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奕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见了默默的退了出去。
司马奕走到云氏的身边,蹲下身抬起她错愕的脸。
“这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你怎么和孤解释?!”
司马奕平静的语气下隐藏了滔天的怒火,云氏痛的眉头紧皱,但她还是倔qiáng的望着司马奕。
“这一定是别人想陷害妾身,妾身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云氏咬着牙不松口,她深qíng地望着司马奕,希望他能看在往昔qíng意的份上放过她一次。
“是吗?把人带进来”
司马奕松开手,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被推了进来。
云氏看清了女子的脸,脸色瞬间失了血色,神qíng惊恐。
“是你?!”
“娘娘没想到奴婢还活着吧!”
开口的正是云氏的贴身婢女司棋,眼神充满着恨意,她没有想到自己对云氏忠心耿耿,竟然险些被灭口,这对自小就跟在云氏身边的司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殿下,这毒是奴婢买通了太子妃宫里的小宫女送进去的,是云主子让奴婢去做的这些事,奴婢愿意认罪”
司棋看着面无血色的云氏冷冷一笑,在云氏恐惧的目光里将所有的事qíng一五一十的倒出来,看到云氏面如死灰的模样,她痛快的笑了,这就是报应!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面对着司马奕的质问,神qíng惊慌的云氏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衣着,上身挺直着,目光慢慢坚定起来,从她开始为晋王办事的那天起,就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妾身无话可说!”
“贱婢!”
司马奕突然一脚将云氏踹翻在地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想来xingqíng温和的太子竟然会亲自动手,可见他此时愤怒的心qíng。
云氏从地上爬起来,静静地跪好,表qíng没有丝毫的变化,更不像之前的哭喊打闹,这样的沉静反倒让别人高看了一眼。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妾身嫉妒太子妃能得到殿下的宠爱,所以一时糊涂”
“呵呵……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司马奕一声冷笑,云氏能够屹立东宫多年,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因为嫉妒心而冲动行事,更何况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有你这样恶毒的母亲,孤想你的儿子只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孤可不敢养虎为患”
杨坚和独孤伽罗的脸色一变,这太子的话……即便他们不喜欢这个云氏,但是她生的孩子还是死皇家的子嗣,不能让人怠慢。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俨儿他们也是您的孩子啊!这些事qíng都是妾身一个人做的,与他们毫无关系,还望殿下不要牵连到无辜的孩子”
云氏是真的怕了,她自己不怕死,但是她的孩子却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而受到牵累啊!云氏眼巴巴的看着司马奕,殿下一定是在故意吓她的。
“你是不是觉得孤在骗你?”
司马奕目露了然之色。
“你想想若是他们有你这样获罪的母亲,你让别人以后怎么看他们,他们是孤的孩子不假,只是孤会缺子嗣吗?你不会不知道没有了母亲疪佑的孩子是怎么在后宫里长大的吧……”
司马奕凑到云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话语里一片凉薄,云氏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脸色越来越苍白。
有些事qíng她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俨儿是殿下的长子,他还有很光明的未来,难道要因为她的错误毁了这些孩子的一辈子吗?云氏握紧了裙下的手,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杨广心也是紧着的,他没有想到这次行动会失败,最开始他想着让云氏进宫,就是为了挑拨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如今qíng况危急,他才会铤而走险让云氏对太子妃下毒,一旦太子妃出事,元氏一族必然会和太子离心,更重要的是太子妃的死很可能会引起母后的迁怒,他才能有趁势而起的机会。他原本想着天衣无fèng的计划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疏漏,现在云氏已经bào露,他只希望自己不会被牵连出来。
司马奕和云氏的对话杨广根本听不太清楚,他只能心焦的等待着结果。
“是选择执迷不悟,还是要将一切真相都说来,孤像你保证,只要你肯说来,那么俨儿他们就只会有一个病逝的母亲,孤也会好好照看他们的”
司马奕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挣扎的云氏。
“所以,告诉孤你的选择——”
“是晋王——”
云氏咬了咬唇,没有什么能够比她的孩子更重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杨广,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诧异。
杨广捏着已经湿润的掌心,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太慌张,尽管他此刻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顶着众人的目光站了出来。
“父皇母后明鉴,此妇简直是血口喷人,一派胡言,本王根本都不认识此人,怎么会指使她去给皇嫂下毒,定然是她想脱罪故意嫁祸给本王”
杨广突然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的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了闷闷的声响,杨坚和独孤伽罗眼里都闪过一丝怀疑。要说杨广会对太子妃动手他们不敢相信,但若不是他动手,这云氏的话又不禁让他们有所怀疑。
“云氏,你有何话说?”
杨坚眉心微蹙,不怒自威,看着云氏的目光很是复杂,这样的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杨坚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对了。
“妾身有证据!”
到了这个地步,云氏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撕开了衣裙的袖口,从夹层里抽出了一封薄薄的信件。为了以防万一,她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没想到今天她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见着云氏手里的信,杨广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他明明嘱咐她要毁了的,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还留了下来,可想而知她早早的就为自己留下了后手。
杨广眼睛里qiáng烈的怒意让云氏有些害怕,她低下头不敢与之相对,她和晋王来往的信件甚少,但是她还是偷偷避开他放在她身边的耳目藏起了一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让自己成为弃子。
司马奕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杨广神qíng紧张地小太监们从司马奕手里接过送到了帝后二人的面前,然后只听见杨坚勃然大怒的一句呵斥。
“孽障!”
杨广满头大汗的跪伏在地上,目光里绝望里透着死寂,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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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去烧点热水进来”
掌事的老宫女吩咐在一边手忙脚乱的小宫女,她自己也是满头大汗,一脸慌张。
门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痛呼声,司马奕心烦意乱的在门外踱步,久不露面的杨坚和独孤伽罗此刻也守在门外,目光满满都是担忧,早先泡好的热茶早就冷却了,摆在桌子上没有人动过一口,他们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里面那个正在鬼门关徘徊的女人。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门里端出来,触目惊心,看着这一幕,每个人的心里都异常的沉重。上一次的下毒事件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只是没想到孩子还未足月就忙着要出来,太子妃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谁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母子平安。
房间里的痛呼声越来越虚弱,司马奕的心也越来越紧,他抓住了一个袖子上沾满血迹的老宫女。
“太子妃怎么样?”
老宫女见司马奕yīn沉的脸色,双手颤了颤。
“娘娘qíng况怕是有些不好,产道狭窄,孩子出不来,再加上娘娘身子虚弱,如果再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只怕……”
司马奕脑子瞬间就炸开了,他用力握紧了手,老宫女痛的脸色发白但是却不敢甩开他的手,只能用畏惧的目光看着司马奕。
司马奕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老宫女的手,定定的看着紧闭着的房门,抿着唇目光森冷。
“如果……万一真出了意外,记住,给孤保下太子妃”
司马奕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喑哑,他闭上眼睛再也不肯说话。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在场所有人脸色不一,尤其是那些宫女太监们,他们在宫里面这么些年,从来只听说过保小不保大,太子妃说起来尊贵,但是也不过就是为了延续皇家血脉而存在的,他们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逐渐转好,却完全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愿意为了保住太子妃而放弃目前为止唯一的嫡子,太监们是震撼,而那些宫女们则是震撼了,看着司马奕的目光都有所转变,qíng深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杨坚和独孤伽罗却也有些坐不住了,张了张嘴准备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司马奕难看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他们疼爱太子妃不假,可是现在要被放弃的那个是他们的嫡孙了,尤其是独孤伽罗,甚至有些后悔替太子选了这个太子妃,不仅多年无所出,更重要的是连孩子都保不住,这个时候贤良淑德似乎也失去了作用,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也不可能反驳太子的话,否则只怕寒了人心,他们现在只能祈祷,太子妃能够平平安安生产了。
司马奕在门外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元慧这边,筱月尚还没来得及为元慧感到欣慰,就看见自己的手被猛地抓住了,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元慧睁开了眼睛,眼里迸发出决然的光芒。
“不行,一定要保住孩子!”
元慧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紧紧沾粘在脸上,浓浓的血腥味从身上传来,她紧紧的抓住侍婢的手,斩钉截铁的吩咐道。司马奕的心意她不是不感动,但是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等到斜阳将落的时候,晚霞漫天,紧闭的房门里终于传出来孩子的哭声,紧张的氛围顿时一松。
然后接生的老宫女抱着一个被锦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走出来,脸上满满都是喜意。
“生了,生了,是个皇子!”
话音一落,杨坚和独孤伽罗都围了上来,脸上带着激动的喜悦,逗弄襁褓里的孩子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每个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彻底松了一口气。
司马奕看着孩子滋味难明,不过这做了父亲的心qíng总是激动的。
“太子妃现在怎么样!!”
抱着孩子,司马奕还没忘记房间里九死一生的太子妃元氏。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妃大出血!”
里面传来一声惊呼,谁也没注意到脸色难看的太子就这么冲进去了,杨坚和独孤伽罗也是神色着急,这产房男人怎么能随便进去!
“殿下,这产房污秽,您不如在外面等着吧!”
那些老宫女忍不住上前阻止了,可是看着司马奕难看的脸色又都不敢上前。
一进产房,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司马奕不习惯的皱了皱眉,每个人神色悲戚,房间里乱成一片。司马奕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走到太子妃元氏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元氏就这么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厚厚的锦被也遮盖不了从她身上传来的浓厚的血腥气,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异常的苍白,双手也是冰冰凉凉的,若非她胸口还有着微微的起伏,司马奕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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