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到这一幕,只想到“慈母之心”四个字,对啊,那些都是她的孩子,她身为嫡母必须端着些架子,只要把孩子们照顾得妥妥当当不就是慈母吗?令妃可从来没提过五阿哥该成家立业的事,这种人生大事也只有嫡母才会想着吧!他又想到兰馨和苏雪云关系十分亲密,可见苏雪云和五阿哥不亲近真的只是因为五阿哥是男的,不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
乾隆脸上已经没了笑意,看着五阿哥想了很多,还想到了五阿哥抱住小燕子的事,眉头又皱了皱,“他的确是该娶妻了,我心里有几个人选,回头跟夫人商量商量。”
苏雪云笑道:“老爷信得过我,我肯定会尽心的。”
乾隆这才放缓神色,握了一下苏雪云的手,“过去是我误会夫人了,夫人考虑得很周到。”
“老爷知道就好。”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龙源楼,乾隆笑道:“这是老五开的,他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爱钱,一想起他办活丧闹得那一出一出,我就头疼得厉害,真是个不着调的!”
苏雪云笑说:“不管怎么样,老五待您这个哥哥是真心的,让他办差也办得不错,有点小毛病就别管他了。”
“夫人说的是,兄弟之间的感qíng真是难能可贵啊。”乾隆视线落在五阿哥和永璂身上,脸上就带了笑意,“以后艾琪和小十二兄弟同心,互相扶持,没什么是做不成的。”
“自然,小十二很喜欢他五哥呢,只是艾琪总是同尔康、尔泰在一起,仿佛异xing兄弟一般,小十二也不好意思过去打扰,这您可得说说艾琪,哪有不理自家兄弟只跟魏氏的外甥好的?”苏雪云似笑非笑地抱怨了一句就走进了龙源楼。
乾隆脚步顿了顿才跟上去,心里又涌出了很多想法。为什么五阿哥不跟亲兄弟好,偏偏跟令妃的两个外甥好呢?真的就那么信任和依赖令妃,以至于把福伦家都当成自己的外家了?那愉妃的娘家呢?也没见五阿哥有多亲近,难道生母的外家还不如令妃的关系近?
乾隆合上扇子,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心里是越来越不痛快了,直到上了二楼雅座都没说话。
和亲王看见他们就站了起来,笑嘻嘻地拱手问安,一个年轻人跟在他身后也小心地行礼。乾隆摆摆手,往凳子上一坐,“行了,在外头就别这么多礼了,只当自家人出来玩一玩。你这有什么好茶先上来,孩子们玩了这么久都渴了。”
和亲王笑道:“四哥、四嫂放心,知道你们今儿个要来,茶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保管不比你们平时喝的差。”他回头冲那年轻人道,“还不快叫人上茶?你这小子机灵点!”
“是,gān爹!”年轻人嘻嘻一笑就跑了出去。
苏雪云抬头笑道:“老五什么时候收了个gān儿子?做什么的?”
和亲王没想到苏雪云会跟他说话,愣了一下才出声道:“四嫂,弟弟我收的gān儿子自然是跟我臭味相投,说起吃喝玩乐,多隆可不输给我呢,最乐意gān的事儿跟弟弟我一样,混吃等死。”
乾隆轻哼一声,“说白了不就是不学无术的粗俗人?”
和亲王反驳道:“人各有志,反正我们父子俩不愁吃不愁花,有没有术又有什么关系?”
苏雪云笑道:“说的也是,我家老爷不也喜欢小燕子喜欢得紧吗?可见这宠爱小辈跟这些没什么关系。”
和亲王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弄得乾隆老脸一红,“多隆跟小燕子怎么一样?男子还是要建功立业才行。”
这时多隆带着小二上来了,永璂他们也都跑了上来。多隆弯着腰亲自给他们倒上茶,吉祥话一套一套的,听得乾隆也舒展了眉毛。多隆见他们态度很好,笑着说道:“四伯、四伯母,这两天龙源楼来了个唱曲儿的姑娘,小调唱得很是不错,不如我把她叫上来给大家唱一曲?”
兰馨眉梢一动,从护栏向下看去,眼中透出一股怨恨,淡淡地笑道:“是下头那位穿红衣裳的姑娘吗?调子好像确实不错。”
多隆一听立即笑嘻嘻地说道:“兰馨妹妹喜欢,我这就去叫人,她能给兰馨妹妹唱一曲那是她祖坟冒青烟了!”
兰馨低下头往苏雪云那边侧了侧身子,五阿哥和尔康、尔泰都皱起眉,厌恶地看着多隆。和亲王见了一脚踢在多隆屁股上,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在你妹妹跟前说话注意点。”
多隆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歉意道:“对不住了妹妹,我就是这张嘴太臭,净说些废话,得,我赶紧下去把人拎上来,给妹妹赔罪。”
乾隆摇头笑笑,“老五,这孩子看着是个纨绔,心里头倒是明白得很,照顾人也周到。”
和亲王得意道:“那是,臭小子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认他做gān儿子!”
才说了两句话,就听下头突然嘈杂起来,几人往下看去,只见多隆拉着那红衣女子yù要上楼,那女子却满脸委屈一副受rǔ的模样,女子的父亲也跟在后头苦苦哀求,多隆显见就有些怒了。
“爷叫你们上去是给贵人唱曲儿,光天化日的难道还会占你便宜不成?今儿个伺候好了,爷给你五十两银子!”
红衣女子连连摇头,苦着脸道:“不!我不去,我只在楼下给各位客官唱曲儿,我不跟你去伺候人。”
多隆横眉竖目地瞪着她,“嘿!你还跟我这儿来劲了是不是?爷看上你去唱曲儿是你的造化,你不给爷面子,信不信爷这就叫掌柜的把你们轰出去?!”
红衣女子瞪大了眼,眼中蓄满了泪水,“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和我爹来到京城,孤苦无依,只想在这里讨一口饭吃,难道这样都不行吗?你为什么要这样bī我?为什么?”
她身后的老汉连连作揖,哀求道:“这位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父女真的只是讨口饭吃啊。”
他们两人看着分外可怜,厅内一些客人就小声议论起来,对多隆指指点点的,好像他在qiáng抢民女一样。
福尔康冷着脸斥道:“太过分了!”
五阿哥皱着眉头,“多隆这是在gān什么?既然那位姑娘不愿,又何必qiáng人所难?这实非君子所为啊。”
和亲王尴尬地笑笑,说道:“四哥、四嫂,让你们见笑了,回头我好好训训这小子。”
兰馨突然说道:“五叔,多隆他不是为了让我听曲儿才去请那位姑娘的吗?为什么那位姑娘这般不愿,仿佛要哭了一样?她是觉得上楼给我唱曲儿侮rǔ了她吗?”
众人皆是一愣,永璂懵懂地道:“我也觉得奇怪啊,他们在楼下也是唱,在楼上也是唱,还能多得些银子,为什么不来呢?他们出来唱曲儿不就是为了赚银子吗?又没让他们端茶倒水,怎么会觉得受rǔ呢?”
五阿哥迟疑地说:“话虽如此,但他们卖艺不卖身,又不是咱们的奴才,想在哪唱是他们的自由,多隆不该bī迫他们。”
苏雪云转着茶杯开口说道:“这哭哭啼啼的真是晦气,算了,既然她不愿意给咱们唱,咱们不听就是。尔泰,你去跟多隆说一声,叫他回来吧,没得扫了兴致。”
“是,夫人!”福尔泰应声而动,很快就下楼传达了苏雪云的话。
多隆脸有些黑,瞪着那父女俩气道:“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竟然害得爷在贵人面前丢脸,得了,你们不愿意唱gān脆滚蛋,龙源楼可不是收留乞丐的地方。掌柜的,你看着办,看见他们就晦气!”
多隆说完就转身往楼上走,福尔泰虽然觉得他这么做有些无qíng,但“晦气”两个字连皇后都说过,这会儿赶他们离开也无可厚非,要不然难道还让他们继续扫兴吗?福尔泰摇头叹了口气,也跟在多隆身后上楼。
掌柜的自然冷着脸请那对父女离开,红衣女子突然冲上楼梯指着多隆哭道:“你是要bī死我吗?你怎么这么冷血、这么无qíng?”
多隆被她给气笑了,撸了下袖子,回身斥道:“怎么着?你让爷不痛快了,还想在这儿唱曲儿?你当爷是观音菩萨呢!让你滚你就麻溜儿地滚,还赖在这是想给爷当奴才怎么着?”
“你!你侮rǔ人!”红衣女子气得要命,眼泪扑朔朔的往下掉,偏还梗着脖子跟多隆对视。
她爹见不得闺女这般委屈,忙上前跪到台阶上拉住多隆的衣摆求道:“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的,吟霜她不是有心的,大爷……”
多隆厌恶地踢开他的手,“别碰爷,一边儿去!”
老头一时不防差点栽到楼下去,被福尔泰一手拽住,这才免了血光之灾。福尔泰不赞同地看着多隆道:“老爷、夫人还在楼上看着呢,贝子也收敛一些吧。”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多隆!你在gān什么!谁许你欺负白姑娘?!”
兰馨看到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一下子扯烂了手中的帕子,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苏雪云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望着下头那些人,摆摆手道:“谁也别去管,我倒想看看到底能闹出什么事儿来。”她凑到乾隆耳边悄声道,“老爷,咱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见见这些公子哥是怎么处事的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gān脆让几个孩子都看看吧。”
乾隆点头同意了,出声说道:“这人我见过,是硕亲王的儿子,文学武功都不错。”
和亲王听了这话,挑眉道:“呦,这就是那位捉白狐放白狐的少年郎?”
五阿哥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看着就感觉十分投缘,原来闻名已久,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福尔康也点头笑道:“是,不虚此行。”
乾隆之前已经听苏雪云说过对富察皓祯的不喜,这会儿一听他们这话,看五阿哥和福尔康的眼神就有些怪异,没像往常那般赞同他们。
楼下富察皓祯已经将白吟霜拉到身后,跟多隆吵了起来。
多隆怒道:“爷gān什么用得着你管?他们不识抬举,爷今儿还就要将他们赶走了,掌柜的,把他们赶出去!”
富察皓祯瞪了掌柜的一眼,“我看谁敢!”他用扇子指着多隆大声吼道,“有我在,你别想再为非作歹,今日我非要狠狠教训你一顿,教你知道天高地厚!”
【逗比:哇喔,咆哮马登场了,这名字果然没取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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