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用这个典故就是直接指责卢璈之无耻下流、心胸狭隘。后面的那个就是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所谓读书人,骂人怎么能够带脏字的呢?杜衡和薛承业骂人的风格完全不同,有木有。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马车一路摇晃地回去,杜衡窝在马车里不知日月地身影摇摇、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大概有一天多了吧,忽然间马车停下来了。
他勉强想要睁开黏在一起的眼皮,问是不是雪大堵上了,却忽然听到一声哗啦,本来温暖的车厢里,钻进了一股寒气,有人进来了?他一下子就吓醒过来,就看到薛承业正将斗篷脱了,坐到自己身边来,烛火之下,他的脸有些模糊,如同梦中一般。
杜衡忍不住想要掐自己一下,却被薛承业拉住了手,道:“我是真人,想你了,就到城门外等。”至于他让跟车的随从临近长安时就快马报信这些的嘱咐就不必多说了。
杜衡听到这个,喜得把他冰冷的手揣到怀里面,道:“已经到长安了?”
“是了。”薛承业道,“你睡了一天,一会儿我们刚好能去西市吃了饭再回府。”
“诶。”杜衡听到这个“睡了一天”,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应了一声,然后才道,“连夜赶到去那里,听了半天的戏,真是没意思。”
回程的时候,杜衡就让人把车赶快一点,他想要早点回去,只是想不到车夫竟然如此善于赶车,把两天的路走成了一天。杜衡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到也算是值了。
“嗯?”薛承业很顺手就把杜衡往怀里一抱,道,“说说吧。”
杜衡淡淡地说了前事,最后道:“卢璈虽然心性最坏,出计最毒,该是个教唆的罪名,大抵是流放吧;而卢瑛,哎,只怕要是绞监候了,秋审的时候,幸运的话,是流刑,不幸运的话,发还本家,她就只能死了。”
“你说卢璈只是个流刑?”薛承业闻言皱着眉,道,“也太轻了些?”
“不轻了,这样一流,该是三千里,就不知道是去南,去北罢了。”杜衡道,“还有就是,他现在名声扫地,不知道范阳卢氏会如何处置他呢?”
“范阳?”薛承业听到这个,皱着眉,摩挲着杜衡的手,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显然是在考虑如何跟范阳卢氏家主施压。
杜衡见此,心里温暖,但还是解释道:“且不急,若范阳卢氏本宗聪明的,自然会将卢璈除族,不用你多说什么的;若你说了,反而是把自己的名声送上去给卢家踩了。”
“哦?”薛承业道,“这又是怎么说的?”
“第一,卢璈在除族前还是卢氏的族人,全宗族,保族人是本宗的义务,你去逼迫,反而成了恶人,他们自然要抱团一起,抵抗豪强了,到时候你的名声就没了,本是对的也成了错。”杜衡慢慢解释道,“第二,卢璈有错,不是卢氏错了,我们去逼迫他们,也不占理,反而只用舆论施压,再跟他们示好,这样比较好。他们也是爱面子的人,不会为了一个不肖子孙让祖宗蒙羞的。”
“就如此吧。”薛承业点了点头,说道,“西市快到了,我们要大醉一场才好。”
杜衡闻言,却是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道:“我酒量不足,醉了可怎么好?”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也仿佛有些迷离,好似是听了个酒字就醉了。
薛承业见此,心里一痒,抱着杜衡就亲了下去,一边亲,一边絮叨道:“不妨事,不妨事,醉了更好。”
杜衡就势往薛承业怀里一歪,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歪着,直到薛承业的手越摸越下,越摸越深,他才夹紧了大腿。
薛承业最喜欢的就是杜衡这般端坐着,但是耳垂都羞红了的样子,一看到就觉得动人心魄,初时他还以为自己染上了什么怪癖,就爱看斯文人脸红,后来他才知道他只是喜欢上了逗杜衡变脸罢了。
他想到这里,把杜衡抱到了自己膝盖上,细嗅着他脖项间的气息,有着淡淡的书卷墨香。杜衡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大头摩擦着自己的脖子,刺得自己浑身都痒起来,一边颤抖着躲避,一边骂道:“别闹,别闹,一会儿要吃饭的。”
薛承业把人抱紧了,用脸颊摩擦着杜衡脖子上细腻的肌肤,含糊道:“我不闹了,我就抱一下。”
杜衡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时光如河静静流淌。直到马车再次停下,侍从在外喊已经到地儿了。两人分开,互相给对方整理衣裳,方才下去。
这是家胡姬开的小酒店,酒店大堂里坐着几个在喂猫的明教弟子,看到中原的大官来了,好奇地抬头看来。杜衡也看了过去,看到他们异色的双瞳,以及坦荡的装扮,与中原衣冠大不相同。
胡人的酒兴许真的是太烈了些,或者说杜衡心里觉得了结前尘,大为高兴。喝到最后,杜衡觉得眼睛都是花的,伸着手到处乱摸,被人一把攥住,然后拉进了熟悉的怀里。他还是不知道挣扎地向着人笑,本来就泛红的眼角,此刻更红了些,眼眸水润,就似是在哭一样,这般一看人,似笑非笑,似泣非泣;嘴里含糊地用乡音喊着薛承业的名字,听上去软绵绵的。
看到这般活色生香的情景,薛承业很快就觉呼吸发粗,再看下去,竟发现杜衡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原是酒力发散,在这三九寒冬里,杜衡只觉热得直淌汗,恨不得把层层叠叠的衣服都脱了下来。薛承业再是酒意上头,见此也醒了几分,赶紧把人抱走,暗道,以后不能让他喝酒了,要喝就回家去,喝醉了之后,他捏了捏杜衡醉得只是笑的脸,那就要好好藏起来才是。
翌日,杜衡感觉头昏的同时,还觉得全身都是酸痛的,再一看,腰上的青青紫紫,嘶了一声,脑中出现了各种令人一看就头昏耳热的场景,下定决心,以后还是戒酒好了。
这时候,他耳朵一抖,听到从外传来的薛承业的脚步声,实在难以接受地找被子蒙了头继续装睡。薛承业每每看他皆是如此,也很习惯地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捧在膝上,道:“等出了正月十五,我们就出发,还有几天。你可有什么要带的?”
“没有了。”杜衡道,“我想带的都带上了,一琴一剑,以前的藏书,我都卖了,其他都没有了。”
“我呢?”
“不是你带着我吗?”杜衡反问道,“我可认不得去范阳的路。”
“嗯,很是。”薛承业道,“还有一样的东西,你去看看,我想着,你会想要带上的。”
“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薛承业笑着说道,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仿佛在说着快来夸我。
杜衡见此低下头,忍着说他很幼稚的冲动,穿好衣服就跟着他出去。等去到花厅的时候,杜衡心里就只剩下满满的感动了。
花厅里放着一架屏风,四折的,书画装裱的屏风,从左到右,分别是隶书、楷体、行书和草书,由四种不同文字共同书写了一篇《春江花月夜》,乃是杜衡以前醉后给自己写的那座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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