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多年的涵养压着,丁礼少不得要骂上几句脏话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法海这个类型的和尚——能光明正大的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公子,真要把他送到刑部去?”一个小厮低声问道。
丁礼没再理会法海,而此时的梁定邦终于缓过气来,眼前的黑色也渐渐的消散了。他气若游丝的开口道:“送大师出门,以后我们梁王府,就不接待大师了。”
这法海既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向连儿行凶,那之前他说的什么妖精的话,说不定也是有水份的。此时家中纷乱,妻子还卧病在床,哪里能留下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凶手在府里?可送到刑部去,岂不是要彻底被法海记恨?所以便只让人把法海送出府去。
法海也知道,自己此后恐怕和梁王府的关系也不会太好了。所以他也不多留,只是拿起金钵禅杖,又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梁王爷,令郎被妖精所迷,修炼了邪法。你好自为之吧!”法海说话时声音极大,整个梁王府的人都听见了。
“法海,佛门戒嗔戒妄语,你破戒了!”丁礼眯着眼睛,看着法海临走之前还要黑自己一次,立刻用北冥神功把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同样也是整个梁王府的人都听得到。
法海走后,梁定邦对管家吩咐,今天的事不准有人往外说。
等下人也都下去了,梁定邦才扶着丁礼的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连儿,那法海说的话……”可是真的?
丁礼摇头,“爹,那法海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不是直接否定,这让梁定邦安心不少。要是丁礼直接否认,恐怕他还要更担心。
“哪些是真的?”
“千年蛇精是真的,她们要害人、我被她们所迷、修炼邪法这些是假的。”
梁定邦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好家伙,自己在这担惊受怕的,结果儿子早就知道那两个女的是妖精了!他是该说儿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好,还是骂他黄泥糊了眼好?
“爹,三年前,峨眉金顶观音显像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记得,怎么不记得!”之前被府中的动静警醒的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一听丁礼的话,不待梁定邦回答,自己就抢先说道。
当时她是有心让人去峨眉山求些开光的菩萨尊像的,可又想到家里的孩子不喜拜佛,所以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下定决心不惹孩子心里不痛快了的。
“你下去吧!”梁夫人对扶着自己的丫鬟吩咐了一句,这才走向了梁定邦父子俩。
“白素贞是千年蛇精没错,可她不是普通的妖怪,是还差一步就可以飞升成仙的妖精。她师承黎山老母,修行在青城山,乃是玄门正宗的弟子。修炼的功法也不是邪术,乃是女娲宫传下的法门。”丁礼真假参半的和梁定邦夫妻俩解释。
“那她就好好的呆在深山老林里继续修炼啊!怎么还到了咱们大宋来,还嫁给了许仙呢?之前她和许仙上门的时候还说怀孕了,那将来生出来的,到底是人还是蛇蛋啊?”
梁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了那个震惊的劲头了,又听丁礼说白素贞是玄门正宗的子弟,立刻注意力就歪了。
梁定邦也是无语。老妻是糟糠之妻,出身并不富贵,喜欢三姑六婆的八卦一些事情的毛病,这辈子估计也改不了了!
丁礼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梁夫人还有这样的一面的。他长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梁夫人的问题。
“你让连儿好好说,别插嘴。”最后还是梁定邦给丁礼解了围。
丁礼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就是观音说,白素贞修行尚浅的时候,曾经有过的性命之忧乃是被许仙之前不知道第几世所救。恩情不了、因果难消,自然就算是只差临门一脚,也不可能拔地成仙了。”
梁夫人听了,就点头:“那这么说来,也倒是合情合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所以白素贞现在是在报恩了?”
“没错。且还有一点,当初害白素贞险些身死道消的人,应该就是法海未曾修行之前。他们之间有宿怨,法海的话不可信。”虽然搞不清法海到底是捕蛇人还是黑鹰转世,但总归和白素贞有仇这点是错不了的。
“那他说你修炼的什么功法,又是怎么回事?”梁定邦更在意这点。儿子有大好前程,可千万不能因为行差踏错毁了一辈子!
“白素贞将家传的几门适合人族修炼的功法给了我,算是报答我们不追究她丫鬟小青盗库银的礼物。”丁礼踌躇了一下,还是把当初钱塘县库银失窃事件的始末和梁定邦说了。
梁定邦是谁,一说小青曾经盗库银,立刻就联想到了王府中失窃的三宝,怒气上涌:“果然妖性难驯!此等乱法的妖怪,就该立时让收了!”
“爹,你可不能找人收了那青蛇!”
“为何?”梁定邦又不明白了。自己儿子最是讨厌违法乱纪之事,如今却要包庇一个罪犯?
“上次小青盗库银,北疆战线军需吃紧,太子就罚她运送军需军备来着。这次她王府盗宝,太子还指着她疏通京杭大运河,好能省下民夫徭役和国帑呢!”
“什么运河?”梁定邦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楚。
“京杭大运河。”
梁定邦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扶住了梁夫人:“夫人,咱们回去再歇一会儿。”
虽然没看见堪舆图纸,可光听名字也知道这运河是连通京城与杭州的水路要道,起码要三四千里。这几天京兆尹报说京城附近的几条沟渠一夜之间连到一起,河道又拓宽加深不少的事情,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觉得就继续让那个什么青蛇精逍遥着吧!最好再犯几回事才好呢!
再有一点,梁定邦过去总担心儿子太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如今看来却不然——与其叫那青蛇精或者被和尚道士收伏了,或者是在衙门里按罪服刑,都不如此时这般安排作用大!
他就说嘛,连儿怎么会生出一个迂腐不堪的性子来呢?果然连儿还是更像自己些,而且更加老成谋国。好!好!非常好!似连儿这般,他们梁家定能再保五十年富贵无恙!
——
“娘子,你发没发现,小青最近总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晚上是去哪里做贼去了,怎么白天总昏沉沉的样子呢?”
离开京城之后,许仙一家自通州往武清而去。行过三两日之后,许仙有一日这样对白素贞说道。
还不等白素贞说话,迷迷糊糊只听了个大概的小青就从迷糊里挣扎着清醒过来:“谁做贼了?我才没有做贼呢!我再也不做贼了!”
许仙被小青吼得一愣。不过他知道小青向来性子急,赶紧摆着手解释:“不是说你做贼,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不过你到底为什么白天都昏沉沉的好像睡不醒似的?你晚间难道没有好好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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