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在洞穴里慢慢调整姿势,缓缓转身,整个人除了两只手可以扶住洞穴顶,其他全无着力,只凭着莫雨单手搂住他的腰,以此平衡。
就在穆玄英慢慢转过身的同时,他刚要松一口气,莫雨的手却突然一松。
力道突然撤去,穆玄英本能地用双手猛地抱住眼前莫雨的脖子,好防止他重心不稳。莫雨却同时又搂紧了穆玄英的腰,将他抱进了怀里。
穆玄英搂着莫雨的脖颈,又被莫雨紧紧搂住腰,整个人都靠在了莫雨怀里。两人更是面对面,莫雨的鼻尖距离穆玄英的下巴不过一寸。
这时候莫雨却突然仰头,和穆玄英四目相对,两人的鼻尖几乎已经碰到。
穆玄英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脸色不大好,却因体力消耗而有些红,“你方才松手做什么?”
“手麻了。”
穆玄英毫不怀疑,喘着气,尽力平复心情,“刚才好险。”
“嗯。”莫雨的手臂又紧了紧,穆玄英又往莫雨身上靠了靠。
“我……你……太紧了。”穆玄英这时候才注意到两人的尴尬姿势,以及以及快要贴在一起的脸。
莫雨却道:“万一手又麻了太危险,抱紧一点好。”
穆玄英的耳朵又红了,神色却不变,道:“你这样我动不了,怎么替你包扎。”
“那就等一下再包扎。”
“嗯?”穆玄英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问,莫雨的手已松了松,他便又说,“这样就可以了。我只能先简单包扎一下,涂了药之后你不要再用这只手出力。”
“嗯。”莫雨将两只腿移了个位置,好踩的更稳一些,这才松开那只受伤的手,“手套不要脱。”
“不脱手套怎么上药?”穆玄英感觉莫名其妙,“都什么时候你还讲究这些。”便要去摘掉莫雨的手套。
莫雨却猛地搂紧了穆玄英的腰,穆玄英一个踉跄,又贴在莫雨怀里。莫雨不等穆玄英说话就说:“我戴手套就是不希望别人看见我的手。”
莫非他的手有残疾?
穆玄英道:“此番我们被困在这里,也算是生死与共了。不瞒你说,我到此刻依旧不认为我们能出去,但不到最后,总是要拼一拼的。但你的手若是这个样子,我们却是一定会死在这里。”顿了一下,“我还不想死。”
莫雨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盯着穆玄英的眼睛,眼神不但坚定,而且充满了斗志,“动手吧。”
穆玄英立即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这便侧身去脱手套。
“你笑什么?”莫雨问。
“我若说了怕你会生气。”穆玄英轻轻脱着手套。
莫雨握拳,手套自然脱不下。穆玄英瞪着他,蹙眉道:“你这人不要拿自己性命如此随便可好?”想了一会儿才说,“刚才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信任。烟,你刚才对我的信任让我很开心。”
莫雨问:“这让你很开心?”
“当然。因为我对你一直以来的信任终于有回报了。”
穆玄英脱下手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这只手的手指尖因为插入石壁已经血肉模糊,指甲和血肉都已分不清楚。五根手指却是紫色的。
“你中毒了,所以才会这样,你才一直戴着手套?”
莫雨道:“不是中毒,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是咒印。”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莫雨心里的紧张难以言喻。
他觉得眼下也许是个告诉毛毛事实的机会,如果不说,他几乎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对毛毛开口。
穆玄英一怔,看着莫雨问:“咒印?”
莫雨点了一下头,打量着穆玄英,等着他的回应。
穆玄英怔怔看了一会儿手,自嘲一笑,喃喃说:“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他身上也有咒印。”
莫雨心中一阵沮丧,看来这个提醒还不足以让穆玄英联想起来,他只是淡淡问:“什么人?”
穆玄英像是回过神一般,一边处理手一边说:“是儿时一个……总之是很重要的人。只不过几年前他与我走散了,后来再也没有消息。不知道,他身上的咒印是否好了,还是……和你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死了。”
“不会的!”穆玄英立即反驳,“不会的!绝不会的。他一定活着。”
“何以见得?”莫雨问。
“哎,告诉你也无妨。”穆玄英说,“我与他有一个约定,若我们走散,便在南屏山附近的稻香村大榕树下相见。过去是我太小,谢叔叔不放心我离开武王城,从去年开始,每个月的初十我都会去那里等他。虽然他一直没来,但有一次我在树下见到了他留下的肉包子。所以我知道,小雨哥哥虽不来见我,但他一定还活着!”
莫雨记得。
这些年他一直在恶人谷勤练武艺,和穆玄英一样,他一直牢记这个约定,却也一直没机会去稻香村。那一次,他趁王遗风外出,这才有机会。可惜,他等了半个时辰,他的毛毛没来。
所以他放下买好的肉包子,离开了。
谁知道,毛毛就在他走后不久来了!他不但也记得也记得约定,他还来了!他还拿到了肉包子!
莫雨几乎就要对眼前的人说——我就是莫雨!毛毛,我就是你的小雨哥哥!
“不说这个了,此事我从未向旁人提起,今日居然和你说了,也是一种机缘吧。”穆玄英笑了一下,又帮莫雨戴好手套,“好了,只要不再伤到筋骨,应该会好。”
莫雨不答话,穆玄英以为他在想自己的事,说,“别想了,还是想一想我们怎么出去的好。”
“她就是曲云吧。”
“你知道?”
莫雨道,“猜的。”顿了一下,“浩气盟与五毒教竟然也如此剑拔弩张?”
“你又想挑拨,休想。”穆玄英道,“她好像不相信我们是浩气盟的人,呃,我是浩气盟的人。而且她说我们是七秀坊派来寻人的,还一口咬定我们与七秀坊有关联。这一点很关键,但我一直想不明白。”
“曲云离开七秀坊时并无人为难,寻人一说恐怕不成立。”
穆玄英也点头,“可她很肯定,而且……哦,她提到了一个人。”顿了一下,“孙飞亮。你可知是谁?”
莫雨想了许久,才说:“孙飞亮是七秀坊唯一收留过的男弟子。不过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如今孙飞亮踪迹全无,我也不清楚其中过节。”
“男弟子……”穆玄英又疑惑了。
两人又想了一会儿,莫雨有些累,就靠着闭目休息,手却一直牢牢搂住穆玄英的腰,没有丝毫松动。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穆玄英突然叫起来,“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们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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