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欲同人)相濡_玄衣朱裳/扶他柠檬茶/千年一页/蓝底白花【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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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消息传回北湘江,钜子只能终止守孝,回归尚贤宫。但毕竟在热孝中不便出面,欲星移还是代钜子。时隔数年再见,两人都有些变化,心里却也平静,在天志殿内做交接时,并未有多说什么。

  当着许多人的面,默苍离也没多给他什么面子,一册册从盒内取出往年的重要文书看完,淡漠道,“让你主事,就给我管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吗。”

  这怎么说呢……哎……欲星移咳了一声:半死不活,好歹还半活着。

  “做正事不行,搞排场浪费钱倒是一流。”矩子看那箱东西看得心头火起。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那眼神,分明是动怒了。“连羽国那死了个人都不知道,养你还不如养条鲫鱼。”

  欲星移很认真地说,“海里没鲫鱼。”

  谁管你海里有没有鲫鱼。说着这样的话,默苍离推开箱子,摔上了盖子。“好歹你还算条活的,至于这里的其他几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了——还是活人吗?”

  在座的其他几位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老了,皆沉得住气,互相对视一眼,虽然不满,却没发作。

  默苍离冷声道,“明晚月出前,若羽国内部的情报还未送来,就让欲星移替你们磨棺材盖子好了。”

  欲星移叹气:掌门真客气,只让我磨个板子。

  默苍离说,你磨完了就可以自己也躺进去了,不用再和我交辞呈。

  ——那名九算原就是计划中要杀的,在这一环上,也确实准备让凰羽动手。欲星移到羽国的这几年做了不少事,顺利将上官氏推向了风口浪尖,而凰羽手腕精准严谨,毫不犹豫,在母家被流言累及时,她立刻选择弃卒保车,杀了同门,将人头送回尚贤宫。

  无论将来如何,无论羽国那边演变成何种境况,至少在墨家这边,这笔账有人担着了。上官氏被羽国皇室定论为无罪也好、叛乱也好,这都是那名九算的阴谋,和欲星移没关系,和凰羽更是没有关系。

  此人是前任矩子门生,也是老五的助力。这种状况下老五能当机立断将之斩首,虽是意料之中,却仍然教人佩服其铁血之心。

  ——而默苍离发怒,只是因为情报迟滞太多。不管走向是不是意料之中,此人都不该对情报的收集放松成这样。自己守孝两年,回来观览大概,墨家内部可谓井井有条,完美无缺,但外部一片狼藉,只留下了最基本的情报脉络。

  天志殿的书房里,欲星移没辩解一句,挨了顿骂,也就笑笑走了。他就是如此的人,擅长的事情能做到滴水不漏,不擅长的事情,别人不说,他也不会去做,免得多做多错。

  矩子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似的,跟着他到北宫,一路上说,“你也就是个守天下的脑子了。”

  “说得好像你第一天知道一样。”

  “不擅长做情报网,却不及时给我传信,人头送到面前了才知道,也未免太自信。”

  “羽国那情形,我的情报网铺得进去?要不学长去试试?……哈,反正老五早晚都杀他,我还要给颗人头算个接风洗尘的时辰么。”

  不擅长的情报战无论怎么说都是不擅长,欲星移觉得,没必要强逼自己做不擅长的事情,在不擅长的战场上以卵击石——在羽国和老五打情报战?自己又不是黄鱼的脑子。

  默苍离觉得光火。黄鱼也是鱼,不能打情报战又不代表不能放情报网,他就这样彻底放开了,以至于羽国那边的情报脉络全部崩溃,被老五扫得一干二净。

  学弟习惯如此行事了,就和他少年时做的文章一样,字句严谨,文风却飘逸得吓人。

  可惜现在当了九算,事情多了,没那么多空闲去做文章。说到底,那文章也是好文章。

  须臾过了宫门,北宫改建得比原先更宽大,还扩建了宫内的青竹湖。两人走在贴水桥上,不让人跟着,想单独说会话。默苍离心情不好,话便不多;欲星移却也不说话,站在水边,看着阴天下水底盈盈明珠。

  方才那阵训斥,对欲星移来说是第一次经历。他倒真的没在意,谁没个盛怒时摔杯摔碗的时候,这人脾气不好,非是什么新闻了。

  细到几乎察觉不到的雨敲打竹簧,碧海生波,颇赏心悦目。看了会竹子,各自心里也想了会或大或小的事,欲星移觉得沉默着静立有些傻气,便笑着揖了一揖,“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言下之意,想生闷气就自己生去,又不是生孩子,还要拉个人一起生。

  谁上辈子欠他了,还陪着比谁先开口破功?

  欲星移慢悠悠走回去了。这样水气湿润的天气,就适合饮罢了水酒,练半页梅花小字,叫两名眉目秀雅、文采裴然的学生过来作诗。

  多年不见,再度重逢,他也没好脾气到陪着这人在雨里闹不痛快。书房里当众训斥也就罢了,算是立了矩子的威信;两个人私底下也一句好话都不说,心虽不寒,也有点凉了。

  更了衣,就让侍候人去准备点精致茶点,等午后召学生过来;欲先生还特意吩咐,若钜子跟进来,连坐垫都不用给他放。

  ——有本事就直接坐榻边说话,别阴一阵晴一阵的。这么多年不见了,见面了几天都这幅脸色和训斥,欲星移心里在想,都多大人了,还在意这个……

  可心里也没法一点都不在意,细细想去,挺不舒服的。

  他自认做得不错了:上官氏无法出兵攻打墨家,被流言逼得如履薄冰,老五杀了自己父亲留下的助力,还要留心母亲的处境。现在人头都送了回来,这人要杀一儆百震慑另外几个,目的也能达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外面雨声愈发大了,听的人想睡。他枕着软垫,不去想刚才的事,闭目养神。雨水香和屋内的桂皮沉香混杂着,晶莹剔透般,催发着梦境。睡梦中,似乎有人走近又坐下,掀开了薄被,碰触到了轻薄足袋裹着的双足,抱到了自己膝头。

  欲星移被弄得醒了,微微睁开眼,就见那人坐在边上,沉思不语。

  他略笑,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墨家的课本,学长的脸皮。”

  默苍离瞥了他一眼,只当做没听见这句,问,“脚怎么凉成这样。”

  “时气不好。有学生教我喝四逆汤,喝了两个月,稍稍好些了。别想轻描淡写揭过去。”

  “学生说的药你都敢喝?……算了,四逆汤罢了,喝不死人。”

  “别想轻描淡写揭过去。”

  “……你想和我计较?”

  “不计较,难道还忍着?几年不见,舌头见长,脸皮见厚。”

  室内也无其他人,一时无人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那人的手掌抵着他足底,此刻缓缓拿开了,替他把被子盖好。窗外惊雀声、猫跃过的声音,香炉内残香落,倏忽乱青烟。

  “……当年羽国中宫突然薨去,和你有无关系?”默苍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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