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礼一听方洋这样说,就知道方洋说不定还和皇帝做了什么其他的约定或交易。不过丁礼相信方洋, 也不多问, 就点着桌面上的一叠纸说:“这是贾王氏包揽诉讼、收利子钱的罪证。还把手伸到祭田上去了,我想着什么时候一击即中。”
方洋接过那叠纸大略翻了翻,啧啧的摇着头说:“原著里头王熙凤做的那些事情, 我还奇怪是怎么起的头儿,原来在这儿呢!”
“这东西大概能让贾赦这孩子多个把柄,将来不至于被逼到绝境。我理好了家学的事情交给贾赦,然后把族长的位置也给他。要是这样他还被挤兑的没法子,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丁礼虽然觉得贾赦这孩子不错,可也不能把饭做好喂进他嘴里去。若是他自己立不住,那别人再怎么帮忙也没有用。
方洋嘿嘿笑着:“我还以为你拿了这东西是要打脸呢!他们三番五次的算计你,你不气?”
丁礼横了方洋一眼:“哪那么多气?又不是自家孩子,我才懒得理呢!有这个工夫,看着蓉儿蔷儿他们还差不多。”
方洋不说话了。丁礼的性格虽然变得刚硬点了,可有时候还是会显出些软和来,对于这些麻烦事能避就避、能不理就不理。什么时候他才见到丁礼一个不爽就直接怼回去啊?
丁礼是不知道方洋是这样想的,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就是横方洋一眼,损上一句“挺大的岁数还和小辈生什么气”就撩开了。
“我看你这东西先不用给贾赦,宁府脱开贾家另立一宗,你正好可以拿这东西说事儿。只说不愿意被牵连着做出不忠君上的事情,约莫那个假正经还会说你说的对呢!”
“你就这么想看我和他们吵架啊?”这人怎么这么不服老?挺大的岁数和年轻人吵架,那像话吗?
方洋总不能说自己想看丁礼和人撕逼吧?所以只能含含糊糊的把话题岔开,和丁礼腻歪到了后半夜才走了。
等方洋走了之后,丁礼才红着脸入了睡,临睡之前还掰着手指头算方洋到底多大了——果然人不能吃肉,吃过肉之后,谁还了乐意回去吃素啊?丁礼觉得自己堕落了。
——
贾赦父子俩回到荣国府之后,贾琏并没有回王氏在荣禧堂后边给他预备的小院子,而是跟着贾赦到了东大院的书房来。
贾琏此时心事重重的,抬头看一眼贾赦就低头躲一下。这番神态气得贾赦心肝儿都疼了:“你那是什么样子?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话就说!”
“老爷……父亲,”贾琏改了自己对贾赦的称呼,“您……我……老太太那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才好。
贾赦叹了一口气,“你爹我也就这样了。一辈子被老太太和老二压着,明明是名正言顺的主人,还住不得正房。可琏儿你不一样啊……”说到这里,贾赦辛酸劲儿上来了,摸了一把桃花眼,把泪水逼回去。“你珍大哥哥那里,你多走动走动,他现在是活明白了啊!”
贾琏默默的点头。一时间,父子俩相对无言。
要是丁礼在这儿,肯定要抽这两父子一顿:多大点事,至于么?比起那些做着苦力还吃不饱饭的人,他俩锦衣玉食的,还不知足咋的?而且明明是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烂的,还怨天尤人?该抽!
“西边的院子你别想了,老太太和你二婶宁可空着也不会让你住的。恐怕你成亲之后,还是只能住在那逼仄的院子里了。不过南边的梨香院还空着,是你祖父年老时住的地方。你要是愿意,那处我还是能腆着脸要来的。”而且珠哥儿媳妇儿领着兰哥儿寡妇失业的不住在那儿了,可也就那么处院子还是他们娘俩的念想,他还真干不出这种逼迫人家孤儿寡母的事儿来。
不过这话好说不好听,贾赦没说出口。至于贾琏想没想到,他就管不了了。
贾琏如今也回过味儿来了。小时候珠大哥哥和自己一起读书,他在家学里挨了训斥不乐意上学,二婶哄着他,却逼着珠大哥哥读书……过往这些不过是小事儿的细节的被串联起来,贾琏只觉得羞愧难当——这些事情连在一起,分明就是“认贼做母”四个大字。
“……你呢,也上进些。拿出些家里顶事爷们儿的样子来,别弄得自己跟老二的管事似的。老二再有什么事,就让他身边养的那些人去弄去。我不盼着你封王拜相的,但也不能被人揉股着玩儿!”
“父亲说的是。”贾琏用袖子把眼角涌出来的泪水擦干了。
父子俩又对坐了一会儿,贾琏这才从书房出来回自己院子去了。
转天贾赦一大早就领着邢夫人去了荣庆堂里给贾史氏请安,正好遇见了贾王氏也在:“弟妹你在正好。如今琏儿和凤哥儿的六礼也过了一半了,明年小两口成婚,总不能还窝在那样的院子里,你可安排了什么地方没有?”
贾王氏眉头一动,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着一串佛珠数了几颗之后才缓缓开口:“琏儿那孩子自小就是我带大的,凤哥儿又是我亲侄女,我是真舍不得他俩离了我。而且当初说,凤哥儿成了咱们家人之后,是要管家理事的。我那屋后西北面有一处院子,小小巧巧的,足够他们小夫妻俩了。凤哥儿将来理事了,婆子们来往也方便些,免得她找人费事了。”
贾赦心里冷笑了一声。贾王氏这话句句听着都有些道理,可又无理的很。那处院子虽然比琏儿现在住的地方大些,比绛云轩的大小也不差,可却离东大院远了。且旁边就是奴仆来往的夹到,每日里往来嘈杂,那里是主子应该住的地方?
再有,贾王氏说住在这里凤哥儿将来管家方便不必四处找人,难不成凤丫头要管家,还要像周瑞家的一样四处找人吩咐事情吗?那凤丫头到底是主子还是她贾王氏的管事丫头?
不过贾赦也不和贾王氏扯这些道理,他只捏着一件事:“那不成,哪有做儿子儿媳住的离我这当爹的这般远的?白生了他这一遭,竟让他在外边逍遥了?”
“我看这样就很好!”贾史氏听贾赦说完就开口道,“琏儿就住那里挺好,和我也亲香些,免得被你这样的老子带坏,学些不三不四的毛病去。”
贾赦对贾史氏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又把视线转向了贾王氏:“我看东南角的那梨香院不错,还有朝外开的门。和我那院子正好连成一片,比弟妹之前安排的院子也宽敞,以后琏儿就和凤丫头住在那处就好。”
停了一停,贾赦又说:“以前因为气那花园里的水塘淹了我的瑚儿,就铲了那水塘封了半个园子。如今我想着,到底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也该放下了。索性就把那园子重新修整起来。”
贾王氏有点懵圈,不明白前面还说这贾琏婚后住在什么地方,怎么后面又说起水塘的事情来了?不过听见贾瑚的名字,她却不由得心头一跳,不自觉的就有些警惕起来。
和贾王氏同样感受的还有贾史氏。当年贾瑚落水、张氏难产身亡,贾赦大闹了一通,把张氏的嫁妆也拿走了。如今再次提起来,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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