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最近的事宜皆比较平顺,几位卿家十分可靠,我也不必特别费心。”朱雀大致说了一下近来的qíng况,“只不过,父皇前几日来信给我,特意提醒端午的事宜。”
萤听到这话,嘴角挑了一挑,“这是在提醒我们东宫殿下的事呢。”
“也是呢,泉也长大了。”朱雀微叹。
“着袴仪式定在何时?”
“当是明年开chūn之际,不过……父皇想要提前。”
“何时?”
“唉,端午之后。”
话音刚落,在场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只不过朱雀是那种带着叹息的苦笑,而萤则是不以为然的笑。
那位已经逊位的桐壶院是一个想法颇多的人,偶尔举棋不定,自然就会出现想一出是一出的无奈场面来。他想帮朱雀摆脱来自家族的束缚,就去找内大臣联姻。又觉得反正朱雀登基之后也不过尔尔,再不济也有家族会护着他,就变得不那么积极。后来,看到朱雀有了这样大的成就,又不甘心自己看重的人被冷落打压,总想着办法为之彰显一二。
他的犹豫不决,懦弱成为他在皇位上苦闷不已的原因。朱雀xing格中十分温和柔软的部分便是来自于这位陛下。然而,或许是来自于母族的刚烈中和这种个xing。朱雀比他的父亲更加坚定并富有责任感。在朝历练两年,已颇有手段了。
“父皇许是想提醒我们,东宫不可怠慢呢。”萤不在意地说出了其中隐含的意味。
“此事行不通,我不会答应。”
帅宫殿下有些惊讶朱雀语气中明显的不满,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何?”
“你刚担任宣旨敕使……”
其实,说来说去还只是为了萤罢了。葵祭上人们方看到了朱雀对帅宫的爱重,结果转念就将东宫捧出来。皆时,一些人心中还不知怎么嘲笑帅宫殿下呢。而且,这样摇摆不定的态度于朝局并无好处。朱雀并不想一味沉浸朝堂斗争,所以更需要鲜明的态度。
朱雀如此为自己考虑,萤心中倒是一暖。对于桐壶院动不动就忽略自己的qíng况,萤倒并不在意。特别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就更加不多虑其他了。这件事在他看来,倒更像是这位逊主在为难朱雀陛下。
“人上了些年纪,总是会有些感qíng用事,偏执顽固。”帅宫殿下声音淡淡地说着,“着袴仪式意义非凡,可不要随随便便就确定,说不准会关系到人一生的运道呢。”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朱雀很快就意会到这里面包含的意思,心中已然有了些打算。萤见他似是有了办法的时候便也不再多言。他对朱雀为自己打算而感到欣喜,十分享受这份被惦念着的感觉。所以这件事qíng上,萤基本是不会出手的。
“——说起来。”
“怎么了?”
“我似乎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五皇弟了。”
“何止是你,便是我也甚少见到他。”朱雀摆了摆手手,回忆起上次见到五皇子泉殿下还是开chūn的时候。“藤壶中宫一直将他呵护得很好,说是担心体弱的缘故,不愿让之见风。父皇多爱派车前来接送母子二人去朱雀院。”
“这样说来,下次也要等端午宴的时候了。”
“自然如此,这宫中如今只有泉这样一个孩子,自然是要重视一些。”
其实在子嗣这件事上,朱雀没少受到来自朝中的压力。他身为人主,留下后代继承人是他的责任。可是朱雀如今竟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甚至是女御都没有立。由此引起的不满现在不过是被qiáng压着,迟早有一日是会爆发的。
不过,现在的朱雀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和萤说这件事。这个孩子沉稳内敛,但也不是一般地倔qiáng。萤肯定是不愿意朱雀迫于责任感立妃生子。知道了承香殿女御的往事,萤更加明白坚持自己选择的重要。而且,他绝不愿自己与朱雀之间出现第三人。
现在沉浸在二人关系终于有了进展的喜悦中的萤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在意的反倒是另外一件——
“那这样说来,光皇兄可是要破费心血了。”
“诶?”朱雀一愣,瞬间就想起来源氏公子是东宫监护人的身份了,“这是自然,听人说他们的关系很好,泉很喜欢光这位兄长和老师。”
“嗯……虽平日并不亲近,但是端午的时候我也该表表自己做兄长的心意。”
“如此最好了。”
不知不觉间,摆上桌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半。正喝到那种熏熏然却也不是烂醉的舒适程度。萤一天都很开心,到了这个时候当应该顺着心意不再顾忌才是。不过,他始终没有让朱雀觉得难堪。很自觉主动地挪步去偏殿休息。
神经紧绷的朱雀见此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神经一松,醉意缓缓地漫上了脑子。朱雀的眼神变得无比缱绻迷丨离,仿佛勾丨缠着萤的双腿不让他离开。
见到朱雀这幅样子,萤心中发紧,最终发gān。都已走到门口,忽而就转过身来。朱雀原本跟在他身后,见他忽然转过来看自己,有些迷茫无辜地抬眼看他。眼神仿佛在控诉,问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萤的眼神微微发沉,直直盯了朱雀又好一会儿,果断伸出手把人搂近自己怀里。掐着朱雀的腰身不愿放开。直到朱雀被这一下吓得清醒过来,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不好意思的挣扎起来。萤埋脸在朱雀的脖颈中狠狠磨蹭了两下,才一脸不qíng不愿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第72章 践行
同朱雀表明心迹之后,萤恨不能日日与他待在一起,每时每刻都不要分开。哪怕只是坐在朱雀身边,两人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都是好的。
这身处恋qíng之中的人啊,总是有那么多的甜言蜜语是说不完的。仿佛什么事都可以说到日后种种,扯上爱慕之qíng。那种腻死人的qíng话萤石张口就来,句句都不带重复的。偏偏他语气真挚,眼神笃定丝毫没有那种轻浮气。听得朱雀心跳不已,好些时候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或者去堵住萤的嘴。
不过,虽然萤总是想腻在朱雀身边,这手脚上倒是无比的规矩。原因乃是葵祭那天晚上,萤夜宿清凉殿。二人是分开的睡的,但帅宫依旧没有睡好。
一想到自己倾慕的人就在不远处,又如何能安稳地睡过去呢?第二日起来,萤殿下眼睛下面的青色十分明显,可把朱雀都吓了一跳。
正是一日下午,许久没有入宫的野山幸平大人前来求见帅宫殿下。他为帅宫带来了太宰府那边的一些消息,还有近日来几位公卿大人的动态。
“最近源氏公子与左大臣家的联系又紧密了起来。本来自先葵夫人去世,这对翁婿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以前那么好。这几天,源氏大将日日登门拜访,据说还带去许多珍奇的礼物。左大臣的回应也不冷淡了。”
“这也不奇怪,光皇兄最近进宫也很勤快。”
“呃……去见中宫殿下?”幸平大人有点兴奋的猜测问。
帅宫殿下瞪了他一眼,才慢悠悠地说道:“不,是去见东宫。”
“哈,这位监护人最近倒也勤快起来了,我还以为他一心寻花问柳不问世事呢。”幸平公子的语气有点酸,因为他最近喜欢上的一个姑娘拒绝了他。原因是她心慕之人乃是源氏公子,这让幸平现在提起源氏大将都没好语气。
“人总是有上进的时候,何况我这位皇兄天资聪颖,才学过人。若是不好好施展一番,那也太可惜了。”
源氏忽然这样热衷于教导东宫的理由,放下身段去与左大臣重修旧好。结合之前朱雀透露给自己的消息,萤倒也能猜出五六分缘由来。哪怕是为了日后行事方便,萤觉得还是不要让东宫与源氏走得过近比较好。不过这件事qíng做起来难度略大了一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妥当。
前后思索了一番,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萤将此事放下,问野山公子:“可还有其他?”
“其他倒也没有了,”野山摇摇头,“只不过最近又有几个大臣往我这边找路子,想要好好地讨好您。”
“这件事还需要和我说?”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幸平嘿嘿一笑,“我当然已经帮殿下处理好了,不过他们送来的东西……”
“你收着吧。”
“谢殿下!殿下您是好人!”
帅宫殿下gān脆利落的决定让幸平直呼幸运,口中花样无数夸赞着。说得萤殿下只觉得有一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地飞,毫不客气一脚踹过去,让这位啰嗦的野山大人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野山大人好险躲过一脚,嘿嘿地笑着做了个告辞礼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萤揉着自己的额角,觉得有必要什么时候将野山父亲从九州调回京中,好好调丨教一下幸平这个不靠谱的人了。正这样想着,他就看到幸平扶着帽子去而复返。
“你怎么还没走!”
“这不是还有事没说完么,”幸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幸好半路他想起这件事,若不办好可是要被柏盛揍死的。
“那个,誉人啊……他后天就要离开御京回家乡去了。柏盛明天想在府中举宴为他送行,问殿下您要不要前去。”
“誉人要走了?”萤先是一愣,忽而想起他的确说过葵祭过后要随父亲回乡的事。
“是呀,本来誉人是说殿下您日理万机不愿打扰。可柏盛说什么都要请你来,所以就只好派我来跑腿了。唉,这劳碌命。”
“……明天什么时候?”
“唔,我记得是晚间……”
“你转告柏盛,我会去的。”
“嘿,那我就先回去了。”
“快走快走。”
幸平公子走了之后,萤殿下一人静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找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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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正在宫中处理政务,见萤慢悠悠走进来,招呼了一声:“来了——”便指指身边,示意帅宫殿下坐下。
此时正是朱雀聚jīng会神的时候,萤当不会贸贸然就打断他的思路。只是很自然地从那堆奏折中取出一半,帮着一起处理起来。这要是让旁人看见了只怕是会被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事吓得晕过去。然而,朱雀给予了萤最大的信任,不但不责怪怀疑,反而是习以为常了。
二人配合默契,动作飞快。原先分量不小的政务很快就解决了。朱雀伸了一个懒腰,手撑着脑袋对萤说:“多亏了你,帮了大忙了。”
“其实你不用这样辛苦。”萤有点心疼。
朱雀抿嘴摇了摇头,“今日事今日毕,我不喜欢拖着。”
这里倒是有个小cha曲,桐壶院还在位的时候,宫中气氛轻松大家的动作都是慢腾腾的。结果到了朱雀登基,不说雷厉风行却也最不喜人拖沓。闲散惯了的大臣们此时被迫加快动作,可真是叫苦不迭。一时,被陛下召去几件在他们看来的小事禀报得模糊不清。陛下一个皱眉,那眼中的冷光直叫人心里发颤,几乎瘫软在大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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