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边说扯了扯自己的衬衣,金属的光泽从他左胸口的名牌上闪出,阎王瞅了一眼,上面写着:地府yīn阳师管理局纪检部部长——李大伟。
送走了深藏功与名的“李部长”,屋里只剩下阎王和白天珞两个人。
两人对看了半天,最后都低下头去,同时脱口而出。
“对不起。”
“谢谢你。”
一个是道歉,一个是感恩,两人听了对方的话都有点错愕,还是阎王先反应过来,知道白天珞是谢他救命之恩。意识到这一点阎王心里更难过了,他鼓足了勇气,向白天珞坦白起来:“是我做的东西不gān净,才害得你……”
“不关你的事,我得的是阑尾炎。当时要不是你忽然出现,让我那么一拉,我可能就没机会跟你说谢谢了。”白天珞边说边伸手去够阎王的衣袖,阎王一把拉住他,握着他纤细的手腕往被子里送。
白天珞不知道吃坏肚子容易因细菌感染引起阑尾炎,他打从心眼里觉得自己这病和阎王没关系,他身边有好几个朋友都阑尾发炎切除了,在他心里这病就跟智齿一样迟早有一天要找上自己。阎王到底还是怂了,见白天珞此时对自己不止没有丁点怀疑,还满满的都是感激之qíng,那到嘴边的坦诚一下子泄了气儿,混在唾液中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白天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刚才被握住的地方有些发烫,他忽然想起了虾子jīng第一次以现在这张脸出现时的场景,那在路灯下轻抚在他脸颊的手指,好像也曾带着灼人的温度,让他猝不及防。
阎王听了他爹有宠才是爱的理论,似乎是一夜之间学会了怎么好好照顾人,轻声细语地问:“你累吗?要不要躺一会儿?”
他这一问,白天珞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困了,刚才面对“陌生人”时那种警惕的qiáng打jīng神好像可以收工了。而这只认识不久的虾子jīng,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个可以让他卸下防备的朋友了。
认识不久,但却已经有过命的jiāoqíng了。
而防备,其实在他住进自己家,在为他买衣服找食物,在一次次盛怒之下依然没有赶走他时,在吃下他做的每一口饭菜时,早就莫名其妙的卸下了。
白天珞点点头,阎王扶着他躺好,又为他掖了掖被角,而后起身去关了身后开了一半的窗子。白天珞看着阎王高大的背影,心想我得对他好点,再给他买两身衣裳吧。
当天夜里,白天珞因为伤口轻微感染发烧了。小护士给他打了抗生素和退烧药,又拿毛巾打湿了要给他冷敷。
“这要是有个亲人在多好呀。”小护士边把叠好的毛巾往白天珞额头上盖边忍不住嘀咕。
夜里值班护士不多,小护士不能一直守着白天珞,阎王在一边瞅着她换了两次毛巾,终于明白这是给白天珞降温的方法。留在白天珞身边后,为了不冰到他,阎王调整过自己的体温。此刻他把自己双手的温度调至冰点,伸手将手掌盖在了毛巾上。
极低的温度传递到毛巾上,又被一层层的纤维削弱中和,最后带着舒适有效的凉意熨在白天珞额头上。
白天珞在睡梦中被持续的凉意缓解了昏沉,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阎王趴在他chuáng边,两只手搭在他额头上。漆黑的屋里只有窗外隐约透入的月光让人明白自己没瞎,那人灿若星辰的眼睛比月光还明亮,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眨出了月光下的黑珍珠的架势。白天珞烧得口gān舌燥,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喊了声:“渴……”,语气是自己没察觉的撒娇。那人端了水伸了吸管到他嘴边,待他润了嗓子重新裹进被子里,便轻声说:“睡吧,我在。”
白天珞不知自己是梦是醒,听着那四个字,眼泪流了一枕头。阎王心想自己媳妇儿一定难受坏了,伸手顺着他的脸颊帮他轻轻拭了泪。
那双手太冰,白天珞却舍不得躲。
等小护士掐着时间回来拔针时一摸,烧退了,毛巾还凉着。
白天珞隔天真正醒来时,看到阎王在病房里甩着两只手臂装大风车,动作十分癫狂。白天珞心想昨晚原来不是梦啊,但发烧的是自己怎么孟大树倒是看起来烧傻了。
“昨天晚上,谢谢你啊……”
阎王这次当之无愧,右手搭在左肩上揉着酸疼的肩膀,嘴里却嚷着没事儿没事儿举手之劳。
白天珞歪头看着他,心里还没想明白,口却先开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阎王只感觉喜从天降,脚下一蹭就坐到了白天珞chuáng边,指着自己上臂说:“这儿疼,刚好我够不着。”
天珞也不管他是真够不着还是假够不着,伸手往他消瘦却不乏肌ròu的手臂上轻轻揉了去。阎王嘴角噙着笑,一颗心dàng漾到了天边,恨不得对他爹大喊“老爸!媳妇儿快娶着了!”
责任心颇重的小护士推门闯入,打碎了阎王满脑子美梦,白天珞反应极快地缩回手来,往后倒在摇起的chuáng头上。
小护士有些尴尬,要进不进地踌躇了一阵,最后在门口问了句:“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白天珞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回了句:“挺好的,也没再发烧了。”
小护士撂下句“有事按铃”,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可惜,长得这么好看,人却有点不正常。小姑娘边走边在心里感叹,遗憾得不要不要的。
病房里像是gān坏事险些被发现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白天珞笑得低下了头,生病的虚弱让他看起来像朵儿娇羞无力的小花,把阎王迷得五迷三道,他拉过白天珞的手往自己手臂上带,嘴里哼哼:“还没揉完呢。”
白天珞的手画着圈地按揉起来,他抬眼瞟了阎王一眼,发现阎王也在看他,嘴里别别扭扭地怼了句:“你看我gān嘛?”
阎王心说因为我媳妇儿世界第一好看,可他没敢说,乱找借口地答了一句:“看你一个yīn阳师和我一只鬼做了朋友,还给鬼按摩,你说稀奇不稀奇。”
白天珞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力道。阎王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刚才的话有反应,心想媳妇儿一定发现对我的感qíng发生了质变,于是十分作妖的非要追问白天珞刚才怎么了。
白天珞的手彻底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阎王,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心。
或许这是唯一一个能分享这件事的朋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yīn阳师吗?”
这问题问得有些蹊跷,当yīn阳师通常是因为有yīn阳眼,能看见鬼又不想被鬼吓,做yīn阳师是唯一的选择,至于做个勤快的yīn阳师还是懒惰的yīn阳师就是个人的选择了。
阎王不明就里,又不敢乱答,索xing摇了摇头。
白天珞伸手从衣领里拽出了脖子上那条链子,链子下方坠着他那枚法器戒指。
“因为它。”
“因为这个戒指?”
“我当yīn阳师,是为了找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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