缮丝青衣的下人低着脑袋在池边点上熏香,捧来琉璃酒壶酒杯小心放在温泉边的浮台之上,轻轻一推浮台晃晃悠悠随着温泉池水流淌飘到池水中央,温泉水暖了酒壶酒杯,方从冰窖取出不久的酒壶凝起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你尝尝看。”苏幕遮靠在池壁上,伸手取了一杯酒送到花满楼唇边,“果子酿的,淡的很。”
下人低眉顺眼头也不敢抬,倒退出轻纱后垫着脚尖扯开轻纱上的布帷,霎时轻纱外又罩上了一层绛色帷幕,掩住四方光亮,只留了头顶一方明月投注下温柔的光辉。
花满楼低头尝了尝,味道的确淡的很,甜丝丝的没甚酒味,抬头笑道:“青梅?”
“去年叫人酿的。”苏幕遮转换位置搂住花满楼,光luǒ的手臂揽着花满楼的腰,泡温泉当然不能穿得很多,花满楼只着了一条亵裤,温泉水滚烫,被苏幕遮一碰叫他下意识动了动,颇有些窘迫地推了推苏幕遮,“阿苏你过去些。”
“又不是没抱过……”苏幕遮嘴上这么说,还是很老实地坐到一边给花满楼斟酒。
温泉泡得浑身舒畅,晚上苏幕遮报复xing地把花满楼揉在怀里满足地睡了一整夜,清晨懒洋洋地爬起来去锦绣园。
锦绣园也在城郊,不过是在城东,而温泉庄子却在西城郊,所以不得不提早一些从chuáng上爬起来,驾着马车从城中穿过去,正好顺路带上了乔峰二人。
城东锦绣园的牡丹称得上是洛阳城里的翘楚,因而百花会这些日子人来人往宾客络绎不绝,就连门槛都快被踩平了。
人多带来的是无限的商机,大笔大笔的订单就在这时节雪片儿似的飘进了主人家的口袋,喜得锦绣园的大管家眉开眼笑。
也罢也罢,赏花的风雅时节不要提这等铜臭俗事,种得出名品牡丹的主人自然也是位雅士,对花满楼也是耳闻许久,一听说正主来了,立时叫下人把人恭敬请来,共同欣赏那几盆他舍不得摆出去的珍惜名品。
但是请了花满楼,他身后那几个一看就对花没什么兴趣,看天的看天,发呆的发呆,打呵欠的打呵欠,头发白胡子白的园主看到就青筋直bào,chuī胡子瞪眼道:“你们!都不准进去!”
花满楼也听说过锦绣园主人的怪脾气,无奈地笑了笑,扭头对着苏幕遮说道:“阿苏,你在外等我些时候可好?”
“你去吧。”苏幕遮无所谓地应了一句,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乔峰,“乔大侠,可要找个地方喝酒去?”
乔峰对赏花的兴趣本来就不大,这一次不过是跟着花满楼走上一遭罢了,反倒一听苏幕遮提到喝酒,立时眼前一亮,笑道:“好啊!方才路过的两家酒肆,闻着滋味都好得很。”
耶律洪基也笑:“也算我一个,那些个花儿朵儿的我也看不明白,还是喝酒有意思些。”
三言两语一定下,三人就勾肩搭背去找刚刚路过的小酒摊子去了,过上几个时辰再回来找花满楼便是,走之前还不忘高声喊上一句:“七童我们出去找点酒喝!”
花满楼摇摇头,低低笑起来,身边园主气得直跳脚,咬牙道:“一群不解风qíng的莽汉!白白污了我的花!”
锦绣园占地极广,隔着不多远就有几个小酒摊支着,小小的酒摊子前几个大酒瓮,里面满满装着新酿的酒,来看花的多是文人雅客,酒瓮里的酒也就是清淡慡口的竹叶青,三两好友走累了便寻个小酒摊坐下,点上一盅酒一边慢饮一边闲谈,能在这园子里消磨上一整天的时光。
但是对于乔峰而言,一壶下去也只是咂咂嘴,叹道:“闻着那般好,滋味却实在寡淡了些。”
“再走几家,说不定有哪家卖的烈一些呢?”苏幕遮一仰头灌下一整壶酒,把酒壶放在桌上笑着提议道。
“也好!”乔峰闻言霍然起身,大步往另一家走去。
几个人走了一家又走了一家,每家喝上几壶积攒下来的量已是极为惊人,不过苏幕遮和乔峰都是双目清明步伐稳健,显然离喝醉还远得很。
走走停停许久,慢慢走到了园子深处,身边拥挤的人群渐少,酒摊也隔得越来越远,倒是牡丹一盆盆越来越妍丽雍容,同放在外面迎客的那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下次你来江南,我请你喝好酒。”苏幕遮扬眉笑着说道,看了一眼沉默不语地跟着的耶律洪基。
“一言为定!”乔峰也高兴的很,他今天喝得着实不少,竹叶青虽说寡淡后劲却qiáng的很,走了走酒气挥发掉一些,酒气就有点冲头,使得乔峰脸颊涨上来几分酡红。
耶律洪基忽地抬头看了远处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奇怪的笑意:“乔老弟你看那边是谁?”
他说得不怀好意,乔峰还没有注意到,听了一抬头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然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她怎么也在?”
“洛阳百花会马夫人每年都来,怎么,不去见见?”耶律洪基拱拱乔峰,坏笑道,“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呢。”
“大哥你莫要嘲笑我了。”乔峰苦笑,一看远处一行人有往他这里走得迹象,脸色不禁更加僵硬。
“行行行,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耶律洪基推了乔峰一把,大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消受不了还不赶紧跑啊!”
乔峰如梦方醒,感激地对着耶律洪基点点头,身形一闪沿着来的方向快速离去。
不是他没出息怕女人,而是那马夫人对他实在是热qíng到让人后背发麻的地步,每次被她看着都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扒光了衣服生吞活剥了一样,偏偏她又jīng明的很,每一次勾引都做得不漏半分马脚,乔峰抓不到证据也不敢直言以防被倒打一耙,只能láng狈地到处躲着。
幸好马夫人也顾忌着自己已为人妇的身份,常年居于深闺不太出来,才不至于让乔峰连丐帮总舵都回不去。
不远处那一行人果然冲着苏幕遮的方向过来了,打头的是两个小丫鬟,脚步飞快撩开垂下的树枝让后面的人通过,后面是一个戴着青纱帷帽的妇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她走路的姿势很有特色——胯部微微扭动,带动腰肢跟着轻晃,衫裙配上褶裙,外罩一件嫩色褙子,百花戏蝶的图案对于已婚妇人来说鲜艳了些,穿在这妇人身上却恰到好处。
衣料柔软,随着她的行走流水般变换,别生出几分成熟摇曳的妩媚风qíng。
“方才可是乔帮主在此?”她停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开口问道,声音清脆动人。
耶律洪基冷笑道:“在不在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马夫人搅搅手中的帕子,说道:“家夫与乔帮主相jiāo莫逆,若是知道我遇见了却没打声招呼,定然是要恼的。”
“你也知道丈夫和乔峰相jiāo莫逆啊……”耶律洪基嘲讽地打量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八芳华少女怀chūn呢。”
“您……您这真是欺人太甚了!”马夫人急促地喘息,嗓音里揉进一点哭腔,只可惜眼前两人都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冷眼瞧着甚至脸上还挂出了几分笑意。
几个小丫鬟站在一边gān着急,却摄于耶律洪基二人的威势不敢靠近,眼看着泪水在眼眶里转悠着要往下掉。
“这是……怎么了?”诧异的声音从一条岔道上传来,一个月白长袍,玉冠束发的年轻人拨开低垂的柳枝走了过来。
他面容看着极为年轻,气质贵气雍容,即便是腰间悬着一把长剑,看起来也更加像是一个走马章台的世家公子。
苏幕遮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半眯起眼盯着那青年。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苏幕遮的视线,面带微笑地看向他,优雅地轻轻颔首,开口道:“在下可有什么地方不妥?”
“没有。”苏幕遮冷淡地转过头,对耶律洪基说道,“就是她吗?”
耶律洪基点头道:“就是这位夫人。”
“很好。”苏幕遮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偏头盯着马夫人看了许久,利落地转头离去。
耶律洪基笑道:“二位慢聊。”说着也转身,留了马夫人和那年轻人站在那里。
那年轻人深吸几口气,压制住体内蠢蠢yù动的怒气,温和道:“夫人可有什么事?”
“妾身无事,谢公子关心。”马夫人轻轻低头,一阵风chuī起她眼前的青纱,她赶忙伸手去拢,慌乱中年轻人只看到一双含羞带怯秋水般的眼眸。
他禁不住心头一dàng,又赶紧敛去多余的心思,俯身道:“夫人先请。”
马夫人微微蹲身道谢,带着几个小丫鬟匆匆顺着方才乔峰遁走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啜泣宝宝每天努力更新却没有评论心里苦【抽泣
宝宝受伤了要小天使的留言才能开心起来【哭
☆、第五十八章
离开锦绣园的时候,苏幕遮又见到了那个年轻人,他正站在一个剑客身边笑着说些什么,很不巧,那剑客苏幕遮也认识。
南海群剑之首,白云城主叶孤城。
大多数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绝对是那凛冽的冲霄剑气,然而苏幕遮见到他想的却是现在七海之上局势错综复杂,这一位不老老实实在白云城坐镇,心可真是够大的。
那么能站着他身边的人……苏幕遮心思一转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叶孤城新收的徒弟,南王府的世子。
苏幕遮敛下双眸,驾着马车同他们擦肩而过。
此刻的皇宫,气氛万分yīn沉。
太后在小佛堂专心礼佛不见外人,前朝后宫全部被皇帝捏在手心里,几天就处置了一大批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内务奴才,弄得整个宫里死气沉沉,宫女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被皇帝揪了错处扭头丢去慎刑司没了xing命。
这种气氛中,哪怕是暖chūn正午高照的阳光,照在青砖黛瓦白玉石阶上,也显不出半点暖意。
脚步轻巧跟在太监身后往御书房走去的少女被压得身形紧绷,攥紧帕子,头埋得更低。
“表妹怎的不在家好生备嫁反而跑来找我,莫不是有什么难处不成?”皇帝合起手中的奏折,笑着说道。
“求陛下救我!”少女双腿一弯直挺挺跪在了地上,身子深深地俯下去,额头撞在地砖上,冷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大礼,地上凉,还不快些起来。”皇帝笑着起身扶住她,语气温和,“换壶姜茶来,入宫一趟别病了。”
他都记得……少女心底一片惨然,当年皇帝势弱,甚至要看着太后的眼色行事,自己入宫时,连腿都没弯就被太后免了礼,没给皇帝半分面子,那时太后说的话,被皇帝一字不差的还给了自己。
如果当年不那么骄纵,如果自己老老实实地行了全礼,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她禁不住这般想着,咬牙用力让自己又跪了下去,说道:“臣女不想嫁!”
“表妹这是何意?”皇帝讶异道,“那慕容家乃是忠义之家,虽然多在江湖中行走,却也是知书达理的,家主慕容复年纪俊朗又无妾侍,况且高堂早逝,你嫁过去就直接可以当家作主还不必侍奉公婆,定不会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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