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撇嘴摇摇头,说道:“爷还看不出她家二奶奶为人的?跟老太太答应的好好的,背地也不过装模作样一回,弄得热热闹闹的,不过也是唬弄人的罢了,并不就真查,咱们这些没王法的下人背地也议论,大家都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宝姑娘,想必二奶奶也正是因为这个,碍着亲戚层面,所以并不怎样,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只是可怜林姑娘,纵老太太给林姑娘做主,也难办什么实事儿,其余那些,明里一套,暗里一套,阳奉yīn违,好多的手段,若我说,她们家老太太倒不该催,催得紧了,二奶奶也不过找个倒霉的小丫头顶罪罢了,真正的凶手还在园子里逍遥呢。”
胤祥一声不吭,只是脸色冷如冰雪,小子本来还有些不公的话要说,见胤祥如此,哪还敢出声,他素来知道这胤祥xing子,平日是最慈善最宽厚的一个,但凡惹恼了他,不是闹着玩的,那可真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是以察言观色,战战兢兢,一路小心伺候,不提。
方入了金陵地界,胤祥便叫来小子,在其耳边jiāo代两句,小子还以为是为的宫牌一事,连忙答应着去了,待将到家了,早有小子媳妇们事先去通报,贾府的一gān下人都站在门口等着,胤祥不用丫头,亲自将黛玉车帘儿掀开,扶着黛玉下来了,口中说着‘小心’,那些人见胤祥一堂堂阿哥,竟对黛玉照顾如此细心,彼此对视,抿嘴暗笑。
便见周瑞家的赶上来笑说道:“姑娘和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咱们还以为得个十天八天的功夫呢。”
胤祥淡笑不言,问道:“你们老太太和众位太太,姑娘们都在上房么?”
一个媳妇忙笑着答道:“老太太在呢,太太们刚退下来了,姑娘们也都到大奶奶那边去了。”
胤祥点点头,道:“我有点子小事,想叫大家都知道了,叫大家拿主意,不知可否劳烦了你们去给我各处通报一下?我在上房等着。”
众人听说有事,忙将目光投向黛玉,此时彼此心照不宣:定是跟林姑娘有关的了!不知各自想到了哪儿去,将一张脸都激动地通红,忙笑道:“使得!使得的!”抢着去各处告诉去了。
这边黛玉想到祥云阁失物一事,以为他定然是要找出罪魁来的,便不言语,只心中微微纳闷:十三哥平日所作所为,向来最守‘礼节’二字,以他之xing,断不肯这样唐突的,可有些奇了。只得跟了他,且先到上房见贾母去。
彼时贾母正在跟鸳鸯闲话,忽听人报:“十三爷和林姑娘回来了!”
贾母忙笑着让‘快请’,便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一个娇艳照人,袅娜纤弱,一个英气bī人,神采不凡,竟是一对世间少有的绝色双璧,一时黛玉坐了贾母身边,贾母笑得眼睛眯着,直抚摩着她的手,笑道:“逛了这两日,可没冷了热了罢?丫头伺候的可周不周到?”
黛玉笑着点点头,说道:“都好,叫老太太担心了。”贾母便呵呵笑着,和胤祥说些闲话,胤祥一一回话,极为客气。
不一会儿,见各处的姑娘们,并湘云,宝玉都来了,又稍等片时,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等也都依次到了,屋内渐渐挤了起来,只邢夫人,王夫人坐着,薛姨妈坐王夫人下首,余者皆不敢坐,便在地下站了一溜,大家并不知道胤祥叫众人来,有何话要说,也不好问,便也跟着闲话一回。
胤祥扇着茶,问道:“宝姑娘怎么没来?”
薛姨妈初来之时,心里还有些气愤不平的意思,待到了这里,见到胤祥在那里稳稳地闲话喝茶,也不知为何,竟将那点背地里叫嚣的本事都散地一gān二净了,也不敢高声高气儿,此刻见问,便硬生生地笑道:“前儿病还没好,正家里养着呢。”
胤祥便笑道:“宝姑娘竟病了?这可奇了,倒不知是身子上的病,还是心病呢?”
薛姨妈一怔,不知如何作答,众人听胤祥平白弄出这样一句话来,也愣愣地笑着,心中狐疑,都不说话。
胤祥将茶碗放在几台上,‘哗啦’一声,很是清脆,他依旧笑着,看向贾母道:“老太太,我听下人说,前几日有人给妹妹下毒,可有这事儿么?”
黛玉不期他说出这话来,说道:“十三哥——”
胤祥笑道:“这不止是妹妹的事,也是我的事,二弟走时对我有托,我不想负义。”一言一语,笃定执着,掷地有声,令场内人无不一凛。
贾母听到这事,便心中有气,看凤姐。
凤姐忙笑道:“十三爷别担心,我正在查呢,只是这里面明里暗里多有些蹊跷之处,又不能白冤枉了人,怎样也得几日。”
胤祥笑道:“你这般说,我就可以理解成,你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了?”
凤姐尴尬地笑笑,生平第一次,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短短两日,便要眉目,也着实难了些个。”
胤祥点点头,想了一想,笑道:“好!既然杀伐决断如二奶奶这般的人都愁这件事没有眉目,看来也只能我自己cao心了,林妹妹乃是我义妹,便是义格格,如今园子里竟然有人胆敢下毒加害于义格格,这件事的意义,已非寻常小事可比了,大家说呢?”
屋里霎那间安静异常,众人脑中过着胤祥的话,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真正意识到‘义格格’三个字,而在这之前,也许是因为没人提起,从未有人将这个身份当真的对应到黛玉身上。
便见一个丫头来报:“十三爷,知府老爷来了。”
胤祥点头,道:“叫他进来。”
众人隐隐知道胤祥要将此事严办,都有点傻了,一个看一个,凤姐忙笑道:“阿哥认真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家务事,我虽不济,给我三五日,也便查出人来了,阿哥竟将知府大人请来了,不太合适的罢?”
胤祥悠悠笑说道:“堂堂义格格被jian人下毒,二奶奶觉得,这样大事jiāo给你来办,合适么?”
凤姐立刻语结,她看得出,此刻的胤祥已经不是平日那般谦逊多礼的十三阿哥,正如一只平日常安安静静卧着的狮子,一旦被激发出怒气,其威难触,其焰灼人,凤姐纵平日说笑随意惯了,此刻却不会再碰这个霉锋,退下一步,低下头,一声不出。
知府被请了进来,除了胤祥,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众人皆避的避,拜的拜,知府虽是从四品,因霸威一面,平日连贾府也要忌惮其三分,若非大事,并不敢擅请这一尊佛,便是有特别事请了来,也是由贾政在书房妥善招待,礼节尽到,而此时此刻,知府大人讨好地在门外给胤祥行礼,满脸堆笑,极尽谄媚,胤祥却只淡淡一笑,算是回礼了。
因问道:“知府老爷自己来的?”
知府忙笑道:“照阿哥的吩咐,带了几十个兵士来,现正在门口等候差遣,请阿哥的示下。”
胤祥笑道:“知府老爷客气了,本阿哥的确有一事相求,如今这府里有一桩暗谋下毒的无头公案,和本阿哥有关,现尚未出得半点眉目,不知知府大人对于揪出凶手,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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