让霍去病抱着他,汲取一些令他安定的力量。
韩臻定定望着熟睡的霍去病,用眼神描摹着他的五官,深深刻进脑海里。
明日,他便要离开他了。
霍去病的寿辰已过,双手也已痊愈,先前告的假业已到期,明日便会重回上林苑。
到时,他只需推脱身体不适,留在府中休息,再趁霍去病离府之时逃走便是。
待到离别之时,韩臻才知道霍去病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极重的分量,过往所有的疑惑也有了答案。
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霍去病却不自知。
可是,就算他早些看透自己的心思,结果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霍去病是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而他只是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污点,他不想弄脏霍去病的人生。
就算喜欢,也永远不能说出口,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见天日的yīn暗角落里。
明日一别,只怕后会无期。
便趁着今夜将他的脸刻进脑海里,待日后思念时,也不至于模糊一片。
韩臻张了张嘴,无声唤道:公子……
眼角滚下两滴泪来。
韩臻往霍去病怀里凑了凑,相拥而眠。
不成想,第二天一早,韩臻竟真的发起烧来。
霍去病请大夫前来诊治,只说是受了风寒,并不打紧,吃几服药便可痊愈。
于是霍去病又吩咐人去抓药、煎药。
韩臻躺在chuáng上,面色cháo红,虚弱道:“公子,时辰不早了,你该出发去上林苑了。”
霍去病道:“你乖乖躺在chuáng上,不要乱动。我已命人去煎药了,吃了药就会好。”
韩臻点点头,道:“你不必担心我,快走吧。”
霍去病抚了抚他的脸,起身走了。
韩臻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想着霍去病应该已经走远了,便撑着身子坐起来,准备下chuáng。
恰在此时,一个小丫鬟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
韩臻将药接过来,试了试,并不太热,便仰头一饮而尽。
小丫鬟接过药碗,嘱咐他好生歇息,便退了出去。
韩臻翻身下chuáng,却不知为何,忽觉酸软乏力,一个不稳倒回chuáng上,片刻之间,便不省人事了。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卫少儿,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
卫少儿来到chuáng前,盯着韩臻的脸看了半晌,双眉紧蹙,喃喃道:“这是为什么呢?”
但她并未纠结太久,回头对两名小厮吩咐道:“动作麻利点儿,将他抬到停在后门的马车上去。”
两名小厮急忙上前,一首一尾,将昏迷不醒的韩臻抬起,向外行去。
☆、第130章 高冷将军爱上我-17
霍去病有些心不在焉。
不仅李敢看出来了,所有的将士都看出来了。
休息时,李敢坐到霍去病身边,问道:“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霍去病道:“没什么。”
李敢见他不想说,也不再问,转而说道:“昨天晚上我可看得分明,小榛子左脸上那块胎记离奇失踪了。”
霍去病道:“那块胎记是他画上去的。”
李敢慨叹一声,道:“没了那块碍眼的胎记,小榛子的那张脸真是绝了,简直比女子还要美上许多。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呢,你怎么会找一个相貌如此丑陋的小厮,昨夜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故意把他的美貌藏了起来,不愿让他人垂涎。”
霍去病道:“你误会了。我刚碰到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李敢笑道:“放一个如此绝色的人儿在身边,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引人遐想吧?老实jiāo代,你们两个有没有……”
霍去病一脸严肃道:“胡言乱语什么!”
李敢撇撇嘴,忽然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就算你是柳下惠,旁人可不见得。大汉建朝以来,数代帝王都曾养有男宠,高祖时的籍孺,惠帝时的闳孺,文帝时的邓通,景帝时的周文仁,这些可都是史上留名的。就连当今陛下亦是如此,当年与韩嫣的那一段纠葛,闹得是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因着是皇太后赐死的韩嫣,一直到如今,陛下都还记恨着她,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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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睦已近二十年。”霍去病面露不耐,道:“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李敢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道:“昨夜,陛下看小榛子的眼神实在非比寻常。”
霍去病心里咯噔一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敢道:“你那时站在殿中,视线被挡住了,而我坐在席上,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陛下看小榛子的眼神,qíng浓到了极处,令人望之心惊。只怕,小榛子马上便不再是你冠军侯的家奴,而要入宫伴驾了。”
霍去病霍然站起,脱口道:“绝不可能!”
此言一出,立时引得旁边几位小憩的士兵朝他看来。
李敢忙拉他坐下,低声道:“你别嚷嚷啊,这事儿对你可没半点儿害处。你想想,小榛子若是能够入宫伴驾,难道不是你在宫中的一大助力吗?”
霍去病烦躁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李敢终于觉出不对来,试探道:“莫非,你和小榛子……”
李敢没有再问下去,因为霍去病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52书库推荐浏览: 蝴蝶法师 综漫 无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