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水溶的话一激,再没了困意,坐起了身子,直直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不认识这个侄孙:“娶,你有了老婆也要说娶?”
水溶只好纠正道:“微臣的意思太后是清楚的,所以请太后开恩。”
太后沉默了片刻,她不曾料到水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很是不喜欢。
水溶见没开口,不免有些急了,忙道:“林姑娘的品貌太后也知道的,还时常与人夸赞她好。孙儿没求过太后什么事,但只这一件。不要别的什么姑娘,只求……”
太后冷冰冰的打断了水溶的话:“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竟一点也不着急。林丫头那身子病歪歪的,你要回去有何用,她自己不生病就好了,你还指望着她给你生个孩子不曾?你若真要她也行,再给你三个身体健康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四个一并给你。”
水溶心里哪里还装得下别人,因此磕头道:“太后明鉴,臣哪里再敢辜负别的姑娘,请收回成命。”
“你放肆!连哀家的旨意你也敢违背,哀家为的是你好,为的是整个水家,难道你还装糊涂不明白么?”太后动了怒。
水溶直直的跪在那里,不敢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敢轻易让步。
还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老嬷嬷开口道:“太后,不如这事再考虑下,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你就会气哀家,都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不明白哀家的一番苦心。看来哀家当初不该听了林丫头的话,就该给她给了老六,也没这些事了。”
水溶害怕太后突然改变了主意将黛玉许给了别人,急忙道:“太后当初亲口说让林姑娘给歆儿做伴读,不如还是这样吧。一时半会儿歆儿也离不开林姑娘,他们两个也还投缘。再过两年再说。”
太后想了想便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真想要了林姑娘去也行,但必须得收下其他三个女孩子,还得对她们好。你若办得到,哀家也就不怪你。”
水溶没有多想,忙磕头道:“如此的话,那么请恕微臣冒犯了。”
太后见他如此,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自己做的一番努力全白费了。要是其他哪个臣子能得如此恩赏,磕头谢恩还来不及,哪会有抗旨的道理,但水溶毕竟是她娘家的嫡孙,水家的希望全在他一人的肩上,太后又不敢真拿他怎样。心下正烦,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水溶不肯起身,连忙说道:“请太后收回诚意,微臣才愿离去。”
太后一下便急了,一拍身边的椅案,脸上似有愠怒:“哀家成全你。再过两年,还没有个子嗣,你就得乖乖领命。”
水溶伏地一拜,便缓缓起身来。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北王妃正与端王妃说话呢,敦慧则和永嘉公主站在一起,只有黛玉一人站在灯火阑珊处。水溶心想刚才在殿里说的话,动静闹得有些大,也不知她们听见没有。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是他拒绝了太后的美意,给自己赢得了那么一点的缓冲。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走吧,我们回家去。”水溶觉得一身的疲惫。
敦慧又笑嘻嘻的与永嘉和端王妃道别,接着又挽着黛玉的手便走了,有意让哥哥嫂子两人走在后面,心想他们一处好好的说说话也不错。
然而事实上却是,出了宁寿宫后,敦慧和黛玉在最前面走着,王妃走在中间。水溶却落到了最后。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惊喜的看见了夜幕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的月色。
第91章:贵封郡君
又到百花绽放,万物复苏的一季。随着天气渐渐的转暖,冻土也慢慢的解封了,冰雪也开始融化,原本这是一个多彩绚丽的季节,对于探chūn来说,仿佛还在严冬。
年没有过好,上元节才过完。她就等来了朝廷里下来的封号:纯恪郡君。跟随封号来的,还有许多的丰厚的赏物。探chūn随着贾母和南安太妃一道入宫谢了礼。
太后又说了好些深明大义,为国为民,冠冕堂皇的话。探chūn想的却是能够到外面看看,走出这个即将败落的家庭。
太后又留着赏了饭。出了宫后,南安太妃又让她们到南安府坐了坐,同样赏出了不少的东西。这一切对于探chūn来说都视为无物。
从南安王府出来以后,贾母让探chūn陪着自己同乘一顶轿子。
贾母拉着探chūn的手叹道:“我苦命的孙女,这事半点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才太后和太妃的话你都记下呢?”
探chūn微微的垂着头,自从南安太妃认下她的那天起,她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她知道老太太舍不得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现在却淡然一笑,反而来劝解贾母:“老太太,你放心。既然是为家里好,我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左右都是嫁人,不过在于远近罢了。老爷也复了职,老太太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别为我担忧。”
贾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声:“好丫头,难为你如此的深明大义,又有见识,想得远。哎,说来还是对不住你。可苦了你,孩子。”贾母伸出那只有些枯瘦的手,替探chūn理了一下滑落下来的头发。
探chūn却是一脸的淡然,也坚定了不少。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必须接受命运加给她的东西。
轿子已经到了荣宁街,探chūn轻轻的挑起一角,往外面看去,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也是自家的一部分,她却从来没有在这里走过一圈。她也看见了那座汉白玉的牌坊,心中默念着,别了。再有几天,这些也通通看不见了。探chūn恋恋不舍的看去,心中与他们一一道别。
轿子已经进了府,绕过了影壁,直到了仪门前,便换了婆子们来抬,一直进了垂花门,到了荣禧堂前的院子,轿子才停了下来。探chūn赶紧先迈出了步子,弯着身子又去扶贾母。
这里邢、王夫人、李纨、宝钗等已经等候多时了。
邢王两位夫人又赶着去扶贾母。
贾母看了一眼那块写着荣禧堂的匾额,似乎觉得有些倾斜,心想定是眼花的关系。大家齐至屋中。因为探chūn的身份不同,众人又让着她往上坐,探chūn死活不肯,又推说身子不好要回房歇歇。
大家便由着她去了。
贾母歇息了一会子,又对李纨和宝钗说:“你们做嫂子的和她多说说话,这孩子在家里留不了几天了。如今日子也定了下来,就这月的二十六,就得出远门了。”
王夫人听说忙道:“怎么这么快?”
贾母叹道:“要不是走水路,水面要结冰,只怕年底的时候就走了。”
邢夫人说:“如此看来是没有几天了,不过这嫁得风风光光的也好。”
贾母心里却烦,探chūn的事她没一点可以说话的权力,全是太后和太妃做主,探chūn这一走,家里就剩下惜chūn在跟前,偏偏与自己又不大亲近。想来想去也觉得没意思。
赵姨娘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个亲生女儿平时也没在跟前讨过好,再有她心里何曾又认得这个当娘的,原本也怕她,只是听见了这个日期,屈指一算,也不过就十来天的日子。赵姨娘心里只是不舍,再怎么说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生她时还受了那么多的苦。这眼睁睁的说要分开,毕竟是骨ròu亲qíng,她心里又哪里舍得。因此悄悄的背过身子去偷偷的擦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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