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臻低头浅笑,动手为他更衣。
穿好衣服,刘彻便疾步走了。
韩臻取出袖中的龙纹玉佩,暗道:真是天助我也!时不我待,必须立即行动。
韩臻将蜡烛chuī灭,退开几步,扬声唤道:“苏文!”
苏文闻声进来,道:“公子有何吩咐?”
韩臻道:“蜡烛被风chuī灭了,你重新将它点着。”
“是。”苏文连忙出去取了火折子,回来凑到烛台前去点蜡烛。
韩臻顺手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翠色玉钵,从背后靠近苏文,然后扬起手中玉钵大力朝苏文后脑砸去。
苏文来不及惨叫,便晕死过去,颓然倒地。
韩臻忙丢了玉钵,一面扒苏文的衣服,一面不住向他道歉:“苏文,实在对不住了,我这回要是能逃出去,一定感激你一辈子。”
韩臻三下五除二将苏文扒gān净,又将他的衣帽穿戴到自己身上,这才跑去取来蜡烛,走到chuáng边,将烛火凑近帷幔。
帷幔瞬间被点燃,顷刻之间,火焰冲天,浓烟滚滚。
韩臻急忙跑到门口,尖着嗓子喊道:“不好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闻声,在各处忙碌的宫女太监以及在殿外巡视的侍卫顿时忙乱起来,四处奔走,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
慌乱之中,韩臻低着头疾步出了长定殿,循墙而走。
可他不认得出宫的路,只能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走一通。
也许是上天垂怜,没想到竟真的让他误打误撞闯到了宫门口。
只要出了这道宫门,他便自由了。
韩臻擦掉额上细汗,肃容走近宫门,即刻便有侍卫将他拦下。
韩臻忙从袖中取出那块龙纹玉佩,尖着嗓子道:“我是陛下身边的小榛子,陛下特命我回宫一趟,还请侍卫大哥放行。”
那侍卫一见韩臻手中之物的确是皇帝才能佩戴的龙纹玉佩,正要放行,却忽听宫门外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急忙迎上前去。
韩臻不敢张望,只得低头等候在侧,侧耳倾听。
只听来人急声道:“我有要事求见陛下,速去禀报!”
韩臻瞬间愣住了。
因为,那是霍去病的声音。
韩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堪堪控制住自己不要抬头向霍去病看去。
若是被侍卫发现任何异样,他便前功尽弃了。
而且,此时长定殿的守卫们一定已经发现他不见了,须臾便会追来。
韩臻必须赶紧离开。
眼见无人拦阻自己,韩臻便大着胆子向外行去。
当与霍去病擦肩而过时,韩臻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真是天意弄人。
他与他只有一臂之隔,伸手便能触碰到,却不能相认,只能被迫擦肩。
可纵使相认又能如何呢?只怕不出一刻,他便会被刘彻捉回去,囚禁到死。
今日一别,他日或许还有再见的可能。
甫一走出宫门,韩臻立即加快了步伐。
待走出侍卫的视线,韩臻立即拔腿狂奔。
他不敢再走大路,转身奔进路边的丛林里。
甘泉宫本就是位于长安城外的离宫,这便省了他出城的麻烦。
韩臻在丛林里疯狂奔走,脸上身上被树叶糙叶割破了许多血口,却不能让他停下片刻。
他得赶紧逃,逃得远远的,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刘彻找不到的地方去。
这是他唯一的活路,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
刘彻正与卫青在殿中议事,chūn陀急急奔来,附在刘彻耳边一番耳语,刘彻勃然色变,喝道:“追!给我追!人要是跑了,让他们统统提头来见!”
正在此时,又有人通传:“陛下,骠姚校尉霍去病在宫门口求见。”
刘彻看了看殿中的卫青,眉头微蹙,似在思索着什么。
卫青一早来找他议事,接着韩臻火烧长定殿出逃,如今霍去病又在宫门口求见,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转眼之间,刘彻的神色已恢复如常,道:“宣!”
刘彻转而对卫青笑道:“你们舅甥俩还真是有默契,一前一后来找朕。”
卫青道:“臣并不知霍校尉今日也会前来。”
刘彻笑而不语。
未几,霍去病进殿,见卫青在此,不觉一愣,随即跪拜道:“臣霍去病参加陛下!”
“起来吧。”刘彻道:“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便不必拘泥礼数了。”
霍去病却依旧跪地不起,道:“臣今日觐见,是有一事相求。”
刘彻笑道:“这倒是件新鲜事,堂堂冠军侯竟也有求人的时候。”
霍去病道:“臣想求陛下帮臣找一个人。”
刘彻收敛笑意,道:“何人?”
霍去病道:“便是那日寿宴之上,陛下见过的那位,臣的家奴。陛下还曾宣他觐见,正赶上他离家出走,臣还信誓旦旦一定会将他找回来,亲自带到陛下面前。可转眼已过去七日,臣却遍寻不获,没有丝毫头绪,特来求助陛下!”
刘彻沉默片刻,道:“区区一个家奴,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他?”
霍去病抬起头来,直视刘彻,坚定道:“因为,臣心悦于他,想要与他长相厮守。”
此言一出,刘彻及卫青俱是一震。
刘彻面色铁青,不发一语。
卫青亦是心念电转,分析着当前qíng况。
寿宴当时的qíng形,卫青亦是尽收眼底的。
霍去病的关心维护,刘彻的反常失态,他都看得清楚。
由方才刘彻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来推断,卫青料想是什么人跑掉了。
如今,霍去病又跑到刘彻跟前求他寻人。
或许,方才跑掉的那个人和霍去病要找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卫青清楚的感受到了霍去病与刘彻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他必须阻止霍去病,与刘彻抢人,霍去病还不够格。
卫青顾不得殿前失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霍去病面前,扬手便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霍去病被他扇的偏过头去,左脸立时便肿了起来,红色的指印清晰可见,嘴角还溢出了血。
“你疯了不成?胆敢在陛下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卫青指着霍去病,怒不可遏道:“怪我平时太纵着你,才让你变得如此无法无天。这回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任谁劝都不管用。”
霍去病自小被卫青抚养长大,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也惊住了。
卫青转身跪下,道:“陛下,都怪臣管教无方,才让他唐突了陛下,陛下若要怪罪,便处罚微臣吧。”
刘彻面色依旧难看,沉声道:“去病今日的确过分了。”
卫青忙道:“陛下说的是,恳请陛下容臣带他回去,微臣定会狠狠责罚于他。”
刘彻叹息一声,道:“罢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卫青叩拜道:“臣等告退!”
卫青一路将霍去病扯出宫门,寻了个僻静处,厉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霍去病沉默半晌,终是将其中原委向卫青尽皆说了。
听完,卫青久久不语。
舅甥俩相顾无言,气氛凝滞。
最终,还是卫青率先开了口,道:“所以,你今日冲进宫来,是准备向陛下直接要人?”
霍去病低头不语。
“你这般冲动的xing子该改改了,否则日后定要吃大亏。”卫青顿了顿,又道:“你要找的那个人,或许已经逃出甘泉宫了。”
“什么?!”霍去病惊道:“舅父,你如何得知?”
卫青道:“我也只是推测,并不确切。你未到之时,chūn陀公公在陛下耳边低语了几句,陛下立时勃然大怒,命人即刻去追,若是追不回来,便提头来见。”
霍去病神色惶惶,说不出半句话来。
卫青道:“你只需回府中等待,他或许会回去找你。”
霍去病颓然道:“不会的,就算他真的逃了出来,也不会去找我的。”
卫青道:“他的确不该去找你,否则你便大祸临头了。”
霍去病抬头仰望天空,乌云密布,雷雨将至。
小榛子,不管你在何处,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第135章 高冷将军爱上我-22
元狩二年chūn,武帝刘彻任命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一万骑兵出击河西。
霍去病不负众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河西诸小王纷纷击溃,之后翻越焉支山,向西北挺进千余里,与浑邪、休屠二王jiāo战,二王败走,但汉军也元气大伤。
不得已,霍去病率部归汉,却在皋兰山遭遇折兰、卢侯二王阻击。
霍去病率三千残兵与之激战,最终将二王斩杀,大败敌军,胜利回师。
同年夏,武帝命霍去病与合骑侯公孙敖领数万骑二次进攻河西。
公孙敖与霍去病分南北两路进攻,公孙敖却因迷失方向未能与霍去病会和。
当是时,霍去病已深入匈奴腹地,再无退路,毅然从匈奴侧后方出击,成功歼敌三万余人,俘虏匈奴王族上百人,浑邪、休屠二王率残兵逃走。
虽大获全胜,霍去病所率部队亦折损十分之三,伤亡惨重。
霍去病率部回朝,经过陇西郡狄道县时,大军实在疲累不堪,便驻扎于此,稍事休整。
霍去病久违的洗了个热水澡,又睡了个安稳觉,便换上常服,独自出巡。
自从两年前韩臻失踪之后,霍去病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只要不必行军,他便会将这个地方走上一遍。
霍去病依旧抱着期望,期望有那么一天,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与韩臻重逢,一如当初他们在长安城辉煌灯火里的不期而遇。
狄道虽不可与长安的繁华相提并论,但也自有一番风qíng。
霍去病漫步街头,于熙来攘往中踽踽独行,在一片热闹中兀自冷清着。
他忍不住想,若是韩臻在他身边,一定会吵着吃这个吃那个,一刻也闲不住。
与他同在一处时,嫌他吵闹;如今将他丢失在人海里,却又无比怀念起他的聒噪,只觉那便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霍去病正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忽闻前方传来一阵吵闹。
“别跑!让开!快追!”
霍去病抬头去看,只见前方人头攒动,街上的人流被几个你追我赶的男子从中间劈成两半,疾速退到长街两侧,待这几个人冲过去后又聚拢回来,纷纷张望,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隔着晃动的人cháo,籍着昏huáng的灯影,霍去病隐约看到了那个令他思之如狂的身影。
不可能,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想小榛子而产生的幻觉。
可是,霍去病却依旧紧盯着那个狂奔而来的身影,心跳如鼓。
小榛子的幻影被人追逐着朝他跑来,边跑边回头张望。
人们自发让路,只有霍去病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长街当中,仿似一尊雕像。
小榛子的幻影已经跑到了跟前,站在霍去病身前的人急忙让开,那幻影便避无可避的猛撞进霍去病怀里。
那一刻,万籁俱寂。
那幻影于慌乱中抬头看向霍去病,亦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片刻之间,泪水夺眶而出,将左脸的暗红胎记冲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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