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chūn对身边的婆子说:“妈妈,让我别一别就来。”于是提着衣裙,几步小跑着来到赵姨娘住着的屋子,却见贾环也站在那里。
探chūn一手拉了一个,只是哭,说不出话来。贾环也抽抽嗒嗒的,半天说了句:“姐姐去吧,娘有我呢。”
探chūn又搂着贾环哭道:“你也好好的,不许出去跟人鬼混,别伤娘的心。”
贾环道:“姐姐放心吧。”
又有丫鬟婆子来催着探chūn该走了。探chūn心里再不舍也得走,便对着赵姨娘跪下深深的作了一拜。
慌得赵姨娘忙去拉她:“哎,你别跪别拜,我也受不起。快快起来去吧,别误了正事。”
探chūn硬下心肠来,再也不去看他们母子,头也不回的往大门走去。
赵姨娘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拉着贾环直直的跪下了。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儿的身影。
站在船板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有几只洁白的鸟儿在水面上低低的飞着。探chūn站在那里,记起了她曾经开过的那个海棠诗社。也曾留下了不少的风流佳句,没想到也就散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要是园中的这些姐妹没有散去,说不定她的诗社还能再兴旺几年。
探chūn随口念道:“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宝玉走了出来将下半阕续上:“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总是明年chūn再会,隔年期。”又扭头对探chūn道:“三妹妹里面坐吧,这外面风大又冷。”
探chūn发出一声悲叹:“家乡路遥,转眼也是魂归梦里人了。”
第93章:紫鹃来了
不管是黛玉还是王妃,都不知道上元节那夜,水溶曾经向太后请过旨意要纳林黛玉之事,也不知道后来太后拒绝了这门亲事。
王府里的日子依旧,王妃住着她的怡园,守着她的小天地,每日吃斋念佛不问别事。黛玉则在栖霞院里住着,每日与敦慧说些书本上的事。再则功课不限多寡,没有硬xing的任务,敦慧毕竟年纪尚小,贪玩,有时候坐不住。原本的几分热qíng也渐渐淡了,黛玉也不好多多约束。
昨日一整天敦慧也没上这边来,今天大半上午也没过来。黛玉则是接到了chūn柳送来的书信。黛玉展开一看,上面是一色的行糙,写得潇洒流畅,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一口气读了下来,眉头微微轻锁。
雪雁上来说:“是王爷写的吗?”
黛玉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雪雁抿嘴笑道:“猜的呀,想想谁会和姑娘写信呢,当然是王爷呢。好些天没见着他了。不知我说的是不是?”
黛玉没有答话,又将那封信看了一回,上面大致的内容是为那晚的唐突道歉来着。水溶待人向来真挚,身份虽然尊贵但为人却是极谦和的。她既然在这府里借居,就没有一直躲着的道理,这事得翻过去了。黛玉没有再往下想。
雪雁见那信封里有些鼓鼓的,便笑道:“里面一定还有好东西,我来看看是什么。”伸手往信封里一摸,取出一直玉兰花簪来,是当初惜月送来黛玉又让给退回去的东西。
雪雁道:“这支簪子也真好看,最难得是通体的白玉,如羊脂一般。姑娘瞧瞧,一定贵重极了。”含烟也上来看了一回:“当真是支好簪子,玉更好。这光泽看着多温润呀。”
黛玉在含烟的手中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心想若再让人退回去,不就是显得瞧不上他送的东西么。黛玉从来没有安过这样的心思。
飞雨在院外说了句:“南侧妃来了。”
黛玉连忙将信装进了信封,略整了衣衫自个儿揭了帘子便出去了。
南晴扶着绣衣走了来,穿着一身松花色掐金窄褙子,脸上堆着笑。黛玉不知她来有何故,赶着将要行礼,南晴却上前将黛玉一把拉住,笑道:“哎哟,林姑娘这是做什么。你在王妃跟前,在郡主跟前也没这么多的礼数,我是什么人呀,林姑娘快别这么着。”
绣衣便让等在外面的人抬进了一张黑漆的几案,又对黛玉说:“王爷说要给林姑娘送一张琴桌,我带人到了库房一看,也没合适的。就将这个搬来了,林姑娘收下吧。”
黛玉赶紧说:“有劳侧妃亲自跑这一趟,倒深受不起。”
南晴又拉着黛玉的手说:“哎,现在王妃又不大想管事呢,又将这些俗务托给了我,只好估摸着办呢。什么地方招呼不到,林姑娘还请谅解。再有王爷又再三的jiāo代,我哪里敢耽搁呀。我看这栖霞院的风水好,住着的人呀也跟着沾着好运气。要是我们林姑娘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没时运的人,到时候还要请林姑娘赏碗饭吃。”
黛玉道:“侧妃如今管这这么大的一个家,我不过一时借居在此,还得侧妃多多关照。”
南晴笑了两声,对绣衣说:“走吧,还得去怡园给王妃请安呢。”扬着头,威风凛凛的又出去了。
黛玉看了看这张翘头案,风格倒有几分像是唐式,大红的彩绘,画着些规整单瓣莲纹,几案隐隐的散发出一阵幽香,黛玉对这个香味熟悉,应该是乌木香。
雪雁道:“刚才侧妃那话什么意思呢?难不成姑娘有什么好事?”
黛玉突然红了脸,啐道:“什么好事,你别学这那些人胡说。不过是人前恭维的话,你也拿来当真。”
雪雁笑道:“我也还没那么笨呢。跟在姑娘身边这些年了,难道我连这个也不清楚么。有了这张几案也好,姑娘要想弹琴也不用再搬小炕桌了。”
雪雁不经意的一句话,倒触动了黛玉的心事,也不吩咐人,自己到了东边的小屋子里将那张父亲留给她的琴搬了来。让雪雁帮忙焚了香,自己净了手,含烟赶着放了一个青花瓷的绣墩。
黛玉正襟危坐,左手按了徽十快到徽外的位置上,态度自然闲适,扣着琴弦,细细的弹了一支曲子,飞雨和含烟倒听黛玉弹过几次了,于乐律上依旧不大懂,只觉得曲子好听。
雪雁也不打扰悄悄的退了出去,将一些衣服拿到院子里去晾晒。
此时听见了有人叩门的声音,雪雁赶紧上前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女孩儿,穿着一袭粉紫的衣裙,衣襟边有几簇深深浅浅的紫藤花。
“雪雁,你不认得我了么?”紫鹃含笑着看着她。
“哎呀,真是紫鹃姐姐。老天,你怎么找来呢?”雪雁听见紫鹃开口喊她,这才敢喊出来。接着又请紫鹃进门。
雪雁赶着要去通报,紫鹃却拉着她,侧耳细听了一回,与雪雁说:“我们悄悄的过去,这么好的琴声给打断了多可惜。不如给姑娘一个惊喜吧。”
雪雁看见了紫鹃又惊又喜,竟不知如何是好。紫鹃向她摆摆手,慢慢来到屋里。黛玉全身心都在琴上,竟半点不知。
直到一曲而终,紫鹃捧了一碗茶给黛玉,笑说道:“姑娘请用茶。”
黛玉听着声音熟悉,又不似这屋里人,扭头看去,顿时便愣住了,嘴巴半张着,便以为这是梦里了。她缓缓起身,将紫鹃手中的茶碗接了过来,茶碗有些烫手,这才回过神来,知道紫鹃是真真切切的站在跟前了,黛玉并不喝茶,又将茶碗放下了,紧紧的拉着紫鹃的手,唤了一声:“你怎么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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