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穿水红色衣袍,若非是成年男子款式,那绣纹、颜色、装饰倒有几分像是女子的衣裙。但男子使得是一柄金色长剑,与他头顶束发的镂金羽冠、腰间坠金腰带相衬,尽显男子英气。
两人在云雨亭中过招,不到一刻,男子的剑被震落,女子用双剑直指男子心口,眉眼间却毫无杀气。
“还不快捡起来?”女子尖细的声音很清脆,“莫非今日只打一局便认输了?”
男子弯腰捡起金剑,朝女子夸赞道:“师姐方才好手段!说好了三局定胜负,再来!”说罢扬剑便刺。
女子揉腰一转,反手回刺,同时踢腿正面阻拦,男子似早料到,倒是轻松挡下这一招。但片刻后,女子单手触地,双腿翻身踢起,同时刺出一剑。男子稍一犹豫,终究躲避不开,忙的抬臂格挡。
“胡闹!”女子呵斥一声,站起来就用手掌重重拍了一掌男子的头,“剑如猛兽,怎可用手臂去挡?你这手臂若是不想要了,我替你收拾便是!”
男子面露尴尬,也有些羞涩不安,后退一步,忙道:“师姐自不会伤到我。”
“若是我失手可如何是好?若是今日与你打斗之人不是我是敌人又如何是好?”
“若是如此,这条手臂……”男子见女子瞪着自己,又忙改口,“师姐教训的是,下次不会如此了。害师姐担心了,是我不好。”言语间却是没有半分违背女子的意思。
女子却问道:“方才那一剑,你既然躲不开,为何不跃到我身后反攻?”
男子微微蹙眉,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女子看了出来。
“哼,我竟需要你来想让么?”
“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愿伤……”
“孙飞亮,是你说你若能在三局内胜我,我便与你去瘦西湖泛舟一日。这么说来,这些日子勤学苦练,现下你是不想去了?”女子有几分愠怒。
男子正是七秀坊唯一男弟子孙飞亮。而女子正是他的师姐、鼎鼎大名的“七秀”中的“昭秀”曲云。
孙飞亮忙道:“不不不,师姐,我绝没有那个意思。这些日子苦练,只为胜过师姐,绝无反悔。只是……”
曲云摆摆手,“罢了,还有最后一局,你若赢不了可别怪我。出剑吧。”曲云说罢摆了起手式。
孙飞亮也不再解释,稍一停顿便再出剑。
也不知是否是曲云的话起了作用,孙飞亮这一次表现不俗,竟逼得曲云以全力相对。这样的本事,已算是高手了。
曲云觉得有意思,自然打的更认真,孙飞亮不必说,招招都是好招,以致两人缠斗近半个时辰,还未分出胜负。
眼见着近百招过去毫无进展,曲云想到自己还要赴约,只得使出杀招吓吓这个小师弟。想罢,一串极快的剑花飞舞起来。孙飞亮怎会不认识?见曲云使出这招,心知要更加仔细,便也不怠慢丝毫。
两人一边缠斗,曲云将孙飞亮引到亭子边缘,琢磨着将他推下水去。谁知,曲云却为了躲避孙飞亮的侧踢,旋身避过时不慎踩到自己的裙角,竟害的自己要掉下水去!
“师姐小心!”孙飞亮的剑本已送出,但见曲云要摔倒便立即收剑,伸手上前,揽住曲云的腰,这才将曲云抱了回来。
曲云站定后与孙飞亮四目相对,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师弟抱在怀中不说,还险些掉进湖中,却是又丢脸又害羞,便将无数少女心思转为秀眉一瞪。
孙飞亮丝毫没有注意到曲云的异样,问:“师姐可受伤了?”
曲云却突然伸手一推,孙飞亮落入水中。
“哈哈哈哈哈……”曲云在岸边大笑起来,收了双剑,道:“你看是你输了吧?今日的三局已罢,你若不服,改日再比!”
孙飞亮浮出水面,只见到曲云已跑远的背影。
只差一点!
她又赢了。
毫不留情地赢,然后开心地离开,去见藏剑山庄的叶晖。曲云的意中人。
意中人……
孙飞亮微微叹口气,眼中、脸上尽是失落,却没有丝毫怨怪曲云使诈的意思,默默游到岸边。
“孙师叔!孙师叔?”
人未到、声先至。孙飞亮刚刚上岸,便隐约见一个七秀弟子朝云雨亭跑来。
待她跑近,见孙飞亮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却是有些惊讶,“孙师叔,你这是……”
这小丫头是燕小七门下弟子,孙飞亮虽不记得她的名字,却是记得她这个人的。只因这些日子,她不知送了多少东西给孙飞亮。
孙飞亮在七秀坊,乃至整个扬州,都极其有名。不只是因他是七秀坊唯一的男弟子,也因他年方二十,外表俊秀,气度儒雅,明明是江湖人士,却偏偏没有江湖上的打杀戾气,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亲和力。
这样的男子,自然虏获不少少女的心。
“练剑不慎落入水里。”孙飞亮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
“师叔太不小心了,这样会着凉的。”
“无妨。”孙飞亮道,“有何事?”
小丫头甜甜一笑,试探着问道:“师叔,明日你可要早起练剑?”
孙飞亮颔首,“那是自然。”
“那……师叔是在听香坊练还是在……”
孙飞亮心中了然,转头默默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登时羞红了脸,嘟着嘴说:“是别的师叔要我来问的……”
孙飞亮微微蹙眉,道:“我知道。上一次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锦帕不能收、腰带不能收。”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了,可师叔她说……你不收这些不要紧,却可以一起练剑,也好一起进步。”
“练剑需专心一意,我习惯一个人练剑。”
小丫头有些为难,孙飞亮也知道她只是传话的人,有些心软,便道:“她若有剑法需要讨论,可以自己来找我。”
小丫头却道,“师叔她不肯……师叔,师叔,那……这荷包……”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绣了莲花鸳鸯的小小荷包,“这荷包你便收下吧?”
“我不是说了……”
“不不不,这是另一个师叔要我送给你的。”小丫头打断孙飞亮的话。
孙飞亮紧紧蹙眉,抿着唇,半晌才开口,“不论谁送的,都不收。劳驾你转告。”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小丫头急了,一把将荷包塞进孙飞亮手里,扭头就跑。
“你!”孙飞亮叫也来不及,低头,见那荷包在自己手中,叹一口气,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又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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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师叔!”门被敲响,外面是小丫头的喊声。
孙飞亮正在看书,闻声缓缓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这么晚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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