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包不同也已来到正厅,一听诸葛正我自承杀了慕容博,他顷刻双目赤红肌ròu紧绷,似要与诸葛正我拼命。哪知才跨上一步,慕容复已然伸手拦住了他。“公子爷!”包不同悲愤莫名,话音之中已隐隐带了几分泣声。
“如此……未尝不好,求仁得仁!”慕容复的面上却惟有轻嘲。
诸葛正我执掌六扇门,是大宋的特务头子。慕容家的那点破事,他自然早已查明。只是出于对慕容复的信任,诸葛正我始终装作不知。在处置慕容博的事上,慕容复若果然弑父,他便会对慕容复暗加提防不复从前的信任;可慕容复最终没有动手,他又觉得慕容复未免有些拖泥带水。如今慕容博果然死了,诸葛正我却猛然发觉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gān巴巴地道:“前有蔡京呈上物证,后有刺客行刺。官家大为震怒,令捧日军都指挥使huáng谦将你拿下。”
这回不等慕容复说话,包不同已然失声叫道:“我家公子爷是冤枉的!”
诸葛正我没有理会,只深深地望着慕容复问道:“明石,你如何打算?”这话音是那般地轻,仿佛稍微大声些便会惊动了旁人,坏了大计。
慕容复起初没有说话,隔了一会,他忽而微微一笑。那是一个怎样的笑容?自嘲、苦涩,可却隐隐有着几分释然。“劳烦诸葛大人稍候片刻,待本官安顿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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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正我听到慕容复的回答,不知为何竟也笑了。“慕容大人,如今的朝堂仍是蜀党的天下!”只见他忽然向慕容复深揖一礼,gān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诸葛正我方一离开,包不同即刻扯住了慕容复的手腕,再度叫道:“公子爷快走!”
哪知他的手指方一触到慕容复的右腕,即刻便觉五指微微一麻。包不同尚未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复已然出手点倒了包不同。一转身,连同他的身后的阿碧与泰山也一齐被点住xué道。触上三人震惊的眼神,慕容复只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右手,轻声道:“大哥临走前,分了我一半的内力。”而这等大事,萧峰没有提,慕容复也不曾与任何人提及。
可现在哪里是讨论慕容复有没有恢复武功的好时机?包不同被点倒在座椅内不得动弹,眼中却已流下泪来。“公子爷,这狗皇帝是要杀你啊!”
只见慕容复负手长叹,仰头道:“我若逃走,这谋逆行刺的罪名便再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就不要洗!公子爷,咱们回燕子坞、回上海镇、哪怕是去海外,重振旗鼓,反了他娘的!”包不同恨声叫道。
这一回,连泰山与阿碧都在点头。
可慕容复却是微微而笑,语调低微地缓缓答道:“包三哥,我们在上海镇与海外的势力,几年前我就已给了苏迈了。”当年慕容复曾亲口答应给苏轼能克敌制胜的杀手锏,比起虚无缥缈的复国之说,唯有真正的实力才算得上是合格的杀手锏。“我不能走,我一走便坐实了罪名。朝堂上蜀党一系的官员、老师,还有语嫣,他们没一个能保全xing命!而这些年来我所主持的一切改革,都会化为泡影!”
“公子爷还年轻,有朝一日公子爷登基为帝,再行改革……”包不同又劝。
“不同!”慕容复仍微笑摇头,“包三哥,有些先例是不能开的。”慕容复因改革而声名鹊起登上相位,倘若他果然起兵谋逆,那么日后无论成败,后世之人皆不敢再提“改革”二字。只因,改革便意味着你有谋逆之心!
包不同跟随慕容复大半生,如果说当年他还天真烂漫,轻易被慕容复“积功上进、huáng袍加身”的大饼所忽悠。那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从慕容复的行动之中隐隐猜到,公子爷莫约并不曾真正想过要复国。只是包不同出于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始终装作不知。可到了此时此刻,他再无法自欺欺人。“却原来……公子爷从未想过要兴复大燕么?”
慕容复一脸歉疚地望着包不同,低声道:“对不住了,包三哥。复官任xing妄为,骗了你们这么多年!”
包不同堂堂七尺男儿,便是斧钺加身也面不改容。可到这个时候,他却像个孩子似地嚎啕大哭。“公子爷,纵然你要当赵家忠臣,也不用把命赔上啊!”
慕容复本能地想答一句“我并非忠于姓赵的”,可忽然又觉得意兴阑珊便只随口安抚道:“官家虽拿了我,可想坐实我的罪名却并不容易。”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这一次,连阿碧也哭喊起来。“公子爷,你快走!快走啊!”
哪知慕容复竟正色道:“按照本朝律例,谋逆大罪当jiāo由大理寺问审。大理寺卿范纯粹持重公正,虽非蜀党,但想来……”
“禁军之内亦有死牢!赵煦小儿既抓了公子爷,又岂会轻易将你jiāo出去!”包不同听慕容复这么说,顷刻面红耳赤颈间青筋bào起,瞧着极之可怖。“老包都明白的道理,赵煦怎会不明白?公子爷何必再哄我们?!”
眼见连包不同也一语道破了赵煦的歹毒心思,慕容复不由轻轻一笑。他仰头在原地站了一阵,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最终只淡淡答道:“若果然如此,那也唯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慕容复话音未落,包不同却忽而发出一声爆吼:“薛大夫!”
听得脑后有风声袭来,慕容复瞬间错步一移,轻轻一掌落在薛慕华的肩头。那不知何时蹑手蹑脚来到慕容复身后的薛慕华受此一掌,顿觉气血翻涌,踉跄两步便抱着手中药箱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即,慕容复猱身而上,眨眼便抽出了薛慕华cha在腰间的一柄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转身向随同薛慕华而来的数十名府中守卫道:“你们若再不听命行事,本官唯死而已!”
慕容复这般qiáng项,那些各个拿着燧发枪的守卫们再无计可施,不由跪倒齐声痛呼:“大人!”
这呼声未歇,相府外huáng谦的喊声已然响起:“慕容大人,还请行个方便!”
“时间不多了……”慕容复微一皱眉,转向包不同低声道。“包三哥,如今复官的身家xing命一生心血全cao纵在你之手,你到底还肯不肯认我这个公子爷?”
包不同泪水涟涟,哽咽良久方一字字地答道:“请公子爷吩咐!包老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府中有密道,位置你清楚。我出去之后,你便带着阿碧、薛大夫和府中守卫一同自密道离开,记得把燧发枪和违制刀箭全部带走。你们离开汴京之后,薛大夫你就自由了。阿碧和泰山去大理找邓大哥。告诉他,若有异动,即刻辞官远遁,迈哥儿会出手相助。至于包三哥,我要你去杀一个人——端王赵佶!”
包不同再说不上话来,只流着泪不住点头。阿碧却哭道:“公子爷,阿碧不走!要死,阿碧也要跟公子爷死在一起!阿碧不走!”
“傻丫头!”慕容复笑叹了一声,歉然道。“公子爷答应你的事,如今看来是办不到了。你的嫁妆,在语嫣的手上。你若有心,日后便代公子爷出海看看罢!”
眼见慕容复转身离,薛慕华亦不禁落下泪来,失声喊道:“慕容大人!”
慕容复没有再回头,只背着他们抬起手臂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每个人都有他的路要走……我没有赢,可也绝对不会输地太惨!”说罢,他袖袍一卷,包不同、阿碧、泰山等三人只觉身体一松,已然恢复了自由。而慕容复,却早已消失在了门外。
出得门来,外面的禁军即刻一阵异动,一个个提起刀箭如临大敌地指向自己。慕容复见状不由扬眉而笑,朗声道:“huáng大人,是否需要本官自缚双手?”
骑在马上的huáng谦的面色一变,良久,终是跳下马背上前道:“慕容大人,得罪了!”只见他将手一挥,即刻便有两名禁军拿着铁链走上前来。
锁链尚未加身,诸葛正我已然扬声道:“huáng大人,慕容相公旧病缠身武功已废,还请谨慎!”
huáng谦虽是个禁军,却也同时是个官场老江湖。今夜官家无端遇刺,借题发挥拿下了慕容复。然而朝堂之上却尽是慕容复的党羽,只怕明日一早,官家的御案便会被蜀党的奏本给淹没了。胜负未分,huáng谦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了慕容复。更何况,他与慕容复本有故jiāo。有诸葛正我一句求qíng,huáng谦即刻顺坡下驴,伸手道:“如此,大人请!”
“多谢!”慕容复微一点头,淡然道。“家中仆役不过听命行事,还请huáng大人不要过分为难。我书房内一应文书,烦请huáng大人请政事堂的诸位相公们过目之后再行处置。书案上还有一份公文是给种、曲两军安排粮糙军械的方略,同样劳烦huáng大人分别送往户部与军器监。”
眼见慕容复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挂心政务,捧日军的禁军们听在耳中却都有些不是滋味。有些感qíng脆弱的禁军,甚至还悄悄抹了抹眼泪。自从慕容复任左相,已数番提高军中待遇,加之他又有平灭西夏的军功在身,军中将士一向对其既敬佩又感念。huáng谦此时也是眼眶一热,只见他僵直着身体侧过头去呆了一阵,方硬声道:“慕容相公尽管放心!”
慕容复微微一笑,举步上前。经过诸葛正我身侧时,他即刻以密音之法向其言道:“尽快联系向太后!另外,设法让我与官家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导演:慕容公子,说实话,你信不信?
慕容:说实话,我真不信!
173、审案
只因官家动用禁军,只在第二天一早,整个汴京城皆已知道昨夜官家遇刺,刺客当场身亡。而官家则将左相慕容复当做幕后主使抓了起来。
获知此消息的朝廷官员不到寅时便已等在了宫门口,然而一直等到卯时过半,才有内侍姗姗来迟,言道:“官家受惊过度,今日罢朝!”
这显然是个拖延时间的借口,可又不是说不过去。蜀党一系的官员围着右相苏辙讨论了半天,最后议定由苏辙求见官家,其余人等则回家写奏本。官员们方才散去,大理寺卿范纯粹便袖手上前,低声道:“苏相,大理寺至今没有收到任何诏令,慕容大人也未曾被送往大理寺。”
苏辙霎时一惊,如果慕容复没有被送往大理寺,那么就应该仍在禁军的手上。禁军受官家直接领导,这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苏辙还待再问,范纯粹却显然不愿多言,这便飘然而去。说到底,这谋反之罪委实骇人听闻。范纯粹虽有心维护法度,可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太过亲近蜀党,以免无端惹上同党之嫌。
苏辙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没有再行纠缠。一俟范纯粹离去,他便急忙扯住那名前来传讯的内侍,要求觐见官家。然而,赵煦仍然拒绝了。这分明是消极拖延,等着生米煮成熟饭的架势! 52书库推荐浏览: 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综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