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示意其他人退后,随后将点燃的香料小盒里扔在地上,很快,浑浊的气体四散开来,混着腐味的浓郁甜香呛得女孩连连咳嗽。
“‘梦之花’最适合治疗情伤,你会喜欢得上瘾也说不定……”拉姆正得意地说着,突然惊讶地看向对方的脖颈——那里有一团柔和的绿光,正在不断闪烁,驱散了周围的迷烟——女孩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
拉姆上前一步,强夺下了那条秘银坠链——绿光立即黯淡了下去。
“一件防御首饰!”他贪婪而又轻蔑地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东西,巴罗迪斯,这大概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吧。”
“……”
失去了项链坠的保护,洛拉吸入了大量的致幻迷烟,头晕眼花地瘫倒在地。‘梦之花’沿着她的喉管往体内侵袭,所到的每一处都激起刺骨的疼痛,但幻境编织的美梦却又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就在她慢慢麻木,再也感知不到外界声音的时候,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魔法力凶狠地将‘梦之花’尽数吞噬,而后这股能量像是得到滋养不断壮大,狂躁地在体内横冲直撞,迫切地想找到一个宣泄的地方。
[不……我不能!]
这一切似乎有些熟悉,洛拉竭尽全力想要克制,但她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
“老大,接下去我们做什么?”
“当然是回去,反正等药效过了谁也查不出来。”拉姆享受着‘小弟们’层出不穷地恭维,直到有个眼尖的男孩发现了女孩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只见洛拉?巴罗迪斯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她双眼紧闭,头发散乱地铺在地上,灰白的脸和手臂上爆涨着青筋,一层诡异的灰雾从她身上氤氲而出。
“这……”拉姆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那株困住女孩的魔藤,在灰雾笼罩下迅速枯萎风化,他闭上了嘴。
众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谁也不敢轻易接触那团灰雾,此时天空已被黑云笼罩,云层间翻滚着电光,烈风鼓噪,将防风袍刮得瑟瑟发抖。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浓得几乎实质的灰雾,如同蚕茧般将女孩整个人裹住,并将她慢慢托举起来。
女孩蜷缩的身姿逐渐舒展,她悬空而立,却如同一具死气沉沉的躯壳,没有任何活的生灵该有的气息。而后,一道蓝紫色的雷电毫无征兆地劈落而下,在众人面前炸开了一个龟裂的深坑。
伴随着男孩们的惊恐声,女孩猛地睁开了双眼。
??
安诺斯他们一出礼堂,便注意到西边的天空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云层。
“糟了!”
安诺斯惊呼,他想起洛拉曾向他提起过,因为无法克制魔力而产生的魔法暴动——而这回,即便隔着大老远,他仍能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缓缓酝酿的黑魔法能量。
“维希,你去通知各年级级长。”艾德里察觉到事态紧急,“安诺斯,你和我一起去找小镇管理员!”
“不,我得去找洛拉!”
安诺斯甩开艾德里的胳膊,径直往西广场跑去。
??
洛拉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在经历灵魂脱窍的过程,她仍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
此刻,‘她’悬浮在空中,感受到体内充沛得不可思议的魔法力,那些力量正在不断喧嚣。最终,肆意妄为的冲动挣脱了理智的约束,‘她’抬起手,如同黑龙脖颈般的魔法飓风降临大地。
[不,快停下!]
洛拉的祈求声虚弱而微小,被汹涌的魔法力所吞没,她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暴肆虐,周遭的杂物被卷起又抛下,发出一声声闷轰。
“多么令人愉快的一天。”
‘她’自言自语,内心膨胀出无限地欢愉,仿佛开启了魔盒的恶灵。
??
随着离飓风越来越近,防风咒已变得毫无用处,狂风伴着沙石朝安诺斯劈头盖脸地砸来,但他仍旧不停向前狂奔。
穿过小巷的时候,一群神色惊恐的男孩与他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慌不择路与他撞在了一起,一串闪光的东西从对方的口袋里滚落出来,安诺斯一眼便认出那是洛拉的项链。
“她在哪里!”
“滚开,蠢货!”
沃尔夫?拉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半块栅栏绊倒,他顾不得去捡项链,而是恶狠狠地将男孩推开,继续朝反方向逃跑。
安诺斯捡起项链,脑中一片空白,四周漫天沙尘遮蔽了光明,他孤立无援,看不见路的尽头。风力在此时徒然增强,几乎能把人整个儿掀飞,男孩被刮倒在尖锐的石堆上,身上的袍子磨得破破烂烂。
[洛拉——洛拉——!]
一个声音在心底不停呼唤,男孩紧紧抓着项链,将它贴近自己的心脏。下一刻,他给自己设下了防护咒,随后伏着身继续向前跋涉。短短的一行路,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男孩咬着牙,一直坚持到了小巷的尽头。
闯入魔法飓风的中心地带后,原先那股撕扯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劲风便莫名消失了。安诺斯喘着粗气,身后诡异地风墙就像是一道屏障,隔绝了外面咆哮如同地狱的景象。
他看向整个广场——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地砖翻起,花坛轰塌,喷泉顶部巨型雕像斜躺在地上,池中的水涓流而下,蜿蜒出无数道湿润的水痕。而在那块仅剩的完整的空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悬浮在半空——女孩遥望着头顶上碧蓝纯净的天空放声歌唱,似乎正享受这场黑魔法的盛宴。
安诺斯不禁被那歌声所吸引,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和绝望自心底慢慢攀升,四周的景物快速逝去,他整个人越来越沉,就在他无法抗拒地坠落深渊时,一道绿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安诺斯猛地回神,他仍站在原地,手中的项链坠正一闪一闪,正是它保护了男孩不受蛊惑人心的歌声所侵袭。
而这绿光也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她停止了歌唱,缓缓地转过身来。
“洛拉!”。
安诺斯呼唤着,却很快发现对方的古怪,女孩苍白的脸上是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样,她如同俯视蝼蚁般看向自己,让他不禁疑惑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角落里,不理会任何人或者事。”
“洛拉,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诺斯试图靠近,却险些被一道红色的光刃击中。
“别过来!”女孩冷冷地说,“我用不着什么都告诉你,也用不着什么都征得你的同意,冯?斯提尔兰先生,我想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我们没有!”安诺斯急忙打断她的话,“我从没这么说过……就算是你提出,我也不会同意!”
“何必如此呢,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吗?”女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笑的表情,“你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从来不低头,不妥协,有时候我真的很疑惑,你究竟爱我吗?有多爱呢?如果你爱我,那为什么总是对我视而不见?让我觉得自己无足轻重,就像个小丑,让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优点,无法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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