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欲同人)相濡_玄衣朱裳/扶他柠檬茶/千年一页/蓝底白花【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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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星移思及这几日的闭门羹,叹道,“那大约真的是他心里不快,搬入多日,昨日才初见……辅导功课什么的,也就是客套话罢?”

  但同学反而讶异,问,他同意帮你弄功课?

  欲星移说,是,但像是客套。

  其他人纷纷劝他,不一定是客套。因为默学长从不和人客套。如果这人真答应帮欲星移弄功课,就让他今天下了课去试试,看会不会是真的。默学长连续三次甲级一等,成绩好得可怖,能被他教导功课,真真是不错。

  欲星移看他们激动,心里也有些动摇。反正都当了室友,日后的交陪也免不了,今晚去试试也无妨。

  幕三

  下午散了课,就有人请欲星移出去喝酒。学院附近的酒楼不少,有家叫做鱼龙居的老店,名字是俗了些,但是清酒酿的很醇。

  人世间的好酒少。好酒需好水,欲学生喝惯了海境的酒水,到了这就觉得无甚好酒了。

  别人叫完他,他就问,“那要不要顺带问问学长?”

  默学长是钜子面前的红人,事多着呢,哪有空屈尊陪其他人喝酒。其他学生簇着欲星移,帮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谁要是能把那位学长拉出去喝杯酒,明天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默苍离资历和年岁都不算高,却考出了三连甲级一等的记录,名动学院,炙手可热,被调入钜子所居的天志殿内做事。虽然没有实权或是名位,做的也是些琐碎重复的公事,但众人都明白,这就是高升之前的必经之路。想与他交陪的人很多,只是学长性情不好,仿佛被钜子看重,就颇看轻其他人似的。

  欲星移想起他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确实有点架子,可也没到什么居高临下的地步。学长么,还是个前途无量的学长,孤高些也无妨。再加上那便宜的熏香和茶叶,让人感觉意外的舒服,倒不像其他背景平常之人一夕平步青云后那种穷极奢欲的丑样。

  开口闭口“事务繁忙”,开口闭口“钜子说”,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红人似的。旁人嗤笑默苍离几句,眼神落在欲学弟的身上——欲星移苦笑,他也是明白人,万万没想到学长门前是非这样多,自己是随手点了个室友,可照这个架势,很快风声就要飞自己身上了,什么“那位鳞族学生当真聪明,刚入尚贤宫就知道拣着高枝攀飞”之类的,恐怕少不了。

  欲星移端着青玉酒杯,看里面的琥珀清酒微晃,倒影烛光,问,“话说回来,学长平日不来上课么?”

  学生中有位年纪小些的告诉他,“都同你说了,学长是红人,事务繁忙。早课晚课一般都告假的,哪要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待一个课室?”

  他想想这两天的闭门羹,听得也挺痛快的,便爽快地买了单。欲学弟出手阔绰,出身高贵,丰神俊朗,兼之平易近人,风趣幽默,那是再十全十美不过的人物,挺多人之前觉得他故意去挑默苍离这根高枝攀飞,而见他谈笑风生的模样,都不禁觉得,说不定是默苍离反过来想拉拢这位鳞族贵胄?

  这世上的事,没有比人心更瞬息万变的了。

  这杯酒一直喝到日暮,学院里来了不少学生,人越来越多,到最后索性约了一起去河边曲水流觞。欲星移自然也去,今夜月清风高,是个踏歌夜行的好日子。

  去河边之前,他还让侍候回去了一次,嘱咐说,带些酒水过去问候,看看默学长在不在居所,在的话打声招呼,说我今夜在外聚会,可能晚归。

  侍候人还是不喜欢默苍离,说,和他那么客气做什么。

  做什么?大家客套来去,将来自有好处啊。

  欲星移喝了口酒,看夜幕星河,十分惬意。

  他们在河边点起篝火,远处天水之间渔火点点,氤氲出红光一缕。少年学生们载歌载舞,都赤着足,在白石沙滩上踏歌。这群人不知道回去要怎么地挑灯夜战,应付五日后的考评。

  学院里的考评很严苛,既能让人去更高层进修,但如果成绩不好,放榜后立刻就会被打回原位。

  每个人都难免摔下来过那么一次两次,欲星移也不例外。他之前在原先的师者那边认识师兄弟,有几个已经因为逐年升学失败,人都萎靡不振了。可见各类考评把人压抑折磨到什么地步。

  这段时间为了搬住处的事,功课也松懈了许多。虽然不至于差到被打出尚贤宫,但距离考上甲级还有一段距离。众人心里的忧虑大同小异,只是不会在此时说出来败兴。河水冰凉清澈,有人踩进水里玩闹,笑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远处来了一队仪仗。八宝百合香气息清冽,只有钜子所居的天志殿中能够使用。

  ——谁也没想到钜子恰好也会闲步过来,纷纷拘谨起来,不敢再说笑,齐齐站着恭迎。

  这一任钜子是中年继位,性情平和。墨家沉寂了两千年,世代交替,魔世早已成为一个飘渺虚幻的传说。尽管尚贤宫北的明堂前有墨碑十座,刻着规矩教条,然而就如同那些被风霜磨灭的字句,这些古老成文在人们心中的力量已经消退。

  墨家在人世间掌握的实权越来越多,每一任的钜子与九算都是一国甚至一界贵族,坐镇钜子之位,等同于手握九界至高的调度权利,这种诱惑,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争逐。

  相对的,止戈流的传承也变得缓慢而延后。钜子们不必再担负亲上战场的任务,年龄便显得无关紧要。大多数钜子都等到自己即将寿终正寝时才选择传承,以至于到那时,传人们大多也不年轻了。考评越来越繁琐,入学的标准越来越高,不知道将来会演变成什么光景。

  钜子穿了套便服,笑着看河边的学生们,道,也是为师的过失了,只听说你们都在此曲水流觞,便起了少年心,想过来同乐。没想到过来了,反倒叫你们拘谨。

  钜子身边,默学长也随侍在侧。他抬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欲星移,就轻声和钜子说了几句。

  “欲学生这几日与你学长过得还习惯么?”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钜子随后朝欲星移那里过去,“若有需要,就与你学长说。如是鸿君都无法定夺之事,他就会转告于我。”

  他身份尊贵无极,又是新学生中的佼佼者,有这样的特殊关照也并无不妥。欲星移行了正礼,道,“承钜子师父关心了。”

  钜子另一名年长些的学生告诉其他人,钜子说了,诸位师弟难得忙里偷闲,今夜继续游乐,尽兴即可。至于钜子,像是格外看重默苍离似的,将人带在身边,沿着河岸闲步。他们走出一段,就有个面色肃穆的老侍者过来,自学生堆里找到了欲星移,说,“钜子请学生过去说话。”

  江风渔火外,掌门人还未走出很远,他携着默学长走在最前,仪仗在离两人十余步的地方跟随。欲星移赶去时也不敢贸然离太近,直到默苍离转过头,同他说,“你过来罢。”

  ——学长换了身秋礼服,是深石青色,看上去愈发老成。年轻人有些喜爱鲜艳色,有些则故意老气横秋,欲星移一身水蓝色礼服,与他一浓一淡,颇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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