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就像他预料的那样,被他这样注视着的桑德拉完全没有一点被异性注视着羞涩或者不安,反而瞳孔微微缩紧, 被他覆盖住的脸颊上肌肉也下意识地绷住,原本就消瘦的面颊顿时像是一把出鞘的匕首一样锋芒毕露,活像是一只被猛禽盯上的幼鸟一样处于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紧张之中。
就算是在和她的那个搭档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明明有些举动对于搭档来说都算是太过亲昵了,但是桑德拉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该怎么和她的搭档相处也依旧怎么和她的搭档相处,以至于明明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么亲密,但是却硬是没有人往另一方面想。甚至于在面对X学院之中的其他男生或者男人们的时候,一点都不会露出女性见到异性之后下意识多多少少会展现出来的不同态度,平静的就像是在见一模一样的陌生人一样。
是的,桑德拉见到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
或许她自己没有察觉出,但是沃伦不相信她那个精明细心的搭档也没有察觉出来。
事实上提姆还真没有察觉出来。
桑德拉和其他人的交往都相当的正常,再加上提姆又忙,他自己本身对于这种更为细腻的感情问题并不如家里面的女孩子,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出来这么一点问题。倒是沃伦从桑德拉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察觉出了她的问题。
就是因为和其他人的交往都太过正常了,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正常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自己的偏向,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会开心,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会厌烦,异性之间不可能会像同性之间一样一见面就亲密无间。
但是桑德拉却好像对每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偏向,虽然她现在和凯蒂走得很近,而且和凯蒂的相处也十分的亲昵自然,好的就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但是沃伦相信就算不是凯蒂,换一个人像凯蒂一样和桑德拉这样相处,桑德拉对那个人的态度还是一模一样的。
就好像一个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没有分明的喜好和偏好,人对于它来说只是人,不论美丑善恶男女老少,都仅仅只是“人”而已。
就因为毫无分别,所以才能一视同仁。
沃伦紧紧地盯着桑德拉试图从桑德拉的表情上观察出一些蛛丝马迹,但事实,她的脸上除了带着一些细微的困惑以及面对猎食者的紧张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了,甚至连那些紧张在一点点消散,最后只剩下对于沃伦这个动作不理解的轻微困惑,就好像完全意味不到沃伦的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一样。
“你知道我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吗?”
指尖轻轻从桑德拉的脸颊边上滑了下来勾住桑德拉的下巴,沃伦垂下眼帘压低了头颅,却并没有完全让自己的嘴唇贴上桑德拉脸上的任何一处肌肤,只是用依旧醇厚低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这么问道。
桑德拉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她实在是不习惯和人动作这么亲近,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沃伦的呼吸像是一下一下扫过她唇瓣的鹅绒一样轻轻从她的唇肉上划过,但是左右沃伦总不会害她,所以她就任由沃伦这么动作着温驯地抬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道:“非要说的话……调戏?”
沃伦抬起眼,对上了那双干净到甚至都没有什么情绪的红棕色眼睛仔细端详着,一点因为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暧昧的羞涩或者羞恼的情绪都没有。桑德拉好像只是纯粹对他的这样的行为感到不解,但是却又像是认定了他不会害自己一样纯然的信任着他的任何动作,对于现在这个完全是太过出格了的举动没有一丝的不安。
“我以为你起码会害个羞什么的?”
微微上扬的尾音听起来却像是夜莺轻巧上扬的腔调一样,带着细密连绵的缱绻婉转呢喃着响起,轻微的笑声带着这么一句话滑进桑德拉的耳中,却没有一点引起她的一点波动。
“为什么要害羞?”
桑德拉似乎不明白这样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对方也不是故意要侮辱自己,有什么好在意的?
沃伦觉得今天他叹气的次数都快赶上以往几年加起来的叹气次数了,看着桑德拉的模样,他收起了心中腾升起来的一些恶劣因子,松开了手放松地往身后一靠,然后又皱着眉头直起了身子,身后雪白的翅膀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然后拘束地收了起来。
“害羞并不需要原因,这只是一种本能,”身形欣长容姿出众的沃伦就算仅仅只是坐在椅子上也十分的引人注意,他注视着桑德拉眉头微微皱起,看得人恨不得把他眉间的褶皱一点一点的全都抚平,“不论什么感情都不需要理由,只是一种本能而已。”
“就像人和人之间会一见钟情,在看到别人第一眼就会喜欢或者厌恶,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表现过这种变化,”桑德拉依旧茫然地看着沃伦,对于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沃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是说你对于‘感情’和正常人的完全不一样。”
“你从来都没有表现过自己明显的偏好,也没有表现过自己对任何东西的喜好或者偏爱,你看起来好像和所有人都融洽地相处在一起,但实际上你根本没有融进他们之间,”沃伦停顿了一下,那双湖水一般柔和的,像是浮动着粼粼波光的湖绿色眼眸落在了桑德拉的脸上,露出一种叹息的神情,“不管是你的搭档还是我们都好,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不管是什么行为什么人,桑德拉总是会做出合理的反应。她会在被逗乐时微笑,会在不满时抱怨,会在被她的搭档隐瞒的时候难受,但是到最后她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她似乎总是会被人说服,也总是能够向别人顺服。虽然如果真的不想做的事情或者她不愿意接触的事情她会直接主动避开,或者干脆扯开话题不让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但是在其他事情方面,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是别人的要求并且合情合理的,她总是会接受。
就像之前她朝自己抱怨她的搭档总是把所有事情都瞒着她的时候,在她分析完认为她的搭档做的其实是正确的时候,她就全然不说话了,也不愿意再进行这个话题了,甚至对那些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生命危险的计划只字不提,就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一样。
如果她仅仅只是对她的搭档一个人这么全身心的信赖的话,沃伦还会认为他们关系匪浅。但实际上,对于大多数人,桑德拉都如此。
不管是谁向她提出要求,只要她认为是有益的或者合情合理的,她基本上都不会拒绝,甚至当这件事情有肯能会危及到她的人生安全的时候,她也并不在意,更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正面或者负面情绪。
就像她之前重伤未愈还陪托尼斯塔克憋在实验室里面做了一个多月的实验随意差遣,现在状态还没有稳定伤口也还没好的情况下也依旧会对野兽的实验要求百依百顺随叫随到,没有一点不耐烦或者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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