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发呆中的朱雀忽然清醒过来,微微茫然的眼神无知无措地看向一旁的四皇子。萤殿下见此心中一跳,压下那瞬间的悸动,无奈地说:“你在想什么呢?”
“诶?我……”“你看,柏盛那组的比分已经高出这么多了,想来这局是我要赢了。”
此时正值huáng金秋季,宫中的红枫与银杏全都染上金秋之色。如此绚烂艳丽的景象着实不能错过,宫中举行秋宴,邀请各家年轻贵公子贵千金,到这宫里来赏叶品景。因爱玩闹的年轻人居多,湖边便搭起许多箭靶,举行she箭比赛。
亮红金huáng更有碧云青空,树下飒慡少年,那场面不知该多美。
说起骑she功夫,在场之人中没有可胜得过四皇子的。若他下场,必然是一枝独秀,力压众人。正因如此,小野山大人得知宴上有she箭比赛时,特意找人托口信给萤殿下:请他务必好好留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抢人风头了。
萤皇子收到口信,哭笑不得。他本无下场比试的意愿,现在便用这由头留在朱雀身边,能呆一会儿便呆一会儿。
陛下也曾劝说他下场游艺,如此枯坐无趣。皇子便将野山大人的那些说搬出来:“唉,幸平特意拜托我不要下场,免得夺去他的风头。想要在各家千金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呢!”
“可当真是……”朱雀被这一番话逗笑了,“你下场了,各家千金就全只看着你了么?”
“唔……”四殿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凑近朱雀挑眉一笑,“自然是这样啦。”
朱雀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面容清雅的他此时被暖阳渡上一层明媚的光晕。那种慡朗的优美姿态当若天人临世,不知如何吸引人的眼球呢。
四殿下按捺着自己把兄长藏起来的心qíng,牢牢地注视着朱雀的每一寸表qíng,不愿错过一丝一毫让他心动的痕迹。只是在陛下注意到自己时,又露出那种嬉笑玩闹的神qíng,不敢让朱雀再发现有哪里不对来。
……
这样轮番的比试总是有些无趣的,热血躁动的年轻公子们便说要分组比赛,一轮决胜一轮。最后胜出的一组,组内进行比试。他们请陛下做见证,朱雀自然应允,说最后获得胜出的还能得到赏赐,观赏的人也可猜测最后到底是谁能胜出,猜对的人也会有赏赐。有了这样的助兴,大家愈发充满了gān劲,跃跃yù试。
听到有这样比试的各家女公子们也兴奋了起来,不再吟诗作画,只是聚拢在一处讨论是哪个人会赢,自己又最支持哪一组。一个说必然是要推举几位大将家的公子,也说有几位纳言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声音大了一些去,被准备上场的几位公子听到了,被点到的人自然是jīng神抖擞准备大施一番手脚。
“唉,只可惜今日源氏公子不曾到场,若是他来了,我必然是要选他的。”没有看到那位风华绝代的年轻人,这位女儿家很是遗憾。旁边的人闻言,立马分享起自己得知的消息。
“据说是心qíng不好,一直留在二条院中呢。不过听说二条院里住着一位绝世佳人呢,轮不到我们这些人为他cao心。”
“是,是么……我原以为他是在悼念自己离世的妻子。”
“男人嘛……”
几位已经品尝过男女qíng爱的姑娘互相使了个眼色,露出那种彼此心照不宣的表qíng,互相打趣着,对一些说法很是不以为然。
“今日便是源氏来了,也是拿不到头筹的。”
一位少女清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那种胸有成竹,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引来众人的好奇,忙追问她为何这样说。
“这御所里面啊,若论起骑she本领,没有可以比得过帅宫殿下……”
“可是,帅宫殿下似乎无意下场呢。”
那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她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说:“所以,不如跟着帅宫殿下下注,看看他赌谁赢就好了。”
这话一出,便有人笑她无趣。这样的比赛自然是要关注自己在意的人了,着眼那些赏赐有什么好稀奇,平日里又不是得不到好东西。
想不到那位少女冷笑一声,“你们啊,难道不曾听陛下后面说的话么?此次的奖赏可是唐国绮罗缎……”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莫不是,源氏公子在右大臣家的藤宴上穿得那一声樱袭唐绮的织物!”
“是呢是呢,我方才也这样听到的。”
“这样的话,怎么可放任自己错过!不行,我一定要赢!”
“啊,等等我!”
光公子那日在藤萝宴上穿出的一身樱袭唐绮该是如何华美,真不知该用何种词汇能描述一二。那等艳物不由让人怀疑,可是摘取了天边的云彩和世上第一朵盛开樱花,才能织造出这等不属于凡间的美色。有人将当时的场面描绘了出来,流传于世。让更多人见识到了此等惊艳绝伦之物,无不心生向往。
众人一听到这次的奖赏,正是这唐国绮罗时,一个个的眼睛都发亮了。不管是想要拥有这件珍宝的人也好,还是纯粹喜爱源氏的人也好都不愿意错过这个好机会。她们打起jīng神时刻注意起四皇子的举动,预备和他一起来选择胜算比较大的一组。
这样的议论自然是传到了朱雀与萤皇子的耳中。陛下笑嘻嘻地看着四殿下说:“如何,大家都对你的眼光信赖不已呢,可有压力?”
“既然如此,我自不好辜负大家的美意,”皇子甩了甩袖子,并不被这样的压力吓倒。他十分有把握的往前一指,抬高了声音:“我赌柏盛那一组,最终获胜的当是我这位弟弟。”
“好,那我就赌这一组,”朱雀叫了一声好,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选定了一组由几个将人组成的队伍,“观这几人身形挺拔魁梧,当是不差。朕便选这一组了。”
……
二人分别选定了队伍,很快其他人也都知道了,也跟着打起赌约来。而朱雀与萤皇子选得这两支自然成了选择的热门。其他参赛的人心qíng如何倒不晓得,野山大人扯着柏盛公子的袖子,急得五官都挤在一处了。
“哎呀,柏盛大人呀,请您务必争气留到最后!小的可就全指望了您了!”
“你怕什么!我的箭术可是兄长殿下亲自指点过的,你等着便是了。”柏盛公子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活动了一下手臂,便领着人上场了。
场上热热闹闹的比试开始了。
刚开始几场,一些技艺不佳的率先落败。有懊恼的,也有无所谓的,下了场之后纷纷加入赌局,猜测到底谁会胜出。又过了几场,小野山大人一箭落靶被淘汰出局,哭丧着一张脸回到座位上,哀悼自己的英姿与奖赏。
那幅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着实引人注目。朱雀陛下一直都知道萤皇子身边跟着一位xingqíng十分活泼的从属。四皇子也没少抱怨身边有人太聒噪,要经常到御所里躲一躲清静。这次见到真人,朱雀自然就起了好奇心。便叫人将野山幸平大人宣到自己面前来。
“见过陛下、帅宫殿下。”
野山公子行过礼,被安排到了一边坐下。他认真严肃的神qíng和完全生动活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陛下忍不住逗乐,便说:“方才朕见你满脸沮丧,似有不满,这是为何?”
幸平公子仿佛吃了一个霹雳,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的嘴巴张成了一个椭圆形,开开合合许久没说出一个字。
萤皇子见他这幅样子,十分乐意拆台。几句话就把野山公子的老底给掀了个gān净,“想来是觉得自己箭术超群,却折戟在此。圣赏旁落,更是不能在一众女公子前展现英姿,实在是懊恼至极吧。”
幸平没想到四殿下把什么实话都给说出来了。惊讶之下,用一种被背叛了的哀怨眼神,默默控诉着四殿下的行为。帅宫权当没发现幸平的注目礼,十分真诚的向朱雀表示自己没有说假话。幸平公子拿手捂着自己的胸膛,觉得自己可能受了内伤。
“无妨,无妨——”这位年轻人耍宝的动作可真是取悦了年轻的人主,他许下承诺:“若是内府大人家的公子真能获得头筹,这一组的人皆可获得赏赐,野山公子可不必如此忧虑。”
“真的!”幸平双眼发亮,在得到陛下点头确认的时候自然欣喜若狂,真心实意的祈祷起来。期盼着柏盛公子能一举拿下头筹。
然而,许是上天总爱和这位年轻人开玩笑。柏盛公子这一场的比试可遇到了一个十分难缠棘手的对手。
“哎呀,怎么就遇见这群人了!真是冤家路窄!”野山公子拍着大腿懊恼道。
那几个人神qíng骄矜,两方人遇到一块的脸色都不算明朗。朱雀不解起中缘由,便问怎么回事。帅宫殿下还没来得及张口,野山大人已经倒豆子一般将往日里的恩怨都说了个gān净。
这几个人便是上次在藤宴上难为柏盛和誉人公子的几个人。那之后,双方见面都没什么好脸色。互相起争执是常有之事。幸平大人对这伙人不满已久,逮到这么个告状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他着重描述了这些人是如何的无礼,又是如何挑选萤皇子,如何不将他放在眼里。
正说得是眉飞色舞,义愤填膺。忽见四殿下瞪了自己一眼,杀气满满。幸平公子喉咙里一个咕噜,呃得一声,把所有话都硬生生咽回了自己的肚子,缩在坐席上装鹌鹑。
朱雀第一回听到这些事qíng,眉头都皱起来了。见萤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仿佛和自己没关系的样子,轻声责问里藏进几分怜意,“你怎么不与我说这些事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些小争执,解决了自然也就无事了。我又不是时时刻刻要人护着的天真幼儿,受了委屈还要找兄长告状么?”
萤皇子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心中感于朱雀的隐忧。既是高兴又是无奈。高兴朱雀时时刻刻挂念着自己,便是一些小事也不愿自己受了委屈。无奈地却是,这位温柔的兄长永远都只是把自己当一个需要守护的弟弟的角色。藏在心中的深qíng无法诉说,可真想不管不顾的就这么戳破开来,或许还能获得一些许生机吧。
大约是习惯了这样的心qíng,那种冲动不过是勃涌一时,最后归于平静。皇子心中一瞬间波澜乍起,总是收拢的很完美。但是,朱雀心中却依旧复杂。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总是忍不住将萤当做一个年幼皇子的行为其实是十分不合理的。
往日里,有些矫饰过得假象此时露出一些深深埋着的真实面目来。这个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文武双全的四殿下当真是一个在兄长面前,什么都还未开窍的年幼皇子么?或许其实正是自己想要见到这样被依赖的模样,正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吧。
陛下徒自出神被帅宫唤回神的时候,柏盛公子那一组的比分已经是遥遥领先。至于先前有过恩怨的将人公子则是在对自己的伙伴发怒,责怪他失了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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