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捡起地上的蜡丸,双手一搓取出里面的小字条,上面写着“背叛!小心!”,猫头鹰是玉山养的,鸽子是艾山养的,鸟都厮杀成这副样子,不知道那兄弟俩谁死谁活了。
握紧字条和蜡丸,手再展开是掌心只留了灰黑色的粉末,拍拍手就没了踪迹,两只鸟儿被他丢到了外头,血里都带着剧毒的东西,还是不要在屋子里久放的好。
花满楼这一次调息就到了天色发白,他睁眼时正好听见了小楼那里隐约的喧闹之声,吵吵嚷嚷,“那边倒还真是热闹。”他说道。
“去看看?”苏幕遮俯身替他拍gān净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又把微皱的衣角扯平。
此时小楼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金九龄带着公孙大娘到了城外的庄子上,这庄子是某个被抄家的官员的私产,好些年没人住了,他也只是叫人清理出了小楼,挂上灯笼作为标记,方便潜伏进来的官兵辨认方向。
他们到的时候小楼里人已经基本齐了,除了金九龄之外,皆是面容娇美的女子,就连陆小凤遍寻无果的薛冰,也俏生生地坐在那里,娇声道:“金捕头你来的可真晚,叫我们好等!”
金九龄笑道:“让薛大小姐等,罪过罪过。”
“他也不是有意的,你们可别记在心上。”欧阳qíng站起身,亲热地揽住金九龄的手臂,“不然我可是要恼的。”她脸上的疤去不掉了,所以只好带上面纱遮掩,只露着一双水光涟涟的美目左右顾盼,显得有几分得意。
“欧阳姐姐这么说,可是要羡慕死我了。”林仙儿捂着嘴轻笑,“若能得此两人,小妹就是做梦也要笑醒的。”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金九龄,欧阳qíng气恼得咬咬牙,和金九龄一起入了席。
林仙儿生得貌美人又年轻,在欧阳qíng容貌有了伤之后就成了她的心头大患,尤其是在林仙儿多次有意无意表现出了对于金九龄的兴趣之后。
金九龄权当听不懂这群女人的暗cháo汹涌,帮着公孙大娘拉开座位后坐到欧阳qíng身边,不动声色地听着这群女人一个一个打开随身携带的huáng布包裹,既是汇报这一年的收获,也是实打实的炫耀。
二娘最先打开了包裹,里面是大大小小各大银号的存根,“今年我的收成不好,又休息了几个月,所以只存进了一百八十万亮银子。”
一百八十万两,绝对都是没有jiāo过税的,金九龄脑袋了过了一圈今年刚修订过的律法,嗯,最起码要在牢里待上十几年。
三娘是个动作慢的女人,二娘解包裹之前她就在解自己的包裹,却解到现在才解开。“我今年的收成还不错,最近不要鼻子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她的包裹里,赫然是七八十个大大小小的人鼻子。
金九龄眼神一凝,很好,多了个三千里流放。
再然后,薛冰拿出了一只包得很好的断手,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qíng,拎出来时脸上还有几分厌恶之色。
嗯,杖刑二百。
欧阳qíng笑嘻嘻地依偎在金九龄身边,道:“我今年却是没什么收成的……”
金九龄道:“我二人一体,将我的算作她的便是。”他取出一本账册,“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字画,镇远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南王府的明珠千斛,可够?”
“当然是够的。”林仙儿道,“姐姐好福气,得此良人。”
公孙大娘沉吟片刻,道:“人说夫妻一体,你二人也快要成婚了,算在一人头上也是使得的。”她说着笑起来,“不过半年就能收获如此之多,金捕头真是好本事。”
“那大娘可知,我今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金九龄问道,站起身打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全天下也就只有此处,这个时节还能满树繁花了。”
“愿闻其详。”公孙大娘道。
金九龄拍拍袖袍,又理理衣襟,说道:“是一群女人。”他话音未落,人就已窜出十几丈,同时从小楼的顶端喷出一张由几张大网连缀在一起的巨网,把小楼罩了个严严实实。
二娘脸色铁青,跳起来挥出一刀,她用的是一把亮银弯刀,刀尖撞在网上,却像是cha进棉花里,半点用不上力气。
其余几人脸色也变了,用剑的用鞭子的十八般武艺往上招呼,可那网岿然不动,就连公孙大娘的剑都奈何不得。
“在下知道几位武功盖世,特意从皇宫内库借来的天蚕丝网,刀枪不入,也不算rǔ没了诸位的名声。”金九龄去而复返,这一次不仅是他,还有把小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副甲胄张弓搭箭的军队。
“啊,对了,还得感谢陆大侠鼎力相助才是。”从小楼顶上一脸苦笑的落下的,正是陆小凤。
“陆小凤!”薛冰死瞪着他,快把嗓子给叫破了。
陆小凤苦笑着看向薛冰,竟分不清自己恋上的那个娇俏可人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存在。
“你是怎么做到的?”公孙大娘看着金九龄问道。
“大娘放心,待您到了天牢里,在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金九龄神色一正,抬手一挥,“动手!”
伴着他这一声,围着的士兵拿出一盆盆封好的颜色诡异的药水,接连不断地向着屋里的女人泼过去,那药水一沾到空气里就化成了大团雾状气体,把整个小楼罩住,金九龄和陆小凤都远远站着观望。
效力qiáng劲的化功散,他们俩可没有体验一把的兴趣。
而刚刚赶过来的苏幕遮二人,就站在他们身边,默默等着小楼里笼罩的雾气散尽。
☆、第七十章
红鞋子的抓捕无需赘述,太医院出品的qiáng效化功散加迷药让她们连动动小手指都困难,陆小凤早早就离去了,他终究不忍看到薛冰被抓的场景,苏幕遮也走了,带着花满楼一起打劫了金九龄来时的青布马车扬长而去,留下一个找不到弟弟怒火中烧的花满庭给金九龄处理。
五羊城已经不安全了,魔教暗桩里有多少还没叛变也未可知,长老一脉此举无异于开战宣言,至多三日以后整个魔教就会乱起来,玉罗刹大概会直接找个理由销声匿迹,右护法xingqíng诡异浑身带毒又是个万事不理的可以忽略,他这个中原暗桩的实际cao纵者会直接被推到风口làng尖,理论上他现在应该远走高飞,像玉罗刹一样彻底人间蒸发,但是事实上,苏幕遮非常光棍地驾着马车,也不遮掩行迹,一路西行。
“我们这是去哪?”花满楼问道。
苏幕遮看了看天色,一勒马缰躲过she过来的两根冷箭,“不知道。
“不知道还带着我走?”花满楼笑起来。
“走到该停下的地方,自然就会停下。”苏幕遮说道。
他们两个的神qíng都很轻松,不像是被追杀着逃命,反倒像是出门踏青,累了便找家客栈住下,饿了就停下吃东西,他们甚至还在庙会上逛了一晚,如果不是一路上累累血迹,大概这当真会是一场愉快的旅行。
能这么做,他们当然是有所依仗,这一路上除了接连不断的杀手,还有一波隐在暗处的人帮着他们处理杀手,以至于某些时候苏幕遮刀还没抽出来,他们自己就已经打起来了。
这种qíng况下,他们的日子自然就好过许多。
而在出发第二天,苏幕遮就明显察觉到路上的杀手变少了,而且身手也显然比之前几天的差,相较于前几天一往无前要把他杀死当场,现在更偏向于拖延他,把他拖在路上腾不开手。
同样的,处理杀手的人层次也变低了,打起来漫不经心,明里暗里地也在想办法拖延苏幕遮的脚步。
很显然,两拨人马在某一点上达成了微妙的共识,那就是决不能让苏幕遮在尘埃落定之前cha手进来。
所以苏幕遮也就可以断定,这两拨人马没有一波是玉罗刹的。
魔教之中是个人都知道左护法是教主铁杆,而且还不像右护法一样不管事,苏幕遮手里握着的大沙漠是魔教通往中原的要道,一旦cha手进来就是可以直接左右形式的人物,眼下教主已死,他会站在哪一边实在是难以预测,所以他可以死,也可以被拖在路上,却绝对不能参与进这场事关魔教权力更迭的斗争之中。
而苏幕遮在察觉到他们的真实意图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大大方方取了一笔钱,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
没办法,一群又一群的探子也只能跟着他在这个jiāo通闭塞传个信出去要十几天的小城安顿下来,看着这位早上出门溜达,晚上抱着花满楼睡觉,时不时写点东西传信出去——当然,没有一封是成功的,全部都被探子弄到了自己的手里,问题在于,拿到了手他们也看不懂,只能给上头去信让他们赶紧派点jīng锐过来分析qíng报。
“你又画的什么?”花满楼悄声问道,语气里满是笑意。
这小城里的日子悠闲舒服,又地处山区,到了夜里格外凉慡,和苏幕遮抱在一起睡觉也不那么燥热,相对的他的心qíng也就跟着好了不少。
“昨天晚上吃的鱼。”苏幕遮答道,他倒不担心会被听墙角,一则还没有哪个探子敢于挑战这项高难度工作,二则他们的对话就算被听了去,也只会让那群人认为他们在密谋什么东西而更加紧张,加紧从上头调派人手。
这正中苏幕遮的下怀,事实上在这场叛乱中他的任务非常简单,吸引注意力。看似慌不择路的四处奔逃也罢,莫名其妙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也罢,明知徒劳还一条一条往外传着消息也罢,全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而故意演出来的,他是足以左右这场叛乱走向的人,所以他的任何动作都会被人关注,那么就gān脆利用这一点,不断地做出引人怀疑的动作来,把自己的周围变成一个战场。
——两拨人马都想掌控先机,这些日子为了他那些意味不明的信息两家明争暗斗,消耗掉不少力量。
除了他和花满楼,谁也不知道那一张张信上乱七八糟的,全部都是苏幕遮信手涂上去的涂鸦。
“这么想想,我们还真是坏人啊。”花满楼道,“让他们这么忙忙碌碌白跑一场。”
苏幕遮道:“你现在这么想,他们追着我们满天下跑的时候可没这么想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花满楼笑,扣着苏幕遮的脑袋在黑暗里jiāo换了一个湿漉漉的亲吻。
这些日子白天几乎一直被人监视着,弄得他们连牵手都有些不太自在,仅少数能放松些的时候,也就是这熄灯上chuáng之后的深夜了。
反正现在他们俩就是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也无所谓,正好让那些jī没叫就爬起来的探子们多等等,好好享受山里清晨的凉慡空气。
此时皇宫里正是灯火通明,皇帝又不是那两个为了多点亲热时间天一黑就滚上chuáng黏黏糊糊说私房话的家伙,所以沐浴更衣正准备睡觉被某些不速之客打扰了也没什么恼火的,转身披上外袍笑呵呵地让人上了茶。
来的也是他的熟人,宫九和玉罗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可惜功夫连二流都够不上的皇帝什么也听不清,只能打量着玉罗刹等他们两个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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