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目不转睛地盯着缇奇,为那张肖似马纳的脸而满是怀念,完全没有发现被缇奇挡住的通道里还有一个人。
缇奇决定不绕弯子,他无法替辛西娅掩饰太久,这里也不适合战斗。这个地方和塞拉斯这个人都让他浑身难受,而且他发现自己判断不出塞拉斯作为恶魔的等级。
“你做了什么让千年公把你关在这里?你现在已经是恶魔了吧,为什么用的还是原来的身体?”
塞拉斯高深莫测地笑起来,如同面对着一个无知的愚者,“你以为只有被生者呼唤的灵魂才能成为恶魔吗?”
“难道不是吗?”
“你太小看恶魔的制造系统了。”
缇奇脸上露出刻意的嘲讽:“不过是一介人类,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
塞拉斯可能真的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不需要缇奇更多地引导,他就自顾自说了起来:“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在伯爵大人回来之前,在你们这些诺亚觉醒之前,只有我维持着整个计划的运转,不断扩充恶魔的数量,为伯爵大人积累更多力量。但是人类毕竟无法长存,为了永生永世追随伯爵大人,我在快死的时候把自己变成了恶魔——这很容易,只要有恶魔卵。”
“快死的时候?”缇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虽然已呈老相,但他认为塞拉斯远没有到行将就木的年纪。“不等等,你说千年公回来之前是什么意思?”
“伯爵大人曾经离开这个世界。”塞拉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生来就是千年伯爵的仆,一心期盼着他能登上神坛与他一起迎接新世界的降临。然而伯爵大人却逃避了他的责任,向往起人类平庸的生活,作为他最忠诚的仆人,我必须让他回到正路上。涅亚是个阻碍,他不仅不认可我等七千年的夙愿,还想杀死伯爵大人。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他死了之后千年伯爵才真正归来。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一切对伯爵大人来说都是必须的。”
缇奇明白了他的意思,震惊得无以复加,“所以马纳和涅亚才会自相残杀……千年公事后发现了你的小把戏是吗?你做出这种事就应该乖乖受死,竟然还敢变成恶魔逃脱。”
“不对!”塞拉斯严厉地反驳,“只有变成恶魔我才能拥有力量,才能永远留在伯爵大人身边!伯爵大人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有用的人,他一定会再次召唤我……”
“他已经忘记你了。”缇奇残酷地打断他,“你有什么资格替你的主人做决定?当年假借千年公的名义追杀辛西娅和席鲁巴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塞拉斯脸上癫狂的神色骤然沉下来,他略微抬起头,低垂的眼神满是轻慢,“这个世界不需要其他神,‘月之民’本就不该存在,我只是替这个世界铲除了异物。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如果当时他们死的干脆一点,涅亚就找不到合作者,你也不必亲手杀死你爱的人。不过对于你来说,那应该比爱情更让你愉悦吧?”
“你还真敢说啊。”缇奇危险地笑了,身上爆发出冰冷的杀意,使烛光都晃动了一下,而塞拉斯依然无所畏惧地仰着头,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辛西娅再也无法忍受,她离开缇奇为她划定的保护范围,径直走到塞拉斯身前。
“只是为了这种理由你就要杀死我们!我们这一族到底做错了什么?!”
“辛西娅!”缇奇没想到她会沉不住气跑出来,心里暗叫不妙,一把抱起她从原地跳开。
看清那白发红眼的一瞬间,塞拉斯的脸面连同他的身体一起扭曲起来。
“月之民——”咬牙切齿的声音里透出不可置信与刻骨的憎恨,“为什么你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17.7.31修改
☆、Vol.10狂信徒(三)
三十多年暗无天日的囚禁与求而不得的渴望足以让任何人疯狂,时至今日只怕连塞拉斯自己都分不清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在一声尖啸中塞拉斯撕裂人类的皮囊,劲风吹灭了烛灯。烛光熄灭前缇奇只看到一线寒光划破身前如幕的黑暗,半截镰刀冲着辛西娅直劈而下。他用力将烛台掷向转化为恶魔的塞拉斯,抱着辛西娅就地一滚,利刃与他擦肩而过砸在地上,泥土与碎石四下迸射,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双眼还没有适应突然无光的环境,缇奇只能凭本能感知塞拉斯的动向,躲过一击后他立刻举起硬化的手臂挡下接踵而来的第二次攻击,刀刃砍在手臂上时爆出金属交鸣的锐响。
“塞拉斯!我可是诺亚!你所谓的忠诚只是在说大话吗?”
地狱之蝶化作武器转瞬在手中成形,缇奇击退塞拉斯,厉声喝道,试图唤回塞拉斯的理智——或者说恶魔对于其支配者天然的敬畏。
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果然缓了一缓,缇奇牢牢锁住辛西娅,不让她挣出去找塞拉斯送死,一边暗自估算着入口的位置,等待突破时机。杀死塞拉斯不难,但任何一种杀死他的方法此时都不适用——这个地下洞穴的顶部经过刚才的交战已经开始簌簌往下掉着土石,可想而知难以承受更剧烈的战斗。
塞拉斯在黑暗中傲慢地回道:“正因为忠诚,我才要清除月之民,伯爵大人前进的路上不能有任何阻碍。‘快乐’,如果你还有身为诺亚的自觉就不该再护着她,何况她还是一个驱魔师。”
“不要扯上千年公,分明就是你自作主张。我很好奇,你一个人类和七千年前就灭亡的族群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缇奇一边转移着他的注意力,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始移动。
“伯爵大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塞拉斯低笑了一声,渗出的寒意让人脊背发凉,“并非是个人的仇恨,而是这整个世界。月之民是卑劣的寄生虫,信仰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却妄图染指这个世界。当年我没来得及找到月之民的神殿,否则我必将他们连根铲除!”
怀里挣扎不休的人骤然僵住了,连呼吸也一并静止,缇奇仿佛看到了一根濒临断裂的弦,他立刻收紧抱住她的手。塞拉斯的话让他想起墓室里那幅不知其意的壁画,但他不在乎七千年那么久远以前的事,眼下他只担心辛西娅真的头脑发热跳出去和塞拉斯同归于尽,别看她长得冷若冰霜,实际上非常感情用事。他打算多说几句话再拖延塞拉斯一会儿。
但塞拉斯毕竟是能够代掌千年大计的人,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不会轻易被蒙蔽,他立刻发现了缇奇的意图。洞穴中突然炮声大作,炮弹出膛时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出塞拉斯已经失去人形的狰狞脸孔。
恶魔炮弹不足为惧,糟糕的是洞穴在炮击中出现了坍塌的前兆,缇奇听到洞口处传来了土石崩落的声响。
“住手!塞拉斯!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塞拉斯无动于衷,“我是伯爵大人的仆,只有伯爵大人才能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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