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情满潇湘_栖霞公子【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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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云道:“宝哥哥和他说说话吧,他倒每天盼着能有人来说说话。我出去看看。”因此带着翠缕出去了。

  宝玉见卫若兰的脖子上还挂着那只金麒麟,卫若兰道:“这只麒麟还是成亲那日你送来与我的,还说云儿有一个我也该有一个。正好是一对。”

  宝玉道:“这个也是我在无意中得的,想到云妹妹身上有,原本是想送她来着,却又送了你。哎,人世还真是难料呀。年初时,卫兄弟还与我们一道she圃来着,怎么就病呢。上月冯紫英来约我去行猎,我也没去。后来听得薛大哥哥他们几人去了。以前倒不觉得,自从卫兄弟病了这几次相聚,总觉得少了好些话。我们几人中就卫兄弟文思泉涌,字也写得好,所以快些好吧。紫英还说做东来着。”

  卫若兰又咳嗽了一回,立马有个小丫头捧着痰盒来。宝玉又赶紧端了水来与他漱口。宝玉又往痰盒里一看,里面竟然有许多血丝来,顿时吓了一跳。

  卫若兰略歇息了一阵子,才又缓缓说道:“宝二爷见了我这样还能有好的时候吗?”

  宝玉连忙宽慰道:“卫兄弟倒也不要多想,慢慢的养着,且是不怕的。老太太也常念叨呢,说云妹妹好不容易嫁了个如意的人家,怎么姑爷偏偏身子不好。老太太还等着你去给她请安。”

  卫若兰虚弱一笑:“到底是辜负老太太的一片美意了。宝二爷见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晒晒太阳,也是困难的,更哪堪提当初在冯家she圃之事,只怕连弓也拉不动了。早晚是一死,我倒是想开了。只是想着我解脱了,将个云儿留下怎么好,早知如此就不该做这门亲事,竟是我误了她。宝二爷,若是我真不在了,云儿还得拜托你多多关照她。”

  宝玉听了话,眼泪直直的滚落了下来,叹息道:“卫兄弟快别说了。你正病等到天气暖和些也就渐渐好了,年纪又不老,底子也是不坏的,哪里就如此了。”

  卫若兰心里却是明镜似的,自己知道这病是不能长久了。心里只是舍不得湘云。想想这一年来,两人言和意顺,志趣相投。花前月下常有相和之句。此时倒让他想起“赌书泼茶”的典故来了。心中便添了不少的愁闷。接着又是一番的咳嗽,宝玉又不敢多留,怕说起以前的事他心里更是难过。

  待走了出来,湘云却站在廊下正与翠缕看阶下的jú花。湘云唤了一声:“宝哥哥!”

  宝玉也倚栏站着,见阶下的那几丛花开得正是时候,倒也婀娜艳丽。

  湘云先叹了一声:“爱姐姐怎么就没了,我倒时常梦见她。还记得做jú花诗那次吗,我就见她拿着根绣花针在树荫下穿茉莉花玩,后来我还和四妹妹说笑要将这一笔添上的。也不知四妹妹到底添没添。我们的诗社也没兴盛几日,林姐姐在外面住着。二姐姐却没了,宝姐姐呢,自从做了嫂子后也没什么意思呢。”

  宝玉听了这话心中很是感触,想到当初大观园里的那些明媚的女孩子们,也终究有一天都是要流散的。一时默默无语,心里添了许多伤感。

  湘云又道:“可惜二姐姐是不大会作诗的。诗社开了好几次也没见她做过一首。如今连一句可以吟咏的句子也没留下。”

  宝玉道:“是呢。本来想写个文祭她,苦苦搜寻了一夜,竟找不到什么句子。实话和你说吧,当初晴雯死了我还写了文祭奠的。想来二姐姐这一生实在坎坷不济。”

  湘云继而又说:“在永嘉公主的喜宴上我倒是看见林姐姐了,她还没怎么变。约着说了一会子话,只是想着她如今到底也不自由。才出了宫,又入了王府。以后又去哪呢,还回潇湘馆么。只怕到时候就是探chūn姐姐也嫁了人。”

  宝玉听了心里愈发的难受。

  湘云又说到了卫若兰的病来,问着宝玉:“二哥哥,你看他能过得了这个冬天么,我心里实在是害怕。”

  宝玉宽慰道:“只要能过得了冬天还是不怕的。”兄妹俩又说了好一阵话,宝玉见天色不早了,只得匆匆告辞回家。

  及至家中,已是掌灯了。宝玉也未来得及脱外面的大衣裳,便匆匆跑到贾母房里。宝钗、李纨也在此处。

  贾母道:“怎么这个点了才回来。问常跟着你出去的小厮也说不知道,又说学里早就放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倒让你媳妇担心了一下午。快过去安慰两句。”

  宝玉却见宝钗坐在灯下,一脸的恬静淡然。宝玉想到她去求北静王府心里便是不畅快,因贾母说话,自己不敢不从,只得磨磨蹭蹭到宝钗跟前,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回来晚了,让宝姐姐担忧了。”

  宝钗连忙起身含笑说:“以后早些回来就好了。”

  贾母又问宝玉去了何处,宝玉只得回答去了北王府。贾母便也不再多问。宝玉又去见过贾政和王夫人,跟着贾政用了饭,席间训了许多话。宝玉将水溶所说要升迁之类的话也说了。贾政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欣喜之色,只是想到已快到花甲之年,离了骨ròu亲qíng也没什么意思。

  当下用了饭,贾政便到赵姨娘处归寝。宝玉闷闷的回到了自己房里。

  宝钗正与林之孝家的分派事务,林之孝见宝玉回来了便就退下了。宝钗怕他在外面半日累着,赶着亲手递了一碗茶来,又询问他跟着老爷吃了什么饭菜。

  宝玉也不回答,只是当着宝钗的脸便道:“谁让你去北王府求qíng的?”

  宝钗原还不明白,后来才想了起来便道:“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妥吗?北王府与我们家本来就jiāo好,你是不愿意会外面的那些人,到底和北王爷说得来。请他帮帮你,也少走一些弯路。再说若是去得国子监也不错,总比家塾教得好……”

  宝钗的话音还未说完,宝玉却抬脚便往外面走。袭人见状连忙上前拦道:“天都晚了,二爷上哪里去?”又悄悄的与宝玉努努嘴,让去劝劝宝钗。

  宝玉咬牙恨道:“你们合伙竟把我放到火上烤,劝你们也早日断了这样的梦。”

  宝钗红着脸说:“难道我们教你杀人放火了不曾,不带这样说的。想着是为你以后好,哪知你却不能体会半点。不管怎样你都是要恼的,何苦呢。我上被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倒要遇着你这样的冤家。”说着忍不住又哭起来,莺儿和麝月连忙劝解道。

  袭人在这里又劝宝玉:“二爷,这是怎么说法,倒把二奶奶惹急了。大晚上的,要是吵到老太太、太太那里听见了又该如何收场,快去赔个不是吧。”

  宝钗索xing不再愿意管他,竟自顾的回房合衣躺着。

  宝玉到底意难平。袭人又是一番相劝,后来宝玉也怕闹得别人知道,到时候更不好收场。踱着步子来到了里屋一瞧,却见宝钗正面向里躺着。自从宝钗生日那回,他便搬到了里屋来歇息,外面的大chuáng上歇着袭人和莺儿。秋纹等几个小丫头在外间服侍。

  麝月进来服侍了宝玉梳洗,又除了鞋帽移了灯烛。宝玉却也不脱外面的衣裳,取过旁边的被子搭在身上。眼前一片黑暗,宝玉知道躺在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熟睡。只是在漆黑的夜里谁都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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