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的吃相比陆小凤好太多,速度快,但是不失优雅。陆小凤撇嘴,心想着花满楼不愧是花满楼,吃块糕点还保持着以往的风度。
“不要了吗?”看花满楼只吃了一块就没有再拿了,陆小凤继续捧着糕点问。
花满楼就着陆小凤的手把糕点重新封了起来,“就这样在大街上吃?回客栈就着茶水吧。”
“行。”
一开始花满楼以为陆小凤只买了一点,没想到陆小凤一买就买了一堆,两人竟然就这样在房间里靠着吃糕点和喝茶水跳过了一顿晚餐。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觉得嘴巴里是清甜的味道,两个人一个靠在榻上,一人坐在桌边休息。陆小凤将腿翘在另一条腿上,如果是独自在山谷里,说不定陆小凤还会在嘴里叼上一根糙。
“下次我就不买这么多了。”等饱足的感觉稍稍退去,陆小凤才表达了自己的后悔。嘴巴里还是甘甜的味道,陆小凤想啊想啊,就忽然想起了百花酿。
不想还好,一想到百花酿陆小凤就来了酒瘾,目光灼灼地望着花满楼。
花满楼此时正在摆弄着之前买来的桃花枝,陆小凤的视线说不上如芒在背,但是也让花满楼颇不自在,“陆小凤,有话就说吧。”
“酒瘾犯了。”陆小凤gān脆承认。
花满楼轻声笑道:“客栈里多的是酒。”他就是装作不知道,不接下陆小凤的话茬。
陆小凤哀怨地望着花满楼,“花满楼,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你亲手酿的百花酿。”为了避免花满楼再装作不知道,陆小凤坐到了花满楼的对面,用距离给他更多的压迫。
花满楼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热茶,直到陆小凤快要耐不住了才点头,“我是酿了些,你省着点喝,我答应了父亲和六位兄长要在父亲的寿辰上奉上些。”
对陆小凤的要求,花满楼从来都是点头应允的。
得到了花满楼的应允,陆小凤总算是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然而,就算是这样心满意足的夜,仍然无法给陆小凤一个安然的休息。
这一晚陆小凤做了一个梦。
陆小凤很少做梦,他一向认为人生得意须尽享,与其在梦中幻想,倒不如在现实中追寻。因此他很快就觉察到了自己是在做梦。
梦中,他是身处在一片灰暗的空间里。这样的场景更让陆小凤确定自己是在梦里。
梦里,有什么从头顶飘落,拂过了陆小凤的额头。陆小凤伸手接住,才发现竟然是一片如墨的花瓣。
花瓣的触感柔软,仔细触碰仿佛有一种绒毛的感觉。陆小凤不由地想,如果就这样按下去,花瓣会不会被自己揉碎。
所以他尝试着揉碎了花瓣,结果流出了深红色的花汁。
在花汁流出的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味,几乎让陆小凤无法呼吸,这和他今天在斗花会上闻到的香味完全不同。
陆小凤心想应该是因为花满楼今天反复和他说花香有些古怪,然后又说像是铁锈的气味,所以在梦中花的香气就gān脆变成了铁锈的气味。
陆小凤扔掉了手中的黑色花瓣,但是又有更多的花瓣自远方飘飘扬扬地飞来,飘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从哪里来的?
怀着这样的好奇,陆小凤追寻着花瓣飞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片,然后陆小凤觉得自己好像是扑入了花海。
当然,如果是散发着花香的花海,自然是无所谓。但是在梦中,这股花香却是不折不扣的折磨。
在前进的过程中,陆小凤无数次地希望自己能醒过来,但是不管他怎么尝试,他就像是被固定在梦境中一样无法离开。
最后陆小凤终于找到了花瓣的来源。
那是在这一片黑色空间的尽头。在尽头的上方盛放着一朵硕大的“夜瞳”花,比陆小凤在斗花会上看到的还要大上几十倍。
那些飘飞的花瓣就像是专门为陆小凤引路一样,当陆小凤在“夜瞳”花下站定之后,飘下的花瓣就渐渐地减少了,直到最后,有一股上升的气旋自陆小凤的脚下升起,将所有飘下的花瓣都卷到了上空。
然后,像是幕布被打开,上方所有飘飞的花瓣就像是被拉开的幕布一样消失了,而陆小凤正好面对着那朵“夜瞳”。
这一次陆小凤和“夜瞳”花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之前在树上所观察到的细节放大了许多,陆小凤甚至能看清每一片花瓣上绒毛的模样。
梦中是没有风的,可是“夜瞳”的花瓣却无风自动,好像娇羞着想要遮掩某样秘密。最后,在陆小凤的注视下,花瓣缓缓地打开了。
在花瓣打开的瞬间,陆小凤屏住了呼吸,
在花心,是一只眼睛。陆小凤发现自己与这只眼睛对视了。那只眼睛带着一股魔力,在接触到目光的时候,耳畔仿佛有一声叹息响起,整个人就被吸引了进去。
不可以被吸进去。为了抵抗那朵花的目光,陆小凤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借着剧痛拉回了神智。
陆小凤这是才发觉自己和这朵“夜瞳”靠得很近。他连忙拉开了与“夜瞳”的距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小凤看到从“夜瞳”的花心,那双墨黑的眼睛流出了一道血泪。
陆小凤睁开眼睛,猛地就坐了起来。他单手揉着额头,梦中那双眼睛流出血泪的模样挥之不去,让陆小凤久久无法平息。
花满楼梳洗之后没有见到陆小凤,走进陆小凤的房间找他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墨香,“陆小凤,你一大早起来就作画?”
陆小凤从来都不是附庸风雅的人。认识陆小凤那么久花满楼就从鲜少见过陆小凤画画,给女人画眉倒是有过几次。更别提一大早就作画了。
陆小凤对花满楼的调侃并不在意,因为他的确不是什么风雅的人,现在他只是想把梦里看到的那朵“夜瞳”画下来。
画纸之上,只是黑白二色。但是陆小凤却觉得将梦里那股诡异的气息都画了出来。但是更让他在意的是,那只眼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好花满楼进来了,陆小凤连忙放下画笔,“花满楼,你来得正好。”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就把他按在了榻上。
“陆小凤,你做什么?”花满楼只是来看看陆小凤在做什么,这样忽然被拉过去按着坐下并不在花满楼的设想里,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反抗。
陆小凤哪管三七二十一,按着花满楼的肩膀就低下头注视花满楼的眼睛,将花满楼眼睛中所有的细节都谨记在心。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但是陆小凤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太近了一点,就这样靠近,花满楼甚至能感觉到陆小凤的鼻息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花满楼哪里知道陆小凤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被陆小凤这么按着,他抬起手,纸扇就在两人之间打开,陆小凤不得不后仰。
“花满楼,你也太狠了。”陆小凤揉了揉鼻尖,刚才纸扇打开的时候差点擦到他的鼻尖,现在鼻尖还残留着一股刺麻的感觉。
花满楼假笑道:“不如陆兄向我解释一下一大早就按着我的理由先?”
理由……陆小凤摸摸鼻尖,坐到了另一侧,懒洋洋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之后,陆小凤又懒散地躺到了榻上,半天才憋出一句,“还不是因为你。”
这下花满楼倒是云里雾里了。是陆小凤一大早按着他,现在又说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还不是因为你总说那朵花有点古怪,昨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更古怪了。我差点被那朵花给吸进去了。”陆小凤转头看着放在案上的画纸。
“那你看我的眼睛是为什么?”花满楼又问。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之前看那朵花,我就觉得花心好像是有一只眼睛。昨晚梦里我又看到了,我这人吧没什么想象力,我看梦里那双眼睛那么bī真,我在想是不是以现实里什么人为原型的。想来想去,看过那朵花以后我直视最多的就是你的眼睛了。”
合着陆小凤是以为自己的眼睛就是他在梦里看到的?想想都不可能,“那你看过了,是我的眼睛吗?”
陆小凤翻过身,再次看了一下花满楼的眼睛,正好花满楼也转过身来疑惑地对着他。陆小凤摇头,忽然恶作剧地说:“我觉得更像是女人的眼睛。”
拿女人的眼睛和花满楼的眼睛比?
花满楼知道自己是被陆小凤戏耍了,也懒得理他。本来两人是想休整一下,没什么事qíng就离开百花镇,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两人听到外面发生了骚动。
006
街上发生了骚动,陆小凤和花满楼一好奇,也跟了出去。这次街上的人比昨天还要多,陆小凤发现大家都很焦急。
拦住其中一个路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才知道季家那盆“夜瞳”花竟然被摔毁了。
怎么回事?
两人也赶到了斗花会,仍然选择了上次的那棵树,挤在人群之中,既难受又没办法看到前面,还不如站得高能够看清发生了什么。
陆小凤站在树上一看,昨天被安置在水晶塔中的“夜瞳”此时正躺在地上,水晶塔大开,而“夜瞳”就那么被摔在地上,花盆已经碎了,泥土撒了一地,在棕黑色的泥土之中深绿色的根jīng都露了出来。
昨夜季家安排了四名家丁守在展台的旁边,而现在四名家丁都昏睡在地,就算周围聚了那么多的人,他们仍然没有醒过来。
应该是被点xué了。陆小凤眯着眼,隔空扬手,解开了那四人的xué道。果然,解xué之后那四个人立刻惊醒,惊慌地站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见过的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愤怒地问,“不是让你们守在这里的吗?”
“回……回……回总管。”其中一名家丁在老者的面前战战兢兢,“我们四人昨晚本来是守着的,可是……我们忽然就昏倒了。”
这四名家丁眼下死的心都有了。总管将看守“夜瞳”的任务jiāo给了他们,谁都知道,这盆“夜瞳”对季家是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这本不该是什么困难的任务,但是他们竟然在守夜的过程中昏睡了过去,甚至是全然不知。这样的qíng况怎么可能向总管jiāo代。
“该死,竟然敢闯进来砸了‘夜瞳’……”老者显然对这件事qíng赶到非常的愤怒。
不光是那位老者,展台之下围观的人群也纷纷开始讨论。
“竟然就这么被砸了……”
“这么明目张胆地做,肯定是不在意季家的……”
“说不准是柳家……”
“冯叔,您何必大动肝火。”在这喧闹的,被吵闹,困惑和愤怒笼罩的展台上,忽然有一声平静温柔的女声出现,在这混杂的场面中,宛若是沙漠中的甘霖。
陆小凤正被底下的人群吵得头疼,这时听到这样温柔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就被吸引了过去。目光所及是一位身穿绿衣亭亭玉立的少女,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纵然在这样混乱在场面中,她仍然保持着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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