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秒针即将转下一圈时,顾青冲仍旧兴致勃勃的吉姆说道:“我很抱歉,我得走了,很高兴认识你,吉姆。”
吉姆很遗憾但很理解的说:“好吧,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嗯,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顾青笑容扩大,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这让他看起来分外的可爱,“圣诞快乐。”
等顾青离开了埃及文物馆区再不经意间回头时,吉姆还站在原地,见他回头立马朝他傻乎乎的挥手。
顾青也朝他矜持的挥挥手,很可爱的年轻人,不是吗?
穿上大衣离开大英博物馆后,过了十分钟走到了主街道上时,他就注意到朝他这边行驶过来的黑色轿车,顾青站定,车慢慢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一头黑色长卷发,穿着黑色套装的女士只是紧盯着手中的黑莓手机,指尖仍旧在键盘上灵活的按动着,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车外的顾青,头也不抬的说:“要搭个便车吗?”
说的好像他可以拒绝一样,不过顾青原本就没打算拒绝,他把手从大衣的衣兜里掏出来拉开车门,在黑发女士让出来的座位上坐下。
黑色轿车平稳的滑入了车道,匀速的行驶着。
顾青掏出他的手机,做着和他旁边的女士一样的动作。
[所以今天的名字是什么?——PH]
这时候秘书小姐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视线,侧过头来看了看顾青耳朵上戴的耳背式助听器,又低下头回复顾青发来的信息。[安娜(Anna),所以你今天是扮成了聋哑人士,有什么感想?——A]
[大英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是小学生的涂鸦,以至于我很想盗取几件文物来警醒他们,你也知道圣诞节要到了。——PH]
[但是?——A]
[我很担心他们能不能发现文物被盗了,如果不能的话,那我岂不是还得把文物还回去,这样未免太无聊了。——PH]
那如果被发现了呢?秘书小姐在脑海中想象了下三位福尔摩斯聚在一起谋划着如何“毁尸灭迹”,由衷的给顾青回了短信:[天佑女王——A]
在抵达了不可说的目的地后,秘书小姐在临下车时,收到了来自她家老板最小的弟弟奉送了她一个微笑,又纯真又温暖人心,仿佛还带着从天堂落入人间的光芒。
秘书小姐:“……”手动再见!
不到一分钟,车门被重新打开,穿着黑色三件套的麦考夫·福尔摩斯优雅的拎着他几乎不离身的黑伞坐了进来,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打量了下他有一个月没见的小弟弟,勾起嘴角:“看来妈咪得重新叫人来为你定制新衣服了,帕特里克(Patrick),不合身的衣服会显得不那么得体,”他的目光在顾青露在外面的一小截脚踝上扫了一圈,“但这就是奋发向上的青chūn期,不是吗?”最后一句已经近乎咏叹调了。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身高总是抽的特快的快,好像见风一般的疯长。顾青现在正很难得的再次处于这个阶段,天知道他在去剑桥的这几个月中是怎么长那么高的,显然福尔摩斯夫人,他们三兄弟的妈咪都没有预料到,再加上现如今没有万能又贤惠的智能管家在,另外顾青忙着适应大学生活,很大程度上被惯成生活废的大少爷就相对没那么多讲究了。
像今天他身上穿的这身海军蓝西装,还是先前和网上的基友约定好了,他想起来自己去萨维尔街定制的。很明显的,在那次量体裁衣后他的个子又拔高了一小截。
在麦考夫的调笑下,顾青终于勉为其难的发出声音了:“在二十年后,麦考夫你终于怀念起青chūn期了吗?”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麦考夫渐渐开始后移的发际线,就算在英国不秃才值得大惊小怪,但还不到三十岁的麦考夫似乎并不在此列,这总是让人担忧的,不是吗?
瞬间在弟弟口中长了七八岁的麦考夫正打算感谢他的关心,却觉察到一个很严峻却有趣的问题,他用手摩挲着伞柄想了想,之后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这让我想起来,我们那时候可正流行着正统意义上的笔友,而非像现在通过网络jiāo友。和我说说,你今天去见你的网友,结果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和妈咪说,你正处在一段恋爱关系中呢,男孩?”
顾青眼角眉梢的忧郁浑然天成,“你可以和妈咪说我失恋了,我想妈咪一定很愿意在明年常来伦敦的,麦考夫。”
“青chūn期的烦恼啊。”麦考夫装模作样的叹口气,不再给他亲爱的小弟弟伤口上撒盐了,同时很顺理成章的回避掉妈咪来伦敦的事,转而说起来了他们的另一个兄弟,比顾青大五岁,去年从剑桥毕业,自创了独一无二职业“咨询侦探”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足够长的前缀。
“真不幸的他被苏格兰场扣押了。”
顾青可没从麦考夫的语气里听出任何的同qíng,反而用幸灾乐祸来形容会更准确。顾青回想了一下报纸上的报道,再联想到夏洛克去守株待凶手了,以他的xing格和身手,等苏格兰场的警察姗姗来迟时——哦,他们总是——夏洛克会更像是凶手。
所以对夏洛克被扣这件事,他的看法是:“哦。”
看起来都像是没兄弟爱的,更过分的是,他们并不是在去苏格兰场保释夏洛克的路上,而是——
“这家餐厅主厨今日推荐的主菜是法式红酒蒸小牛膝,你不会想错过它的。”麦考夫眨了眨眼愉悦的说着,这种愉悦在餐后鲜香四溢的甜点送上来后稍微变得更明显一些。
顾青舔了舔他的小虎牙,他会记得提醒麦考夫关于牙医预约的事的。
那么,他们的另一个兄弟,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处境又是怎么样的呢?
苏格兰场
“当然,这四宗案件当然是两个凶手做下的!天呐,你们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它们是一个人做的?”
安德森刚想说被害人都是被勒死的,而且案发现场都发现了一朵玫瑰,就听那个更像是凶手的卷毛恍然大悟的说:“除了被害人都不能再呼吸这一点吗?那可真是好极了。”
安德森:“WTF!”
“安德森!”在局面变得更不可控前,雷斯垂德探长果断的把安德森撵去gān活了,然后转头看着刚来苏格兰场就闹得人仰马翻的年轻男人。修身的白衬衫黑西装外加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衬得他很高挑,再有一张英俊的脸,说实话他刚被带来苏格兰场时,还有年轻的女警频频侧目来着,但他那张嘴太能招人恨了,以至于侧目都变成怒视了。
雷斯垂德好声好气的问:“你是凭什么断定还有一个杀人凶手?那四宗案件的作案手法以及被害人特征都很相似。”雷斯垂德还能这么温和,一来是xing格使然,二来面前的年轻男人确实抓了一个杀人凶手现行——检测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
“报纸上的寻物启事,他们在通过报纸进行通讯jiāo流。哦,一个人以为他们是在比赛,另外一个人显然是在找替罪羊。更蠢的被抓住了,只要去跟他说他蠢的被利用了,我保证他绝对哭着把另一个供出来。”夏洛克百无聊赖的说,“现在的杀人凶手都是赶着过更无聊的圣诞节,所以脑袋都变得更空dàngdàng了吗?无聊!”
雷斯垂德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叫下属去审犯人,多诺万就急匆匆进来说:“头儿,刚接到报案明斯克钻石jiāo易所被抢了,丢失了价值三千万的钻石。”
雷斯垂德愁眉苦脸的说:“看在上帝的份上,罪犯们就不能消停些吗?”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圣诞节了?
多诺万耸耸肩,越过雷斯垂德看了夏洛克一眼:“他怎么办?”
雷斯垂德想了想说:“通知他的家长来保释他。”
话音刚落,就听得背后一阵欢呼声:“Yes!我就知道,看来罪犯们也不是都赶着去过圣诞节的!”
雷斯垂德和多诺万面面相觑,多诺万瞪着眼睛问:“头儿,你确定?”
雷斯垂德有些虚弱的点点头,然后分分钟就被夏洛克刷新认知——夏洛克兴致勃勃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顾青的电话,原先的攻击xing瞬间就收敛了不少,就连那一头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卷毛都变软和了,声音含糖量都上去了:“我亲爱的小弟弟,你好吗?我遇到了一桩有趣的案子,抢劫案,虽然把决定xing定罪证据写到菜单上也有够蠢的了,不过对如今的犯罪界来说也算件能雪耻的案件了。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了,我是想告诉你他们的金库用的是利维坦,显然邪恶的海怪也有致命的弱点,我们可以五五分成,怎么样?顺便叫你旁边那和喝多的大象一样重的家伙来接我。”
——利维坦(The Leviathan),在《圣经》中象征邪恶的海怪。
等夏洛克心满意足的挂断电话,多诺万已经掏出手铐准备拷住他了,至于雷斯垂德他顶住自己的太阳xué按了按,莫名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另一端,顾青如有所思的挂了电话,他对夏洛克去查连环杀人案结果顺带触发了抢劫案的支线,并不算太吃惊,只是夏洛克这么兴致勃勃的邀请他加入,那真的有些意外了,再联想到先前夏洛克也是连番发短信来,想了想顾青就释然了,这俨然是夏洛克别扭的关心方式。似乎他这一次出去面基,引发了两位兄长的高度关注呢。
顾青嘴角扬起来,至于麦考夫,他脸上已经挂上了麦考夫式的假笑:“夏洛克总是那么戏剧化。”说的好像麦考夫很有资格说他自己不戏剧化一样,小黑车还在外面候着呢。
顾青对此没发表任何意见←这大概得归结于他自己就立身不正,在博物馆里扮演聋哑人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
#一脉相承的福尔摩斯们#
……
安德森瞄了夏洛克一眼又一眼,对多诺万说:“头儿为什么同意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参与破案的?”
多诺万斜了安德森一眼:“因为头儿坚信他是无辜的,而且还能帮助破案,顺便说一句这是抢劫案,没有人员伤亡,作为法医的你又为什么跟来了?”
——按照夏洛克说的,他们果然审问出了另一个杀人凶手,至于原先那一副#愚蠢的凡人#模样的杀人凶手在得知真相后哭的屁滚尿流的。夏洛克说的全是对的,所以正直又懂得变通的好探长就同意让他跟着过来了,顺便也有就近观察的意思。
“我对那家伙一见钟qíng了,”安德森翻了个白眼,“当然是要盯着那家伙了。”
多诺万回翻了个白眼,不再理睬吃饱了撑的的安德森,回归她的岗位gān活去了。
安德森正准备再找个视野更好的观察点,就瞟到了从警戒线里优哉游哉进来的男孩子。一定是偷溜进来看热闹的中二少年,安德森这么想着,就很尽职尽责的走过去:“你不能进来,这里可不是你能找乐子的地方。”
顾青眨眨眼,剔透的蓝眼睛上下打量了安德森一圈,没说话只是朝他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安德森其实在话到一半的时候就注意到对方戴的助听器了,只是没刹住车,现在正经尴尬了:“Oo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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