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矛盾,说来好笑,归来之际他竟还隐隐留有一丝冀希,饱含执念,望她对他终有一丝情意,现下看来终究无法在她心上留下半分痕迹,否则也不会闭门不见
罢了,总归是他奢望了,有一世足矣
叹了叹气,这四海八荒皆以为墨渊性格淡漠不通情爱,却不知他心思深沉掩藏的极深,若不是自小一同长大,折颜也不见得会看得出,心下摇头,无从知晓这年少之谊何时起竟化作了儿女之情,可叹司乐一无所觉迟钝至斯,折颜心知此事无解,再多的宽慰也无用,她此举对墨渊无异于一种折磨,眼下不如快些把她劝解出来,于是运起仙力,将识海扩散开来,酝酿着调侃道:“咦,这数万年不来,怎的有些人竟学起了乌龟?”
而此刻的司乐则是满脸郁卒的,纠结无果之后恨不得在塌上打个滚发泄
其实早两日她便已出关,却不敢迈出这一步,想着那日历劫归来匆匆闭了关,尴尬之余也实为逃避,如今醒来心下烦躁也就未将这封闭五感给解了
闭关前一日司命曾来过,详细地道清了事出缘由,思忖半响,失职是有但委实怪不得司命,至于那青丘白浅乃此处女主,之前看剧时便知晓其性情,年幼时确实顽劣,但心性人品极合她胃口,再则此次实乃无心,眼下她身为长辈,又与那狐帝夫妇交情甚好,于情于理也真不会计较了去
算了,这锅还是自个儿背着吧,努嘴哀叹一声,忍不住捂脸,不过话虽如此,但如今状况教她如何出得了门
正想着,忽得元神轻颤,一声熟悉的语调从心中显现,语带调侃不忘编排她几句,原先久别再见的喜悦荡然无存,激得她心下羞恼,顿时咬碎了一口银牙,全然把之前的纠结矛盾抛诸脑后,冲动间挥手猛得掀了房门,掐了法门而去
司乐化作青烟而至,转身面向折颜,手中摆弄着扇子时不时打着节拍,带着痞气不紧不慢地走近,皮笑肉不笑地反击道:“哟,小凤凰,怎的不在你的十里桃林做家禽,偏生跑出来做走兽,这回来我昆仑墟作甚?莫不是被你家那口子撵出了门,准备借住几日?”
得,她这是拐着弯子骂他是**,折颜脸上一僵,顿时吃了瘪,摸了摸鼻尖,整了言色假意感慨道:“都老凤凰了,万年不见,阿乐还是这般伶牙俐齿,还有我与真真好的很,小别胜新欢岂是你这孤家寡人能理解的”
“老?我竟瞧不出来,却说你老偏生一身粉嫩”,围着折颜状似细细打量一番,司乐啧啧摇头鄙夷,继续负气堵他,“我伶牙俐齿自然比不得你巧舌如簧,孤家寡人自然理解不了此种\"情趣\"”
末了又特意在“情趣”二字上加了重音
墨渊莞嘴轻咳,维持住表情,而昆仑墟弟子已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此种情景,但仍架不住想笑,只得齐齐压低了头颅偷笑
小凤凰?家禽?窝在家的鸟可不就是家禽,白浅默默憋笑,少有那老凤凰吃瘪的时候,之后又听得老凤凰被四哥撵出门,想起确有其事,那画面顿时让她撑不住脸大笑出声
想来互怼多年,他似乎从未在嘴皮上占过她半分便宜,折颜自觉无趣,瞥了眼身旁人毫不客气的大笑,还有昆仑墟弟子各个压低的头颅,绕是他脸皮厚也不好让后辈瞧了笑话,于是清了清嗓道:“阿乐此次历劫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不由让我想起年少的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联想历劫,身上不由打了激灵,方才想起她就这般冲动地跑了出去,耳尖微热,下意识地背过身去,不敢看墨渊,假设了多次的尴尬倒是未曾有,就是莫名心虚忐忑
“错了,我一直便是这性子,你健忘了”司乐回嘴,内心则是嘀咕她性子本就活泼,不过年岁见长便收敛了不少
“我走了,现下有事就不与你闲话了”随后寻了由头掐了法诀遁走
折颜无奈与墨渊对视一眼,见墨渊点头,便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让司乐叫折颜小凤凰说来是我的恶趣味 以次致敬我萌过的陆花 看到张智尧忍不住想到花满楼 还有张智霖的陆小凤
文中设定司乐与折颜是损友关系
其实这章不难看出凡间那一世是谁求的 对 就是墨渊
☆、第五章
一把抓住急欲窜进屋的人,折颜赶紧把她拽了出去,司乐眼见挣脱无法,撇了撇嘴只得别别扭扭跟着走,听着他数落,“又想躲着不见人,不就历个劫,至于吗?\",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事,又接着说道,\"对了,此番前来东华托我带了话,凡间事凡世尽,你该是明白的”
眯着眼,瞧着他一脸不以为然,不由削了他一眼,对着他咬牙切齿:“至于,谁曾想下凡一趟无端被编排了段情劫,与墨渊做了一世夫妻,你说得轻巧倒是可以试试,再说那东华成日宅在那太晨宫,自个儿怎的不来偏生叫了你,而你向来只会气我”
嘴上这般啐道,思路却不由跑偏,想着与墨渊那一世,虽说从中波折重重,也着实称得上虐恋,但结局却是好的,不过思及凡间种种不禁脸烧,再一浮想代入墨渊,眼神不由漂浮,热度未散又平添了几分纠结与心虚,老牛吃嫩草摧残良家少男的即视感深觉对不起墨渊
不过,东华这话倒是提醒了她,原先在父神的时代,远古众神不似现下的仙人为仙胎所生,乃是天地感应而化,活得肆意漫长且无所欲求,情感渐渐缺失了与之相依的理解和明悟,显得淡薄甚至冷血,为使自己不至于忘却,所以不时会下界体味感悟,为了天地间不至于乱了秩序,于是便有了忘川水,服下后入世时便会封印为神的记忆,归来时又会拔除凡间的念想与牵绊,方便众神体验历世,也不至于失了分寸眷恋凡尘,凡间事凡世尽便是它的注解
到如今远古众神大多应劫陨落身归混沌,忘川水便失了原先的意味,演变到现在倒是成了惩戒仙人的历劫之物
“我有真真了”折颜轻咳正色,对于气人这点他是不会承认的
斜眼,不着痕迹地瞧了她一眼,随即一惊,见她清丽的容颜被桃色浸染,透着几分甜意,折颜与她相识多年,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女儿家的娇态,震惊之余怪异这委实不该呀,莫不是这忘川水失了效用,当即否定
莫非,折颜眼睛一亮,着实为墨渊欣喜,忘川水断得了凡人的情感,却断不了神仙的,观其色猜到她本就对墨渊有情而不自知,方才一联想凡世不觉娇态,这就可以解释司乐为何这般反常
“你这般神态,经此一劫莫不是发觉爱上墨渊了?”折颜挨近,好心戳破道
司乐一听气炸,使劲拍了折颜的手背,折颜吃痛下意识地放了手
司乐赶紧跳离了他几步,不知为何开口有些结巴,指着他道:“净……净胡说,你怎会生出这般想法,明知凡间的一切本就做不得数,怎可混为一谈,再说我与墨渊相处数万年从未生情,虽然不得已在凡间历了情劫,但是眼下已然断了情丝,怎会再生牵连,真若要说有情也只能是姐弟”
她与墨渊一直是姐弟相处,他是从哪得出的结论
其实说来两人相伴降生应是一般大,只不过当年一个得了便宜化形少女,一个却是幼童模样,而当时他的外貌也只比墨渊大上一些,因此她就仗着身量自诩为姐,折颜不禁心下无语