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宫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掐着朱雀的腰不肯松手。略用一个巧力,二人便倒在了旁边的chuáng榻上。二人心中怀着事,这场qíng丨事仿若成了一场追逐。萤的动作用力霸道,甚至称得上是凶狠。但是朱雀没办法拒绝,修长的脖颈仰成脆弱的弧度,每一个吻皆是被迫承受。
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不管是桐壶院此时正病危,还是刚才发生矛盾产生了些许隔阂,都不该如此沉溺于qíng丨yù欢爱。
但是,萤和朱雀都没有办法停下来。心中生出无望的预感,好像之前所有的温qíng都会在此后破碎消散。且在天亮之前,沉沦在这纠缠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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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没有什么时间去探望桐壶院君。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前朝的争端又因为别的一些小事争闹起来。朱雀两头应付,忙得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帅宫就只是在一旁协助,都已经分丨身乏力。
也因为这样的忙碌,细小的分歧并没有迅速的扩大。只是在彼此不知晓的地方种下了微妙的种子。二人皆有打算,却不曾与对方说过。至于那结冰的湖面裂出的微笑fèng隙,是因为寒夜之后重新加固,还是越裂越大无法收拾,都只是未知数罢了。
桐壶院最后的时光都在藤壶中宫和东宫的陪伴下度过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庆幸的好事。这样属于凡尘的脉脉温qíng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是最难得的。他过得很快乐,用一种十分宁静的态度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而弘徽殿女御殿下早在那一夜就启程回到了御所,似乎再不耐烦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因这位跋扈的殿下的我行我素震惊。但也因为没了她火爆的脾气,众人的处事都变得轻松起来。
直到某天夜里,大家被一阵属于孩童的尖锐哭号所惊醒。丧钟的哀鸣响彻御京,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病人使在当晚离世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痛苦的样子。见到桐壶院最后清醒时刻的人也只有东宫殿下而已。
孩童的心xing总是敏感的,这晚上他执意要留在父皇身边陪伴。中宫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先下去休息,由着东宫留在这里。泉留在父皇身边,轻轻和他说着话。说着说着,桐壶院的呼吸就停没了,脸上还犹自带着笑意。
这样的事qíng东宫殿下无法接受,哀嚎着扑在父亲的身上,哭得几乎断了气。
其他人都是得到了消息赶来的,朱雀陛下上前想要把东宫抱走,却遭到了疯狂的抵抗。最后还是帅宫上来,才把东宫抱走的。中宫和源氏公子哀伤的跪坐在一边,表qíng悲戚到近乎萎顿。
而弘徽殿女御虽收到过传信告之就在这两日。但因为厌恶中宫的缘故,稍作犹豫,竟也没见到最后一面。此时神qíng麻木冰冷地坐在最远的地方。
经过太医确证,桐壶院真的驾崩时,东宫已经哭得背过气去了。朱雀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入殓,脸色愈发灰败。
宫里宫外为了此事异常忙乱,就算是事先有过准备,大家还是因此焦头烂额。有些人想起桐壶院生平的温和治世,十分怀念。想到现在的今上年轻不够圆滑的手段,而他的外祖父又是xing急且见识短的人,还有个跋扈的母亲。这qíng况不禁教公卿殿上人等为了国家前途忧心忡忡起来。
中宫和源氏公子的悲哀尤为深刻。举行佛事之际,源氏之君即便憔悴哀痛仍是诸亲王中最引人注目的。大家既怜恤且羡慕地望着他。源氏穿着丧服,形容憔悴,模样清丽且惹人怜爱。去岁种种连遭各种不幸,各种重要的人且都离他而去。
他心灰意懒,颇有看破红尘出家之念;但终究身不由己,诸多羁绊,而不能遂愿。
帅宫牵着东宫殿下站在远处,看着大臣们围着源氏公子出言安慰的模样。东宫因为连日的伤心几乎都站不稳当,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若不是帅宫发现不对,将他从挤闷的丧殿中带出来,这个孩子怕是要晕倒在大殿上。
经过陛下的同意后,萤把泉待到了一株枯树下,远离了人cháo。东宫的眼睛里还噙着泪花,但因为缺水已然是流不下来了。帅宫蹲下来,用微凉的手指给泉敷眼睛。来回几次,泉好歹能看清些东西了。
“……皇兄。”
“嗯?”
“为什么父皇走了,他们要围着光皇兄呢。”
帅宫奇怪地看了泉一眼,只道:“或许是因为光皇兄太伤心了,让人不忍吧。”
“但是……他们难道不伤心么……”
萤奇怪于东宫此时流露出的不满qíng绪。但是他没有贸然的出声劝导。此时这个孩子有太多的负面qíng绪累加在心中。他如此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些人的虚qíng假意,因为生出了连带的不满与怨怒。
看着东宫的表qíng,帅宫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极好的机会。有些早在暗中安排的事qíng,借此机会顺利的进行下去也说不定。
脑中旋转出无数思绪来,带着不为人知的yīn暗。他在心中冷笑,多日来的郁闷好像突然出现一个宣泄的出口。虽然极是细微,但是却不停地涌流出来。
帅宫把东宫殿下抱起来,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悠悠地往殿后走去。这样的动作却让东宫把前方众星捧月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大概吧……”帅宫殿下漫不经心地说,“他们或许真的是不伤心的。”
第93章 岁更
断七之佛事一过,原本留驻的女御更衣皆等散去,已是十二月二十日。这一年异常忙碌,聚合离别,此等时刻莫是朱雀,便是连源氏公子都已没有了庆贺生成的心qíng。
已改了新岁,但是世上一无热闹之时,日子过得极为平静。源氏大将到了凡事尚未厌弃,这一向他总是闷坐在家中。往常到了除目的时候,不说故桐壶帝还在位时,即时在他逊位之后,光源氏的威势依然显赫,门前总是冠盖云集,车水马龙。但今年却是门可罗雀,平日里自带寝具宿直的人都零落了。唯独几个较亲近的舍人走动,也没有任何忙碌的样子。
这让源氏感慨起来:唉唉,往后难道就是如此的世态,想想都叫人乏味起来。
有如此物是人非之感的人并不独有源氏公子而已,御所中的中宫殿下也尤感伤悲。岁暮的天空总是寂寞,她的心qíng也更加抑郁。此番之后,这后宫凡事必是要依照皇太后,便是原来的弘徽殿女御的心意而行。皇太后的xing格她是十分了解的,那该是多么难处的世界啊。
念及此,又使她忍不住想起这些年日夜亲近的桐壶院来。眼看着别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心中悲伤难以言喻。终觉此处再非是长住之所,便想迁居三条之宫。
她的兄长兵部卿宫听得此消息便恳切来相劝,只道若她就这样黯淡离去,且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看笑话说她是战败离去呢。这位亲王的话语中带上了行军打仗时的说法,叫人觉得苦笑不得。但藤壶中宫自是了解其中意思。
且说多年来,中宫久居深宫,娘家的三条之宫倒是反而有类旅邸。这般黯然前往却是格外令人难堪,日后也恐有许多往事不堪回首的遗憾吧。
“最重要的是,东宫还会继续留在宫中。殿下您放心就这般离去么?”
兄长的这句话彻底打消了中宫迁移的念头,心中只道哪怕是被羞rǔ也要继续留在这里了。雪花飘洒,风势凛冽,院内人口渐稀,周遭寂静无声响。庭院中的松树覆盖着白雪,枝桠低垂。看那下边的枝桠,兵部卿宫吟道:
岁云暮雪松萧条,下枝枯槁叶渐凋;
广荫从此不复有,唯望东风与此朝。
虽非上乘之作,却因吻合当时qíng景,十分诱人感伤,惹人泪满衣袖。这时源氏大将正来此处拜访,听得这几句,心中更是大恸。不免说起许多桐壶院的旧事,虽附和得了一句:
明镜依旧人事非,不照圣颜空自叹。
这样的句子总还带着些挽留稚嫩,但中宫看着他美绝却沾满清愁的脸庞,隐于帘后且将半幅袖子都快哭湿了。
这里还有许多应景的和歌。但因为无法一一记住,旧句又叫人十分难过,便也就略过不再相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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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落寞,自然也就有人得意。右大臣与皇太后此时便恢复到了以往那般被人追捧的时候。只因旧主已逝,自是要往那有谋求的地方去。
最为有利的当时内大臣一路,谁不知道陛下重用帅宫殿下到了何种地步。可惜今年内大臣便以老迈为由,辞去官职了。而帅宫殿下根本就没有给这群人铺路的意思。这直达宫宇的路没了,当要找另外一家。那陛下的外家自然是最适宜不过的。
桐壶院已逝,左大臣一脉便显得不够硬实。又有人旁观,言说陛下对左右两位相宰皆不是很热qíng乃是因来自于父皇的压力。一则不得不重用不喜欢的左大臣,二则不敢亲近外祖叫父皇责骂。如今更新换代之期,又怎么会再冷落自己的外祖呢?
这等朝堂之事瞬息变化,只因目光短浅,实在不敢妄加多论。见者之闻也不过御所后宫这样的地方。那位个xing刚qiáng的太后在桐壶院尚在世之时勉qiáng克制住报复之念。到此时可谓随时觅机待发,故凡事多所挑剔。
对于光源氏而言,这虽是意料之事,却毕竟由于初次体验到人世的艰难,所以深觉抑郁,连与人jiāo接都懒得。左大臣也变得兴意阑珊,居常怏怏,不勤于朝夕之会。
皇太后到现在都不满他当年把如今已经作古的千金许配给源氏大将却不答允嫁于今上的事呢。他和右大臣之间本有大隔阂;回想先帝在时自己权倾一世,而此一时彼一时,眼看着右大臣踌躇满志的样子,也实在难怪他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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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们历经许多事qíng,便就不会将一件事过于长久的放在心上。健忘乃人之本xing,想来便也由此明白一二。只是孩子的世界就要单纯许多,所以父皇的离世对于东宫来说,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小。整个新年他都为此伤心难过,jīng致圆润的脸庞都为此黯淡消瘦下来。
因为年末等种种原因,源氏大将进宫并不如以前那么频繁。而且他心qíng不佳,就算是教导东宫也显得心不在焉,力不从心。至于泉皇子似乎因些可以一笑而过的小隔阂与素来喜爱的二皇兄生了气,并不如以前那般无话不说的样子。奈何中宫与光君都未曾察觉,这让东宫越发不开心起来。更多的时候,他就和帅宫殿下待在一处。
或许是知道东宫殿下有心伤未愈,帅宫也并不像从前一样严厉地教导东宫学习。课业大大缩小,类似骑she画画这样的消遣占了许多部分。偶尔还有小野山大人会进宫前来拜见帅宫,正巧遇到东宫也在,便被留下来讲些奇趣怪谈。
这般下来,东宫悲伤的qíng绪终于得到了缓和,时间慢慢抚平他心中的伤口。愁云密布的眉头也终于舒缓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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