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白日里太累,穆玄英很快就入睡。
莫雨将他拉进怀里,用毯子裹好,自己看着地牢的小窗户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但却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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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主意已定,每日穆玄英便照常早起到偏殿打坐,然后随谢渊和秦颐岩再一同前往演武场。
在演武场,穆玄英每日都会接触不同的区域。
一个月下来,穆玄英学到了不少天策府行军打仗的本事,从骑马射箭到舞刀弄枪,从兵法布阵到山河地形,过去这些也有所接触,但在天策府学到的却和之前所有不同,整整一个月后,穆玄英终日在外忙碌,竟然变黑了不少。
眼看着到了年关,整个洛阳都沉浸在新年的气氛里,天策府也不例外。
“雨哥!”穆玄英跑进地牢,“我们出去走走吧,我看到天策府上下都在布置新年的装饰,大红灯笼一挂,真的觉得温馨不少!”
莫雨靠在杂草堆上看书,书也是穆玄英找来的,听了穆玄英的话便说:“我可是关押的犯人,不是客人。”
“我忘了……”穆玄英丧气道,“我光想着今日天气好,叫你出去逛逛。”说着便坐下在莫雨身边,盘着腿,“不去也罢,我们在这里看书,偷得清闲!”
莫雨拿着书看,问:“你不去演武场了?”
“今日建宁王要到天策府去巡查,戒严了,我去不了。”穆玄英拿起杂草玩弄,“到了年关,朝廷总算是还记得有天策府这地方。”
莫雨不做声,好像在专心看书。
“天策府也只有演武场还修葺的不错,其他几处,哪里有当年的风光之貌?谢叔叔说,大光明寺一事后,天策受牵连,又被神策和朝堂其他势力倾扎,已经名存实亡,不复昔日。前几日我和无忌营的兄弟们去喝酒,他们的月俸有一半都拿不到手里,也不知都去了何处。他们为国家卖命,风里来雨里去,不曾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那些钱是他们留给家中妻儿的,竟然也到不了手!”
穆玄英越说越起劲,“天策将士的铠甲有大半都已损坏,这样如何保护他们的性命?朝廷不拨银两来添补也就罢了,连马屁也不增补。这若是有用得上的时候,可怎么好?”
莫雨终于有了反应,看向穆玄英,表情宠溺,但语气却有些嫌弃,道:“这些事你也操心?莫非这一个月下来,你加入天策府了?”
穆玄英不满,扑上去锤莫雨的背,又说,“只是接触后有所感受与你说说,嫌我烦吗?月姐姐说我晒黑了不少,是吗?你都未关心我是否过得好。”
莫雨一听便顺手放下书,揽住穆玄英的腰,将他箍在怀里,说:“我这一个月除了关心你几乎没做什么事,连肖药儿都没去管,竟然还有人恶人先告状?”
“我哪里是恶人?”
“你这些日子在外磨砺,哪里顾得上我?这些书不就替你陪着我你还说我?嗯?”莫雨用手掐了掐穆玄英的脸。
穆玄英挡开他的手,理直气壮道:“不是你说支持我去的吗?再说了,这一个月下来,我还是决定将《山河社稷图》交给天策府,只不过再等等看。肖药儿的事你分明知道我写信给崖牙,已托他们去查了。而且浩气盟分支的兄弟们已经得了消息再搜寻,他跑不掉的这一次。”
“嗯,你办事我放心。”莫雨点点头赞赏道。
“那我托你办的事呢?”
两人抱在一起说着话,在地牢里向来如此,谁想今日会有人来拜访。
正说着,只听后面传来人声:“玄英。”
穆玄英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见谢渊站在牢门外,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穆玄英还是觉得他刚才什么都看到了,顿时心虚起来。
“谢叔叔?”
“打开牢门。”谢渊吩咐。
穆玄英看一眼莫雨,这才上前照做,“谢叔叔你怎来了?”
谢渊进了牢房,看着莫雨说:“我来向你确认一件事。”
莫雨抱着双臂,摆出颇放肆的姿态,说:“没想到浩气盟盟主竟然有事向我确认?难以置信。”
“王遗风去了汴州?”
莫雨轻笑一声,“看来我说我不知道你也不信。”
“这些日子你也没闲着,照实说吧。”
莫雨正色说:“我乖乖待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困住了我,是我心甘情愿待在这里,这一点谢盟主还是先知道的好。”
“雨哥,你别这么说。”穆玄英插话。
谢渊却道:“你先出去。”
“谢叔叔,我……”
“去吧,我和他说说话而已。”莫雨道。
穆玄英没办法,没想到自己会有一日被他们赶出去。
等他出了门,谢渊开口说:“你和隐元会是什么关系?玄英曾说你从隐元会得知了狼牙军的动向。”
“隐元会的规矩人尽皆知,我付出,他们回报,主顾关系。”
“你拿了隐元会令牌去见周墨,也是主顾关系?”谢渊继续追问。
莫雨道:“哦,原来谢盟主查的那么快。不错,我的确和隐元会无名有点秘密,但既然是秘密,就不会告诉第三个人。谢盟主想打听王谷主的下落,甚至想知道狼牙军的事,我可以相告,但我有个要求。”
“王遗风真是对你倾囊相授。”
莫雨置之一笑,道:“我要离开地牢一日,明日这个时候会自己回来。”
谢渊问:“去做什么?”
莫雨道:“你应该不会想知道。”顿了一下,还是说了,“你的宝贝徒弟想和我出去走走,我不想拒绝他。”
谢渊听了果真十分不悦,却还是压着怒气说道:“希望你好自为之。说罢。”
莫雨道:“你要问的两件事恰好有关系,王谷主的确去了汴州,倒不是因为别的,狼牙军已经打到汴州城,估计天策府的人还没得到消息吧?”
“当真?”谢渊大惊。
莫雨道:“建宁王巡查不就是证明?好好的为何跑来巡查?年关将近?呵呵,这样的话是说给百姓听的。因为汴州城已破,神策军溃不成军渡过黄河逃命。如果我没猜错,明日叛军就会渡河,再度逼近洛阳。”
“隐元会何以得到这么准确的消息?”谢渊问。
“那是他们的事。”
谢渊沉思片刻,又说:“王遗风去汴州是为了此事?”
莫雨道:“王谷主的心思向来难猜。”
两人各自沉默了半晌,谢渊突然长叹一口气,说道:“狼牙叛军势如破竹一路南下,若是一月前出兵,我军方可在魏州与他们一战,最不济也能赶在汴州迎击。如今,延误战机,竟使得叛军渡过黄河已兵临城下!可悲!何其可悲!洛阳危矣!倘若洛阳城破,入长安便如入无人之境,再无险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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