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就在自己旁边,好像没出什么事,这样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花满楼感觉耳中的声音轻了不少,头也没那么疼了,便抬手拍了拍陆小凤的手臂,轻声说:“我好多了。”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陆小凤,方才他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琴阁中是否有人受伤……但是在他问出口之前,陆小凤松开了手,却没有拿开,而是放在了花满楼的后背轻抚。
花满楼能清楚地感受到陆小凤放在自己背后的手,平稳有力,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那是陆小凤对他做出的安慰。
知道自己刚才昏倒的事qíng恐怕给陆小凤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花满楼没有拒绝陆小凤。等到陆小凤的动作缓了下来,花满楼开口yù问,却被陆小凤捂住了嘴。
这算什么?陆小凤这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说话?花满楼腹诽。
好在陆小凤没这个念头,他只是拉过花满楼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你说话的时候放轻声音,越轻越好。”
花满楼有些奇怪,但是仔细一想又明白了过来,恐怕陆小凤这样要求是和自己的耳朵有关。他点了点头,陆小凤才拿开了手。
“我昏倒前发生了什么?竹先生他们没事吧?”还记得自己昏倒之前的那场爆炸,花满楼担忧地抓住陆小凤的手腕,“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小凤轻声说道,反手握住了花满楼的手,在他的掌心开始写字。
虽然花费的时间有些久,但花满楼好歹是知道了这次爆炸并没有真的伤到什么人,官府被这场爆炸惊动,但是竹取已经糊弄过去了。他决定亲自处置孟琴夭,并不想假借他人之力。
花满楼这厢松了一口气,陆小凤就开始教训他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有没有事?你突然跑过来,爆炸这么大的动静,你能不能顾虑一下自己?”
虽然陆小凤是卯足了劲想要说上花满楼一顿的,但是……这说教嘛,往往是口头上才有力度,这一旦换成了笔谈的形式,气势就差了好多了。
就像是陆小凤这几句话,明明想着的时候心中是有些怒气的,但是在花满楼掌心写了会儿字,陆小凤就感觉自己的气势完全消失了,看着花满楼那张脸就发不起脾气来了。
而花满楼明显就是知道这一点的,“说不下去了?”
陆小凤用力地握了一下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反笑道:“我是说真的,莫非你是想用笔谈的形式说我一顿?”
好吧,陆小凤这次是真的没辙了。
“我是怕你们不知,那些粉末若是遇上明火爆炸就糟糕了。”所以自己是因为担心才追过来的。
陆小凤还握着花满楼的手。听到他这么说,想也没想就往花满楼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突然一疼,花满楼抽了抽手,“怎么了?”
“你睡了一夜,我担惊受怕,打你不行?”陆小凤抱怨。
“我睡了一夜?”花满楼也很诧异,他以为自己不过是睡了会儿。
“那不是睡,是昏倒。”陆小凤一笔一画地写着,“你被气làng冲击到,又听到了爆炸的声音,耳朵本来就还没恢复,冲击太大就昏了过去。”
说到最后,花满楼才想起自己耳朵的事qíng。他把自己方才醒来时听到声音的事qíng都告诉了陆小凤,心想或许这场爆炸让他的qíng况变得更糟了点。
当时他心系陆小凤他们的安危,根本就没有管那么多,现在花满楼才想起自己耳朵的事qíng,心不自觉地沉了些。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在担忧自己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廓。
花满楼一惊,但没有躲开。陆小凤的力道很轻,从他的动作里花满楼读出了安抚和宽慰。“我的听觉……”
“没事。”陆小凤在花满楼掌心写道。
经过陆小凤的一番解释,花满楼算是明白了大致的qíng况。爆炸的时候陆小凤捂住了他的耳朵,爆炸的声音并未对他的听觉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饶是如此,花满楼依旧是受到了过大声音的刺激,所以听觉的状况比之前被琴音损伤时还要严重些。当初是听不见声音了,现在的qíng况是耳鸣不断,而且现在是真的听到稍微大些的声音就会加重耳鸣,甚至会头疼。
方才陆小凤看到他醒了,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响了一点,花满楼的耳鸣就加重了。大夫便嘱咐花满楼之后绝对要“静”养,等到耳鸣消失,听觉便可恢复。
总的来说,将大夫的话归纳一边,陆小凤得出的结论就是在花满楼面前一切都要轻。
知晓自己的听觉有望恢复,花满楼也是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许多之前忽视的东西就变得在意了起来。
比方说,花满楼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抬起手,花满楼就闻到自己的衣服上还是那种护琴粉的气味。恐怕昨夜爆炸后他就被安置在这儿休息,根本没能清洗。
陆小凤看见花满楼抓着衣袖,脸色变化不断,大致就猜到了花满楼现在的心思。“要沐浴吗?厨房备好了热水。”陆小凤写道。
“好。”知道有热水,花满楼立刻点头。
陆小凤马上就吩咐侍从准备热水,很快花满楼的房间里就搬进了一个浴桶,水温微烫,光是看着热气就觉得舒服。
屋子里的人渐渐散了出去,花满楼觉察到只有陆小凤没有离开。“陆小凤?”花满楼不解地喊了他一声。
“洗好了叫我,你的耳朵还得上药。”陆小凤嘱咐后便离开了。
屋子里总算只剩下了花满楼一人。对花满楼来说,无所谓安不安静。人在或不在,他总是耳鸣。可是,陆小凤走了以后,花满楼却真的觉得屋子里安静了太多。
花满楼利落地去脱自己的衣服,碰到腰带的时候才觉察到不对。刚才抓着衣袖的时候他便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直到这时花满楼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陆小凤的外衣。
陆小凤的穿衣历来和花满楼不同,两人彼此都不怎么尝试对方的衣服,现在换着穿,恐怕看起来也是和平日完全不同吧?
抛开这个念头,花满楼脱了这身衣服挂在屏风上,进了浴桶中。浑身浸在热水中,花满楼只觉得全身放松,那阵耳鸣声虽然吵耳却也轻松了不少。
花满楼gān脆滑下浴桶,仰头靠在桶壁上。他的肩膀刚一没入水中,花满楼就感觉到有人靠近。在对方的手要碰到自己的肩膀时,花满楼准确地抓住了那只手。
刚抓到,花满楼就猛地转身,“陆小凤?你进来做什么?”
陆小凤此时也是说不出话来。因为方才碰了水,花满楼的手湿热,抓着他的手不放,陆小凤觉得自己的衣袖都要被水汽给打湿了。
而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花满楼。花满楼本是全身都没入了水中的,但是因为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他坐直了一些,露出了些许胸膛。
隔着水汽,陆小凤能看到水珠从花满楼的颈侧滚落,在脖线上留下一道道让人恨不得用指尖去挑开的水痕。
水珠滚落在水面,视线往下,是花满楼的长臂,水珠顺着手臂的曲线滑下滚落至他的肩膀,仿佛是在引导着陆小凤的视线一般顺着胸膛滑下……停!
陆小凤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手上用了些力。花满楼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qíng况,就松开了手,没入了水中,“你……来gān什么?”
“咳咳……”陆小凤gān咳了几声。
花满楼心知陆小凤应该是有事要和自己说,还是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写吧。”
“我只是来提醒你别让耳朵进水。”本来在花满楼沐浴之前就该告诉他的,可是陆小凤一不小心给忘了。
手臂露在外面有些冷,陆小凤一写完字花满楼就把手缩回了水里,不自在地说:“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花满楼不自在,陆小凤也很不自在。但是一看到花满楼不自在,陆小凤那恶作剧的心qíng就冒出来了。
陆小凤趴在浴桶边,故意靠近花满楼的背后,对他说:“花公子为什么要赶在下?不如让我帮你?”说归说,陆小凤可不会真的动手。
花满楼只觉得耳边热气不断,心中懊恼陆小凤的胡闹,心想肯定要治治他。
花满楼没什么动静,陆小凤有些好奇,便转到花满楼的身边,“我说花满……哇!”
迎面而来就是一泼水,陆小凤连忙躲过,脸上还是沾到了些水。陆小凤用袖子抹了下脸,看着花满楼无奈地说:“我说花公子,你至于吗?”
猜测自己那泼水应该是打中了陆小凤,花满楼笑道:“都说了让你出去了。去换身衣服吧,我会注意的。”
“是是是,我就去换衣服,再留在这儿……”其实陆小凤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余光扫去看见花满楼置身水中,水汽弥漫,心中总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就算花满楼留他,陆小凤都不敢留在这儿了。再看下去非得闹出事不可。
104
一小撮细白的药粉从搓动的指尖粒粒飘落至食指指腹,黏附于此,颗颗粒粒相连相垒。左手微微颤动,却不曾将粉末震落。
小心翼翼地将手移到耳孔外,对准耳孔,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指尖的粉末全都chuī入那人的耳中。
坐直身体,便能看见那人的耳廓微微发红,显然无论多少次都无法适应这样的上药方式。心中无伤大雅的恶意又升起,便又弯下腰对着那人的耳廓再chuī了一口气。
“陆小凤!”花满楼猛地坐直了身体,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颇为恼怒地叫了他一声。
被叫到名字,陆小凤也不尴尬,竟然还坐直了身体无辜地说:“我看到有些药粉还附在外面,就想帮你把它们chuī进去,这样花公子也要说我?”
这样的理由陆小凤秉持着“招不在多,有用就行”的原则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偏偏还真的在理,陆小凤又说得无辜,就算花满楼让他别这么做了,下一次陆小凤来了兴致还会再犯。
好几次花满楼都想换人,有试过让其他侍从帮忙,结果他们都不得要法,要chuī好几次,花满楼更加受不了。若不是因为这上药方式无法单独完成,花满楼肯定不会假手他人。
“不过这药还真挺有用的,十天左右的功夫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花满楼又能听见了,陆小凤真的很高兴。
“的确。”花满楼也很高兴,昨日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他恢复得很好,这药用完就可以停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上药了。想到这里,花满楼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我们就能口头jiāo流了。”想想过去几天那笔谈的形式,陆小凤就觉得手酸。
花满楼笑着把手中的一本书扔给了他,“其实我觉得笔谈挺好的。”
两人正说笑着,房门打开,竹青就朝着陆小凤和花满楼扑了过来。当然,扑的是站在外边的陆小凤,“陆叔叔,花哥哥!”
在竹青扑上来的时候,陆小凤配合地弯下了腰,把竹青给背了起来,“竹青,才几天,你怎么又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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