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业见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微红的脸颊,说道:“好,你等着。”
等到薛承业一身玄甲出来,杜衡一看到就忍不住抽了口冷气,身穿玄甲的薛承业肃杀庄严,不再是平日和他厮混的公候贵人,而是真正的沙场将军,仿佛是神庙中的金甲神人,又似是梦里面的天降神卫,庄重的,生疏的,不容拒绝的,令人颤抖畏服的。
薛承业迈开大步以来,将杜衡搂入怀中,从他的额头开始吻下去,杜衡也不舍地紧紧贴着冷硬的玄甲,仿佛能透过玄甲感受到薛承业的存在。戴着笨重手甲的手一直滑到了他的腰间,薛承业不舍地在上摩挲道:“等我回来,仲平,我就穿着玄甲来抱、你,好不好?”
杜衡的脸一下子就又红了,用脸颊蹭了蹭垂在薛承业搭在肩上的白色翎羽,应道:“好,我等你。”
等人走后,杜衡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想到早就经过多次计算谋划,有了种种后备的计划,抓紧了手中的被子,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起来了,换了身衣服,让人套了马车,就出门去了监察御史秦德胜的私宅,在送来国公府的礼物当中,秦德胜的礼物和他的八品官位一对比,难免就太丰厚了,丰厚得他一年的年俸只怕都不够。
杜衡好歹也是燕国公的座上宾,所以他的到来让秦德胜很是受宠若惊。作为一个在职官员,秦德胜竟不惜体面向白衣平民的杜衡行了一礼,口称大才。
温润一笑,杜衡亲手把秦德胜扶了起来,入到堂中坐下,说了两回闲话之后,杜衡就笑道:“我素爱丹青,听闻秦御史的一手花鸟画得最好,我有心向秦御史求一幅画,不知可否?”
秦德胜听到这个,喜上眉梢,摸着胡子,说道:“杜先生过誉了,不知道杜先生想要什么样的画?”
杜衡微微一笑,假装要去秦德胜倒茶,借着宽大袖子的掩盖,将一个叠成方胜状的字纸放在了秦德胜手上。
秦德胜一边喝茶,一边翻开了字纸一看,看到一半就抬头看着还在笑吟吟喝茶的杜衡,道:“杜先生,这画也太难画了。请恕在下……”
杜衡闻言,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听到推托,也不带一丝恼怒,只是说了句:“秦御史谨慎,我明白。但是危机二字颇有值得斟酌处,想要谋富贵,哪能不冒险。”
秦德胜冷冷一笑,道:“我却不知道这贵从何来?”
杜衡吹了吹热茶上的蒸汽,淡然道:“你看上面一条条,一桩桩,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抓实了,这些人想要脱身都难。”
“是呀,杜先生想要我得罪人吧。”
“秦御史,监察御史一职本来就是要得罪人的。”杜衡将温了的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既然都是得罪人,为何不得罪些翻不了身的?”
秦德胜听到这个,却是一愣,直直地看着杜衡,直到杯中茶蒸汽袅袅,模糊了他的面容,恍恍惚惚地想到这好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在自己跟前吐着信子,摇了摇头,赶紧醒过神来,心里斟酌着杜衡说的话,参了这些人,博一个清名,博一个上进的契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但他还是有些犹豫。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笑,道:“燕国公知道杜先生来买画吗?”
杜衡摇了摇头,道:“国公爷没有这样的闲心,这次是我私自来求。但是,我若买了画,会和他一起看的。”
秦德胜发出了嘶的一声,惊得就要跪下来道:“拙劣之笔入不得国公爷的仙眼,若得先生美言,在下受宠若惊。”
杜衡微微一点头,道:“客气。”说罢,他从袖中摸出了一个鼓鼓胀胀的锦囊,放在桌上,飞快地往秦德胜那边一推。
秦德胜手快按住,手指灵活地一抽系带,颗颗圆润生光的珍珠就从中滚出,他抽了口气,抬头看向了杜衡,说道:“合浦珠?”
杜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明珠温润,正好润笔,御史觉得呢?”
秦德胜点了点头,用宽大的袖子盖住了在案上乱滚的珍珠,道:“先生好见地。”
杜衡笑得更深了些,道:“不敢当,说来天色将晚,我也要告辞了。”
秦德胜忙挽留道:“先生且在这用过饭罢。”
杜衡摇了摇头,道:“我要去大慈恩寺吃斋。”
秦德胜又赞了两句,也就顺势送杜衡出门了。
大慈恩寺内的松荫寂寂,一地银白,杜衡去添了香油钱,上了香,就在佛祖面前用起了素斋。吃完之后,他侧着头看向一脸慈悲的佛祖,想到自己刚做完的事,忍不住觉得有趣又讽刺,看向窗外天边的流云,想到不知道薛承业怎么样了。
而在骊山之上,刚安置下来,和相熟武将一道去泡汤的薛承业刚把衣服脱了,看着同伴们想笑又忍住的表情,就猜到了几分,昨晚欢爱造成的痕迹太多,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嘶的一下,暗道,仲平牙口真好。
其中一个人带着暧昧的笑意,问道:“薛公昨晚驯了匹很烈的小母马呀?”
薛承业笑了笑,不说话,若按他的脾气,他绝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让自己放在掌心里的爱人同样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与爱护,但考虑到杜衡未必愿意,他就只好笑而不语了。
吃完素斋之后,杜衡又等了半日,他想要等的人始终没有来,和主持告辞回府,明日复来。
就这样等了几日,他要等的人终于到了。他在僻静禅房里,刚放下碗,喝茶漱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衣裙簌簌之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门口。
杜衡点了点头,道:“瑛娘,进来坐吧。”语气温柔而甜腻,仿佛像蜜糖一样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卢瑛一进来,掀起了帷帽,露出俏丽如秋水芙蓉的脸,泪盈于睫,语调凄婉地说了句:“仲平,我要嫁人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杜衡做的其实就是行贿了,好孩子不要学!这种行贿方式叫做雅贿,通常的雅贿方式是商人找文物掌柜,掌柜再去找官员买字画,提出的价钱自然就是贿赂了。至于什么三节两寿、冰敬炭敬或者贡敬之类的,也是很经典的贿赂方式,在后期几乎成了官场习俗或者传统。我就不展开了,再次提出一点,好孩子不要学这个!
第15章 第十五章
杜衡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嘴角礼貌地扯了扯,道:“很有趣,你可以继续说,不过你不想耽搁太久,最好我们就直接入正题好了。”一边说着,他自己就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卢瑛瑟缩了一下,随即就又挺直了背部,坐到杜衡前面,焦急而低声地说道:“仲平,仲平,你现在都已经是燕国公的座上宾,名也有了,利也有了,你还抓着以前的事不放,有意思吗?”
听到座上宾这个词,杜衡想笑,但最后只是垂眸不语,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摸到手指上的伤痕,他竟然起了个冲动,将已经结痂了长好的皮肉都撕下来,让她看一看,但他最后还是冷冷地说了句:“我要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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